“等等！”一名肩扛兩顆將星的軍人大聲提醒。總統一皺眉頭，馬上按下的手指生生停在密碼輸入板上方。
“這是……”總統的眼睛瞬間圓睜。周圍響起連片的倒吸涼氣的聲音。
“華夏國的位置！”一名作戰參謀再三確認之後，高聲回答道。
螢幕上，華夏的疆域內，一點綠光從無到有，迅速膨脹，猶如一瓶打翻在宣紙上的濃墨，瞬間暈開。眨眼便覆蓋華夏全境，並且快速向四面八方推進。
“總統先生，華夏的能量波動極為強烈，嚴重干擾了我方衛星的資訊收集……”作戰參謀的聲音戛然而止。螢幕上表示入侵艦隊的紅色光點集合，忽然毫無徵兆得消失了一片。所有人都明白，消散意味著被摧毀。
紅色和綠色，軍事演習中經常出現的代表顏色，此時此刻，代表的卻是地球防衛力量和地外入侵者。這不是演戲，而是地球有史以來最慘烈的一場戰爭。
總統先生額頭滲出一層細汗，他簡單做了幾句囑咐之後，面帶薄怒轉身走出大廳，掏出一部加密電話，狠狠得按下重播鍵。
“我們正在被消滅，難道這就是你們所希望得？”總統雙眉緊鎖，咬牙切齒。
“冷靜，總統先生，我們的資源有限，不能讓低等生物過多佔用。”電話那頭的聲音無比冰冷，卻帶著一絲戲謔。
“混蛋！”總統雙眼血紅，“我真後悔，竟然會聽從你們這些渣滓的建議。從現在開始，我們的合作關係，終止！”總統長長吐出一口氣，透過地下工事舷窗向外望去，玻璃的另一邊是一個巨大的停機庫，數架聯邦最先進的戰鬥機安靜得蟄伏。
總統忽然挺直佝僂的背部，轉身向大廳走去。他並不知道華夏那股強悍防衛力量的來歷，但是他確定，遠在華夏的盟友需要幫助，即便徒勞無功。
核打擊的終極密碼在心底暗暗重複了一遍，總統從未如此堅定。
大廳門口出現兩位軍官，一人停下腳步，一人徑直向總統走來，他肩扛上校軍銜，步伐極為有力。
總統對上校略有印象，迎著他走了過去，應該是軍方的那些人有點搞不清狀況，派出跑腿的來看看自己的情況。他揮了揮手，表示自己沒什麼。
就在他和上校的距離縮短到一米的剎那，他的身體巨震。總統艱難得轉頭看著近在咫尺的上校，眼中充滿疑問。後者面無表情，彷彿雕塑。總統搖晃了一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手卻只拂過了上校軍服的衣角，軟軟倒在地面，再無聲息。
……
十分鐘後，聯邦軍方的最高指揮權落在了緊急趕來的副總統手中，這位聯邦歷史上第一位戰時接掌總統權力的老人毫不遲疑得下令，將核打擊力量全部對準華夏。在他按下紅色按鈕的一剎那，腦海裡迴響著堅定盟友的一句話。
“沒有犧牲就沒有新世界。”
副總統，哦不，應該是代理總統，一直對盟友那一頭純正的金髮垂涎三尺，那是血統賜予的特徵。
攜帶核彈頭的遠端洲際導彈從世界的數個角落同時升空，噴射著毀滅意味的火焰，向著那片太平洋畔古老而寬廣的土地飛去。
……
“你本就是我的一部分，那一對人類只不過是你實體化的渠道。”瑞恩下意識得重複著蓋亞的話。意思並不難懂，類似於借腹生子之類的古老橋段，又或者是人工授精這種現代技術。
瑞恩卻依然覺得很難懂：“我說是……你……你們是如何……”年輕人的嗓子忽然發緊，這是一個極難問出口的問題，“將我實體化的。我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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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亞的嘴唇緊閉，面容古井不波，超過一百米的身高帶著一股無盡的威壓，恍如地球初生時他就已然如此。
強烈而清晰的波動源源不絕得灌入瑞恩的腦海。
年輕人雙眼圓睜，感官全部開啟，收集著無所不在的海量資訊，然後快速分類，消化……
不知過了多久，瑞恩的眼睛再次出現了焦點，掩不住的疲憊浮上臉龐。
“哈！”年輕人發現自己的聲音極度嘶啞，可這都無法掩蓋內心的震驚和迷惘。他抬起頭，恰好能看到蓋亞的下頜。巨人的眼神望向無盡遠方，不帶絲毫感情se彩。瑞恩明白，這才是這個奇異生命體的真實一面。
一句流傳千年的華夏古語鑽入他的心中：“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在這種高階存在看來，人類和其他的生命，確實如同枯草綁紮的人偶。便如同人類無法對螞蟻的王國平視一般。
這不是蔑視，而是本質。
“我只是你的一段完整基因？”瑞恩聲音極小，有些情怯。
“是的，那一對人類，採集了一段晶體的基因，然後注入受精卵。”蓋亞的聲音平緩，沒有情感，如同機器人播報。
“是你吸引他們？”
“是的，在北極，有晶體的一個呼吸口，他們就是從哪裡進入。”
“創造我的目的是為了……”
“為了消滅另一段獨立的基因。”
“另一段？是誰？”
“是我！”
蓋亞的空間轟然破碎，巨大的身軀在瞬間崩塌，瑞恩的身體同時劇痛。周圍的星空背景也在一秒鐘內消失無蹤，年輕人強撐眼皮，發現自己竟然又回到了晶體巨樹之下。
“好久不見，瑞恩·李！”來人帶著微笑，說不盡的瀟灑。
瑞恩仔細盯著對方，緩緩搖了搖頭，道：“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按照我對你的瞭解，該有的你都擁有了。”
對方微笑，笑容根本無法挑出哪怕一絲不安，氣質渾然天成。瑞恩不得不佩服，這的確是多年修養的結果。
“瑞恩先生，在你看來，我應該滿足。我也承認，按照人類的普遍人生觀，我算是極為優秀的那一小撮。”男人將一根飄散在額頭的金髮輕輕歸攏，“但是在我看來，如此醜惡的人類，根本不應該存在。”
“人類，就像是這顆星球上的寄生蟲，他們全都該死。”男人說話的語氣輕鬆愉悅，彷彿幾十億人的生死和他無關，“瑞恩，我們是一體的，你應該成為我的夥伴。”男人的臉上無比誠懇，他伸出了右手，期待瑞恩的回應。
年輕人皺起了眉頭，認真得思考了半分鐘左右，然後他展開雙眉，挺直腰背，緩緩搖頭，微笑道：“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
對面的男人剛想讚許，卻聽見瑞恩繼續說道：“但是，我其實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
男人臉色大變。
瑞恩好整以暇道：“我很難過，因為要和曾經的夥伴戰鬥。我也很開心，因為我想證明一下，寄生蟲其實也是有些小力量的，尊敬的哈利·波特曼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