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平驚慌地拍著按鈕。
雖然經過數次模擬訓練, 但是這種一而、而三的意外事故,心理素質再好的人也有點扛不住了,而且海底火山還在往外冒“熱氣”, 們是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
誰想重新回到“鍋”裡?
“見了鬼, 推進器完全沒有反應!”
姚平快要瘋了,什麼都能壞, 這個真的不能壞。
潛水艙的自體重量很大,海水的浮力沒法托住它, 游龍號正在緩緩下沉。
“能控制方向落到別的地方嗎?”朱祝焦急地問。
只要脫離岩漿噴出的高溫氣體與深寒海水的碰撞爆炸範圍, 就不會變成鍋底的炸餃子,還能爭取時間等待救援。
“不行,右側艙身損壞!忘了嗎?”
姚平痛苦地閉上眼, 連連搖頭,“我們衝出來的時候還受到了爆炸的衝擊波影響, 遭受的水壓傷害更大,如果繼續下沉, 不用落在海床上,只要在超過七百米的水下待上十分鐘,我懷疑第二層艙體也會出問題的!至於第三層艙體……”
伸手扣了扣艙壁,苦笑連連。
“這是放置各種儀器的夾層,包括氧氣迴圈裝置,還有壓力艙的部分, 第二層艙體如果完蛋, 海面上的人基本可以宣告我們犧牲了。”
這時陸笛出聲說:“也許是推進器被什麼東西卡住了。”
陸笛不相信抹香鯨撞那麼一下,就能把推進器給撞壞,華夏的科研潛水艙質量沒那麼次。
姚平焦頭爛額地說:“當然,當然……這是可能的, 問題是我們只剩下這一個推進器,另外一個被海底冒出的蒸汽噴到脫落,時那邊的攝像頭也壞了,我們沒辦法出去檢視情況,我已經開啟清理海藻模式、而且停機重啟了,還是解決不了問題。”
朱祝比劃著手勢,竭力安撫道:“冷靜,兩個推進器損壞的情況下,還有應急措施嗎?”
姚平先是點頭,然後苦笑:“有,我們的引擎是好的,只是推進器沒反應。如果採用緊急上浮,就可以繞過推進系統,我們調轉艙身,頭朝海面……這樣把潛水艙往海面推,但是我們的位置太深了,這一波只能把我們往上帶到三百多米的水域,然後潛水艙會繼續往下沉,這個操作是沒法進行第二次的。”
朱祝看著儀表刻度572米,想起下水之前,工作人員幫自己穿維生裝置時的提醒,咬牙說:“就這麼辦,我去把壓力艙開啟,到了三百米的水域,我們就帶著隕石脫離潛水艙。”
“是說,丟棄游龍號?”
姚平懊惱地抱住頭,非常痛苦。
“不,不行,不知道這臺潛水艙的價值……如果它落到海底,就沒有任何倖存可能。”
姚平顯然把游龍號也當做了一個生命,但是朱祝知道,如果拖延,游龍號下沉到六百米以下水域,維生裝置的作用機率就會大幅度下降。
“隕石如果不帶上去,游龍號就於白白犧牲。”
“那你去,我要留在這裡。”
姚平堅持,甚至開始解朱祝身上的安全帶。
“不!”
朱祝不由分說,直接切到通訊頻道,就要呼叫,結果聽到了一個更窒息的訊息。
“……呼叫游龍號,們與巨魷逃到了一個方向,我們正在向行駛,三分鐘後保持平行位置。”
通訊頻道裡似乎還能聽到海面上的爭執聲音。
“快想辦法,引走巨魷群,否則們連放棄游龍號用維生氣囊上浮都不行……會有生命危險的!”
上浮的求生氣囊撞進巨魷群的結果,隨便想一下就知道了。
朱祝與姚平對視一眼,時放開手。
不用爭了。
這次輪到陸笛想要抱頭。
因為路是他帶的。
其實不用陸笛解釋,所有人都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生物的本能會選擇遠離危險,而陸笛“看到”的安全方向,也是這麼一條路。
熔岩的熱氣噴發,強磁粒子干擾不止游龍號的通訊中斷,也讓抹香鯨感官出現紊亂,只能慌不擇路地跟著大部隊逃跑,不會閃避障礙物了,最後一頭撞在了潛水艙上。
但是不這麼走的,可能直接在“深水爆炸波”裡沒了。
也就是說,一路都在做最優選擇,死裡逃生,仍然深陷困境。
“一定有別的辦法,朱祝,我出去看看。”陸笛在耳麥裡說。
“沒有手套,有也不防水,就算看到推進器被什麼卡住,我們也沒有辦法。”
朱祝按著耳麥說。
慌亂中忘記關通訊頻道,聲音傳到了海面。
之前陸笛說推進器被卡住的時候,海面上的人還沒注意,這次就不一樣了。
“怎麼事?”
潛水艙裡面怎麼冒出了第三個聲音?
袁仲夏見勢不妙,連忙望向晏龍。
從遊龍號通訊中斷到重新恢復之後的撞鯨意外,袁仲夏眼睜睜地看著事情走向一路往糟糕的深淵滑落,目瞪口呆偏偏又幫不上忙。
這時畫面裡又出現了意外。
——艙內的攝像畫面,是隨著通訊一起恢復的。
陸笛直接從載體裡飄了出來。
潛水艙外殼密度非常大,不能直接出去,只能飄到投放機械的壓力艙入口。
姚平趴在儀表臺上拼命搗鼓,沒有看見陸笛,但是海面上就不一樣了。
“真的有第三個人?!”
“安靜,那是ai的虛擬形象,我的主體在這裡。”晏龍忽然說。
眾人震驚地望向袁仲夏手裡的膝上型電腦。
袁仲夏:“……”
也很震驚,不知道什麼時候晏龍跟陸笛合體了。
這時攝像畫面裡朱祝開啟壓力艙,把裝有隕石的標本盒拖了進來,然後陸笛的身影消失了。
“……他們在做什麼?儲存隕石?ai為什麼要過去看?”監控畫面前的研究員十分費解。
“壓力艙開啟,朱助理往外投放了裝置,讓ai確定推進器的具體故障。”
晏龍刻意把聲音調成跟陸笛差不,乍一聽,還真的以為陸笛跟是同一個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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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誰都沒看清朱祝的動作,們很想倒放一下畫面,但是情況不允許。
晏龍根本不怕事後檢視,到危機解除,這段影片就是機密內容了,不是誰想看就能看到的。
而且對於ai,大家有個根深蒂固的概念——人工智慧是不會說謊的。
“朱助理攜帶的ai,探測到了海溝的地殼活動,所以他們才躲過了這次危險。”
科考的團隊負責人皺眉,對生物ai的情況知道也不,現在更不能把時間浪費在解釋上,催促道,“快,放出模擬的鯨鳴聲波,引走抹香鯨與巨魷群。我們的投燈呢,能扔到三百多米的地方嗎?”
“絞車拉索的長度只有200米。”
“不行,深度不夠!”
“那就兩頭相連,扣鎖很牢固,四百米的長度……”
這時膝上型電腦的螢幕忽然亮起:“這些扣鎖能在三百多米的深度拉住潛水艙吧?”
眾人一愣,顯然不適應ai發問。
“可以,這是特殊材料,能承載重量與壓力。太空裡都是用這種牽引繩與合金鎖的,但問題是我們不可能像太空飛船對接宇宙空間站那樣,那麼準確地把拉索扣到潛水艙上面!哪怕我們竭力保持在潛水艙的上方海面,哪怕我們有潛水艙的具體定位,都不行!沒法自動對接啊!”
“我可以。”
晏龍的讓袁仲夏一驚。
一臺膝上型電腦,要怎麼搞?
晏龍看著團隊負責人說:“準備好拉索,‘我’會盡最大努力,讓它掛住潛水艙。”
晏龍聽到了潛水艙裡的全部談,這兩天們也在甲板上聊過絞車拉索,現在陸笛已經離開了潛水艙,晏龍相信陸笛發現推進器修不好,一定會做出跟一樣的選擇。
“別用標本盒,來不及了。找一套潛水服,把手套塞進去作為載體。”
晏龍飛快地說,“潛水服固定在拉索上,以最快速度彈射入海,呼叫游龍號,讓他們準備緊急上浮。”
科考打撈團的負責人眼睛一亮,這個計劃可行性很高。
“……游龍號,情況就是這樣。ai需要進行分體間的數據傳輸,攜帶裝備下海,請隨時準備,一接到訊號就啟動緊急上浮,完畢!”
朱祝聽得目瞪口呆,陸笛什麼時候是晏龍的分體了?
什麼數據傳輸,晏龍是在等陸笛去海面吧!
朱祝送陸笛離開潛水艙的時候,朱祝提議去海面想辦法把手套扣進防水裝置,然後抱著噪音裝置驅鯨驅巨魷的。
不過陸笛說有更好的辦法。
朱祝陷入沉。
此時“急閃挪移”趕路的陸笛終於抵達海面,脫離水的那一瞬間,能量粒子在空氣中重組,因為太快太急造成了不穩定,猶如一個訊號不好的模糊影象。
目瞪口呆的眾人:“……”
“載體在潛水服裡,這是拉索。”袁仲夏伸著腦袋喊了一聲。
陸笛:“……”
陸笛懷疑新產品掃描眼鏡能讀取維,否則怎麼一句話還沒說,一冒頭東西都準備好了?
應該是晏龍吧?
陸笛望向船舷。
晏龍從陸笛出現起就保持沉默,螢幕也自動熄滅。
陸笛來不及說話,就看到長長的拉索拖著潛水服像炮彈一樣被“射”入海中。
追!
陸笛的身影像泡沫一樣散在了海水裡。
扒在船舷上的袁仲夏:“……”
這消失效果,就跟虛擬遊戲畫面似的。
膝上型電腦在陸笛一走就亮了起來,其他人盯著螢幕,看拉索與潛水艙的定位。
“呼叫游龍號,準備家,完畢。”
“游龍號收到,我上岸之後想買張彩票,完畢。”
姚平深吸一口氣,緊靠椅背,戴上保護頭盔,飛快敲下了引擎緊急上浮指令。
朱祝在旁邊給比了一個有信心的手勢。
潛水艙迅速向上噴射,海水激盪。
與此時,是飛速下落的拉索。
陸笛在一分鐘之後追上了拉索,費勁地“穿”入潛水服,操縱手套抓起了拉索末端的抓鉤。
潛水服的人形在海水裡是扁平的,除了握住抓鉤的兩隻手,其他部分任意扭曲,那景象比詭異。
如果不是潛水服的雙肩、後背都被死死地固定在拉索上,估計這時候已經被水浪沖走,飄成了水母。
陸笛冷靜地看著下方“衝”出的一團黑色,在還沒有到達之前,那股力量在視野裡就很鮮明,宛如一輛迎面撞來的火車,眼睛都不眨一下,因為它來勢洶洶,後勁卻在消失。
像是快要跑不動的駿馬。
又彷彿站在海邊的懸崖,感受著撲面而來又不甘緩緩退去的海浪。
——兩個急速相對而來的物體,要怎樣才能完美對接,又沒有任何損傷?
臨時計算這個問題,可能需要量子計算機。
陸笛用不著。
“眼睛”與“大腦”會告訴,什麼時候最適合。
隨著水深增加,拉索射出的力先一步沒了,陸笛開始拖著拉索前行。
“咔。”
第一個抓鉤上去,抓鉤機械中樞的其他固定鎖自動彈出,呈八爪魚狀,牢牢扣住艙體右前方。
潛水艙裡的兩人不可避免地跟著艙體一起傾斜。
海面上的人屏住呼吸,看著潛水服唯一鼓起的手套,毫不猶豫地拽起第二根拉索的抓鉤,扣住潛水艙頂蓋左後方。
上升浮力已經完全消失。
“咔、咔。”
第三根第四根也扣到了艙頂,潛水艙繼續往下沉了三十米,拉索完全繃直,艙體猛地震動一下,停住了。
姚平與朱祝吐了一口氣,癱在座椅上一動不動。
海面上的眾人擊掌歡呼,隨後知道危機還沒徹底解除,連忙小心翼翼地啟動絞車。
一刻鍾後,游龍號潛水艙破水而出。
陸笛已經離開了那件潛水服,在朱祝出艙之後重新回到掃描眼鏡裡。
耳麥裡傳來晏龍的聲音:“幹得漂亮,很有默契。”
“呼。”
陸笛重重地舒了一口氣,看著被拽上甲板的潛水艙。
今天也太刺激了。
陸笛看到袁仲夏也是一臉劫後餘生的慶幸模樣。
——有時候,看戰友身陷險境,自己比戰友還要急,還要後怕。
陸笛覺還是換個角度思維,說點實,緩和一下氣氛:“別提了,一聽說這個大家夥價值多少個億,我們的默契神經就搭上了——沒二,必須救!讓他們去感謝夏教授,給商都基地寫感謝信!看看,我們不是只會搞戰損賬單,我們會挽回損失!戰損人員今天在科研人員面前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