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聲打破了阿爾德人酒吧的安寧。門外硝煙四起，槍聲大作，沒人能在這時候安心地坐下來喝酒。自我防衛總是必要的。人們紛紛拔出小手槍，推倒長桌作為掩體。酒保拿出了明顯屬於違禁品的霰彈槍，躲在吧檯後面，只露出半個腦袋。
艾虎走進酒吧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畫面。
“沒事了，”他舉起手，給大家看自己並未受傷或被捕，“我跟他們談過，他們找錯人了。”
於是談話聲又開始嗡嗡響起。推倒的長桌重新翻過來，酒杯一一灌滿，女歌手繼續慵懶地吟唱。酒保帶著幾個人到街上去，把堵著路的裝甲車推到街對面。阿爾德人酒吧能在錫莫爾斯多夫鎮開了幾十年不倒，自然也有自己的後臺。只要人沒有死在酒吧裡頭，蒸汽城當兵的來了也沒辦法刁難。
從表面上看，酒吧已經重新正常運轉。但這件事的影響絕對不會輕易結束。很快就有另一個穿得更挺括的酒保找到艾虎，暗示他應該儘早離開。
“國家安全委員會的人肯定還會來的。按他們的慣例，負責各個片區的探子每天晚上都得交報告。即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也要分析為什麼沒有出事。魯克掛了，今天的報告沒戲了，也就是說，這事兒捂不住，上頭最晚明天就會知道。”
這酒保看起來是個實誠人，每一句話聽著都像是替艾虎著想：“他們可不是講證據的人。想要抓誰，直接動手。除非你有夠硬的後臺。坦白說了吧，阿爾德人酒吧在女皇號上有靠山。但他保住我們只是為了保住自己的產業，可不會替你這樣的酒客說話。”
“沒關係，我們現在就走。”瑪麗安在一旁插話。
她勾了勾指頭，剛才那個高大如山的超級變種人拿肩膀擠開人群，向他們走來。
“這是大瓊恩，”當超級變種人走過來之後，瑪麗安向艾虎介紹。“他是個僱傭兵，他所屬的傭兵團有專屬情報官，我們可以直接買到情報。其他服務也有，偵查、跟蹤、以及……總之，只要出得起錢什麼都行。他現在就帶我們去見團長，我們可以深入地談談生意。”
“他長得可真像大約翰。”艾虎打量著那張酷似金剛的臉，不覺感嘆。
大瓊恩哼了一聲，甕聲甕氣地說：“是你們人類臉盲，看見超級變種人都以為長得一個樣，白痴。”他這一張嘴立刻暴露出和大約翰的不同，大約翰一貫低調，絕對不會這麼囂張。無論如何，生意就是生意。他們離開了酒吧，朝一條小巷深處走去。
大瓊恩在前頭帶路。他內緊外鬆，看似在漫無目的地瀏覽街景，其實時刻都注意著街上行人的動靜。艾虎甚至發現這個超級變種人在暗暗地提防自己，目光總會有意無意地時而掃來，又迅速離開。
他們鑽了一條小巷又一條小巷。艾虎幾乎以為大瓊恩是在故意繞路，想把自己和瑪麗安繞暈。但很快他就認識到這只是避開監視的一種手段。大瓊恩只選擇沒有監控攝像裝置的小巷，有時還得翻牆和跳陽臺。天知道他怎麼記得這麼複雜的路。
最後，他們終於深入地下，進入了一個似乎由防空洞改建而來的城市。
“歡迎來到法外之地，”大瓊恩介紹說，“在這裡你們不用擔心蒸汽城的兵會來找麻煩。他們從不敢走進這扇門，否則就會變成屍體被抬出去。這裡有自己的法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千萬不要隨便動武。”
“千萬不要隨便動武”這種話，從一個滿臉凶神惡煞的超級變種人嘴裡說出來，還真是頗為諷刺，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非常嚴肅，一點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動武的後果會怎麼樣？”艾虎問。
“除非得到地下城主人的允許，否則最輕的處罰是押到最底層做苦力。除此之外，小偷小摸，搶劫，以及各種犯罪行為也屬於禁止事項。這裡可比蒸汽城嚴酷得多，沒有什麼法院，小偷一般都當街處決。”
艾虎看了看街上那些人。他們住在生鏽的鐵皮棚子裡，因為常年不見天日，膚色蒼白。坦白來說，生存條件差得可憐。但這裡卻真正做到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鐵皮棚子通常只有一扇虛掩的門，有些甚至連門都沒有。槍支比牙刷還普及，屁顛屁顛跑來跑去的小屁孩，腰上也插一支小手槍，而且絕非玩具。
“看來治安不錯。”
這話真心不是諷刺。高壓的暴力保證了和平。地下城主一定是把這些人都視作他的產業和財富，所以容不下任何偷摸搶劫。
下了幾道樓梯，穿過幾條甬道之後，他們來到一扇密閉的鐵門前。大瓊恩上前敲了敲，鐵門上頓時拉開一個小窗。一雙眼睛看看大瓊恩，又看看他身後的艾虎等一干人：“他們是誰？”
“客人，”大瓊恩說，“有生意上門。”
裡面的人沒再多問。過了半分鐘，那道厚重的鐵門緩緩朝旁邊移開。
“來，”大瓊恩說，“我把你們介紹給團長，你們可以直接和他談。什麼生意都行，只要不違反這地下城的規矩，這是鐵則。”
本來只是一條冷清街道上不起眼的一扇鐵門，但進去之後才發現，裡面乾坤不小。首先是一條直道，兩旁都有觀察孔，艾虎相信裡面一定有人值班。之後他們進入一座大廣場，足有七八個籃球場那麼大。除了中央放射狀的過道，廣場被仔細地分割成好幾個區域。有人在練格鬥，有人在練射擊。教官們的嗓門一個賽一個大，粗魯地吼罵那些學員。
看艾虎挺有興趣地打量那些人，大瓊恩介紹說：“他們還不算正式團員，都是想要入團的預備兵。他們會學習徒手格鬥、匕首術、手槍、突擊步槍、最後考核合格才能加入。”
這時一個正在傳授匕首格鬥術的年輕人突然朝大瓊恩揮手，並熱情地跑過來：“嘿，大瓊恩，你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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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艾虎看起來要老些，三十歲，或者三十五歲。他明朗率直的微笑頗能拉低年齡，所以不太好說。大瓊恩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他點點頭，友好地向艾虎伸出手：“歡迎來到鷹之團，我的傭兵團。我是團長格裡菲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