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間，這健壯女人的額前已經出現白髮。“放開我！”她尖叫道，“別這樣了！我說！我全都告訴你！”
艾虎一鬆手，女人像個巨大的破麻袋一樣歪倒在牆腳。她拼命喘氣，看著自己手上的老年斑，驚恐萬狀。
“現在可以好好聊一下了吧？說來聽聽，你是怎麼給黃老將軍下的毒？誰指使你的？”
喘了一陣之後，女人自暴自棄地低下頭：“其實也沒什麼，你想聽，我就說。”
大約在三個月之前，芙蓉城還是一派祥和。城門口站著兩個衛兵，只是象徵性地查驗一下進進出出的人們，對拉著大車的商販收取一些城門稅。
“這裡就是芙蓉城嗎？”健壯的女人拉下兜帽，露出風塵僕僕的臉。
守門的士兵奇怪地瞧著她：“城門上有牌匾，自己不會看？”
那天，芙蕾雅來到芙蓉城，帶來了黃傑的厄運。
為什麼你一個五大三粗的女版施瓦辛格，會起這麼一個文雅秀氣宛若RPG女主角的名字啊！艾虎抑制住心中吐槽，問：“不說廢話，你是怎麼接近黃傑的。老頭也不傻，沒那麼容易被你下毒。”
“接近黃傑不難，”芙蕾雅回答，“就憑我人民聖殿教戰鬥修女的身份，黃傑至少也要接見我一次。”
這話倒真沒有亂吹。人民聖殿教很少派出戰鬥修女在外面亂逛。修女出門，必有任務，除非是三宅茉莉那樣私自跑路的未成年無腦兒——
“咦，你說我壞話？”
頻道裡突然冒出山寨蘿莉的聲音，充滿警惕。艾虎嚇得一哆嗦：這蘿莉太妖！爺只是心裡想想，她怎麼可能知道？難道人民聖殿教還傳授讀心術麼？
“咦，你什麼時候切到這個頻道裡來的？”黃春麗啪嗒啪嗒地飛快按鍵，“出去出去。”
“抗議！霸佔話語權！不民主！”三宅茉莉義正言辭地抗議著，然而還是被請了出去。
“所以，黃老將軍接見了你，然後呢？”
“然後他詢問我的來意。這個事先已經想好了。我就說，是為了芙蓉城與黃鶴城的和平而來。我勸說他不要起兵對抗黃鶴城。無論比兵多還是人多，芙蓉城都沒得比。黃傑聽完沒點頭也沒搖頭，讓人給我安排住處，準備第二天送我回去。那天晚上，我到黃傑的房間裡——”
“停！停停停！打住打住！”
艾虎覺得自己的三觀似乎都被顛覆了。黃老頭兒居然讓這個五大三粗的肌肉女混進了臥房？這事怎麼想怎麼詭異啊。難道他好這一口——
“不是你想的那樣。”
肌肉女芙蕾雅似乎看穿了艾虎在想什麼，哼了一聲。“美女根本別想接近黃傑。他那個二老婆非常嫉妒，把老頭盯得死死的。我早就調查過，也就是我這樣的，才有機會跟黃傑說上話。我是假裝說有黃鶴城的秘密情報，黃傑才答應深夜見我。”
“然而也沒有那麼容易給他下毒吧？”艾虎依然充滿疑問。
“挺容易的，我說有絕密情報，請他左右的衛士都暫時出門去。他看我是個女人，就沒太防備。然後我衝上去摁住他，把早就準備好的毒針打進他脖子。”
竟然是強行下毒，這也太沒有技術含量了。不過，黃老頭還真是強人，一毒針打下去居然不死？
“沒全注射完，他的衛士很警覺，立刻就反擊。我打倒兩個衛士往外逃。雖然事先安排好了路線，但接應的黑鷹團出工不出力，我腿上又有傷，被抓住了。芙蓉城的黑牢……”芙蕾雅搖頭嘆氣，“你肯定不想進去見識見識。”
基本上，下毒的過程已經知道了。接下來是動機。“所以是潘人美僱你來下毒的，對不對？”艾虎直視芙蕾雅的眼睛，“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只是為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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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當然不是！”芙蕾雅憤怒地回瞪艾虎，“我是為了結束戰爭！天水關淪陷，屍潮南下，國難當頭，然而新長江的軍隊居然還在自己打來打去。要終結內戰，唯有除掉軍閥！”
艾虎都聽懵了：什麼情況？這肌肉女難道還是個心懷天下的聖母？“所以軍閥就是黃老頭嘍？為什麼你覺得潘人美不是軍閥？”他反駁道。
對此芙蕾雅顯然早有腹案，振振有詞地回應：“潘人美當然也是軍閥。不過他佔據中央，實力又比較強。如果除掉了他，新長江的部隊很多都會混亂。而芙蓉城就不一樣。兵力比較少，混亂也比較容易結束。”
聽起來確實好有道理。但說這種話，和“為了天下蒼生，請你去死吧。”聽起來是不是差不多？艾虎本能地對這種言論感到一陣不適，但要他辯論大道理，這可就頭疼。如果有可能，他還是比較習慣用拳頭講道理。
不對！他忽然想起來，之前這女人還忽悠他去督軍府裡搶劫來著。“不是為了錢？”他冷笑一聲，“不為了錢，剛才你說去督軍府趁火打劫，又怎麼解釋？”
“我那是試探你，”芙蕾雅正色說，“如果你忙不迭地就答應了，肯定也是個貪財的傭兵。等你一回頭，我就把你幹掉。”
“不要再跟她胡扯了！她明顯就是在騙你！”旁聽的黃春麗已經出離憤怒，透過耳機直接下令，“馬上把人抓回來，我來審訊！”
到底是現在就把人抓回去，還是按原計劃去找撞針和藥，艾虎糾結了一秒。就在這一楞神的工夫，原本萎頓在地的芙蕾雅瞬間跳起來，一個手刀掄斬，直奔艾虎的脖子，
敢情剛才這女人一直沒有拿出全部實力。拼命的時候，速度竟然快得不可思議。艾虎清晰地聽到了對方指尖劃破空氣的聲音，感受到勁風撲面而來。他閉上眼，甚至有種錯覺，對面就像一頭熊，掄起了它的爪子。
手刀精準地斬在艾虎脖頸後緣，正好是大血管透過的地方。喀嚓一聲，毫無懸念的，芙蕾雅的手臂脫臼了。她臉上有疼痛的扭曲一閃而過，但立刻又飛起一腳，以海底撈月之勢，要拆了艾虎的祠堂。
這招可有點狠啊……雖然相信自己的物理防禦夠靠譜，艾虎還是本能地來了一個二字鉗羊馬。芙蕾雅一腳踢到他膝蓋上，然後軟綿綿地倒下去。
“我覺得你小腿骨折了。”艾虎評論道。
芙蕾雅一聲不吭，只是臉色蒼白，額頭滲出大粒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