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漢尷尬地笑了笑。“就像你看到的那樣，呃——”他糾結了幾秒鐘，然後承認，“我遇到點麻煩。”
“你是指那邊那三個人？”
“沒錯，他們是一個強盜團的人，什麼壞事都幹！”
“那你又是怎麼被盯上的呢？”
流浪漢一直用眼角餘光偷偷瞟著那幾個人。他張張嘴正要說，忽然看見大漢們搖晃著膀子朝這邊走過來。“等等，”他驚慌地說，“他們過來了！”
三條壯漢筆直地走過來，用肩膀推開人群。艾虎將酒杯推到一邊，示意那流浪漢安心坐好。流浪漢一度驚慌得想逃跑，但艾虎的手摁在他肩膀上，就像一座山那麼沉。“完了，”他絕望地低聲嘀咕，“這下死定了，死定了……”
“冷靜點，”瑪麗安對那流浪漢說，“他們根本沒盯著你，全盯著我呢，”她略帶嘲諷地拍拍這人後腦勺，“而且走過來的也不止三個。”
絕對不止三個，艾虎掃了周圍一眼，圍上來的起碼有三十個。強烈的搖滾樂掩蓋了腳步聲，掩不住狼一樣的目光。在這些人中，他還看見一個奇怪的傢伙。“那瘦子，你看，”他對瑪麗安說，“走路搖搖晃晃，不像是能打架的人。”
瑪麗安點點頭：“那瘦子是帶路的。他胸口插的紅藍鉛筆，政府機關裡跑腿的人最愛用——這傢伙一定是個小官。”
此時“那瘦子”正趾高氣揚地走過來。兩個全副武裝的大漢跟在身後，讓他說話倍兒有底氣。“如果我是你，就把那支小水槍收起來，”他斜眼瞧著瑪麗安，“哦哦哦，強賣強買的女流氓，和她的相好在這吃香喝辣吶。”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瑪麗安回答，“我在哪兒吃飯，跟誰一起吃，也不管你的事。說到底，你是誰？”
“真健忘，”瘦子嘖了兩聲，“你今天剛買下一個直升機上用的敵我識別器，蒸汽城制式軍用品，沒錯吧？現在有人投訴你脅迫，跟我們走一趟。”
“你們是誰？”艾虎問，“幹什麼的？”緊接著他又低聲對瑪麗安說，“我就猜到，你那種侃價方式肯定有問題。”
瘦子鼻孔都快翹到天上了。“我是新長江共和國兩廣特別行政區羊城直轄市鶴山鎮政府治安辦公室主任……”他喘了兩口氣，又說，“派來的，專門管這一片！”他得意地說，“在這營地裡我就是規矩！如果遇上不守規矩的傢伙，我的朋友就會教他們重新做人！”
“來搶劫的，”瑪麗安對艾虎說，“強董，你看怎麼辦？”
艾虎想了想，友好地向瘦子提出建議：“要不就當沒看見過我們？一頭烤全牛怎麼樣？我來請客，啤酒管夠。”
瘦子繼續鼻孔朝天：“小子，現在求饒也晚了，跟我們走吧。”
一個格外粗壯的漢子站出來，一看就是頭領。“別廢話了，乖乖跟我們回去！調查完就放你們走。要是不配合，”他強硬地說，“咱們也不介意拽著腳把你們拖回去。”
他狼一樣的目光在瑪麗安身上掃來掃去，還舔了舔嘴唇。
“連他也一起拖？”艾虎拍拍依然坐著的大約翰，“這傢伙分量可不輕。”
大約翰正在與面前的烤全牛奮力搏鬥，啃乾淨的骨頭扔得滿桌都是。對周圍那些大漢，他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手上太油，他一把拽下兜帽披風，當作擦手抹布。
看見山一樣的大約翰，瘦子嘴角抽了抽，但說話一點不軟。“別以為帶個超級變種人就了不起，”他對身邊的僱傭兵頭目說，“咱們南方這邊，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變種人多得是！您說對不對，大哥？”
總是有人要作死。艾虎搖搖頭站起來，從肩後抽出大劍。“好吧，看來我們談不攏，要動手的話，就來吧！”他亮出劍鋒，“但可要想好了，這是你們自己選的。”
這時周圍的吃客們已經意識到風頭不對，紛紛敬而遠之。有捨不得肉的，乾脆抬著桌子離開。頃刻之間場子中央清出來一大片。店主一看苗頭不好，直接慫了，躲在櫃檯後面只露出半個腦袋。
“哈哈哈，居然還在耍刀？”瘦子捂住肚皮大笑，“你是墳包裡爬出來的老古董嗎？這是個用槍的時代，懂不懂？槍才是王道！”
瘦子身旁的僱傭兵頭目顯然比他懂行得多。艾虎肩上掛著鐳射步槍，腰後掛著鐳射手槍，但他一概不用，為什麼？不會用槍？你在騙鬼啊！直覺告訴他，對面這傢伙絕對精通近身肉搏。他有點後悔過早地站出來了，特別是離這傢伙的劍還那麼近！
僱傭兵頭目多少還能察覺到危險，但他的手下可沒這水平。酒色早已遲鈍了他們的感官，這幫孫子對危險的感受就像餐盤對菜餚一樣淺薄。“頭兒，不用跟這傢伙廢話，”他們舉起手中五花八門的槍械，“來吧，乾死他們，今天一個人也別想活著從這酒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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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也別想活著出去？那就試試吧。
一瞬間，彷彿有驟風自耳邊吹過，酒館的透明塑膠簾子嘩嘩地掀起來。以艾虎為中心，一道無形無影的靈能向四面八方擴散，瞬間覆蓋了方圓百米。他的身影在每一個持槍僱傭兵身後出現，以同樣的姿勢揮劍斬落！
空氣被激烈地擠開，由此引發的爆響甚至蓋過轟鳴的搖滾樂。
這情形只維持了極短時間。兩眼一閉一睜，所有持劍虛影消失不見。艾虎回到原地，以瀟灑的姿勢甩掉劍上殘血，插回肩後。
就像意識空間引爆了個原子彈一樣，酒館裡瞬間鴉雀無聲。不知誰踢掉了電源，搖滾樂也啞巴了。直到這時，人頭才陸續從僵直的僱傭兵們肩上滾落。瘦子看見僱傭兵頭目的腦袋咕嚕嚕一直滾到他腳下，簡直要嚇瘋了，一個屁股墩坐在地上，雙腿亂蹬。
“不要殺我，求你了，善心的好人，我是被逼的……如果我不通風報信，他們就會先砍掉我的頭……他們是僱傭兵，只認得拿人頭換錢，毫無憐憫……”
瘦子苦苦哀求。艾虎打量他片刻，確信不認得這個人。他卡巴卡巴地捏著拳頭，過去踢他一腳：“是那個賣敵我識別器的死胖子叫你給這些人報信的？他怎麼知道我們是——”
這問話方式不妥，差點洩底。幸好瑪麗安反應快，搶在艾虎前頭問：“他是怎麼跟你說的？老實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