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沒太明白對方的意思。
什麼叫做不存在的區域？
既然都不存在了，那自己此刻所在的是什麼地方？
自相矛盾啊。
還有，恐怖小說又是什麼？
林默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這些東西。
現在他基本上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就是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第4病區。
“帶我去第4病區。”林默也不廢話。
那惡靈趕忙答應。
“其實，只要從盡頭的樓梯下去，就可以離開這個不存在的區域。”惡靈解釋道：“在小說家的構思裡，這是一片被恐怖籠罩的區域，發生了一系列恐怖的事件。這裡的角色經歷的是惡魔入侵，我們幾個扮演的是惡魔……在他們的認知裡，只有這裡是安全區域，其他的地方都被惡魔佔領了，所以他們絕對不敢踏出一步。不過這只是一種設定，只能限定小說的原創角色……”
林默開始慢慢理解了。
但他有些不敢置信。
一個靠寫小說創造出一片恐怖區域的人？
這也太誇張了。
不過又想了想，在綠苑小區的畫師張萌能用繪畫能力創造一個巨大且恐怖的畫界，那換成一個寫小說的，沒理由不行。
先看看真假再說。
如果下樓梯之後真的可以走出這個所謂的不存在的區域，那林默就信，如果不行，那就幹掉這個惡靈。
撒謊的惡靈不是好惡靈。
這時候林默聽到一聲吶喊從身後傳來，回頭一看，發現尼森瞪著眼，顫抖著衝了出來，手裡拎著磚頭亂砸。
這貨估摸終於下定決心，跟著林默衝出來拼命。
結果剛出來就愣住了。
外面的情況，讓尼森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帶著紙袋子的人拎著刀站在走廊裡，有三個恐怖的惡靈跪在地上，遠處，還有一個穿著黑裙的女人，不過因為距離遠，看不清楚。
尼森短暫的錯愕之後，下意識就要往回跑。
“尼森，你過來！”
林默吼了一句。
尼森聽出了林默的聲音，一下子呆住。
“兄弟，是你？你怎麼……”尼森戒備心還是很強的，沒有立刻過來。
林默摘下紙袋子，讓尼森看清自己的樣子，然後重新戴好。
“過來吧，局面已經被我控制住了。”
林默這次招呼，尼森猶豫了一下，終於是壯著膽子走過來。
主要是他看的清楚，三個‘惡靈’跪在地上，這說明林默是真的將局面控制住了。
林默把磚頭拿了回來，更多的也沒和尼森解釋，而是衝著惡靈問道：“他是小說家創造的角色嗎？”
惡靈抬頭瞅了一眼尼森，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如果是被創造出的角色，是無法走出這個區域的。”
林默點點頭，讓惡靈起來在前面帶路。
先離開這個區域再說。
不愧是恐怖小說的世界，這一路的恐怖氣息直接拉到滿格。
血跡斑斑的岩石牆壁，帶著不知名的劃痕，一些莫名的黑色霧氣瀰漫在角落，彷彿下一刻就會有一個血淋淋的屍體從裡面衝出來。
前面出現了黑漆漆的階梯口，螺旋向下，入口處的牆壁上用血畫著一個詭異的圖案。
“這個圖案代表著已經被邪惡的惡魔所佔據。”惡靈解釋了一下，然後乾笑了一聲：“其實就是一個圖案，沒有什麼其他作用，但小說裡的人物是真不敢越界。”
說著主動走了下去。
另外兩個惡靈也是乖乖的跟下去，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是真的怕林默突然給他們一刀，做惡靈做到這份兒上，簡直是給其他惡靈丟臉。
尼森則是哆哆嗦嗦的跟在林默的後面。
惡靈說的話他聽不太懂，他現在只能跟著林默往前走。
此外尼森還發現了一件事。
那個穿著黑裙的女人不見了。
不知道去哪兒了。
沿著樓梯往下走，很快周圍徹底陷入了黑暗當中，以至於哪怕近在咫尺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只能憑藉感覺往下挪。
持續了片刻之後，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道光。
隨著前行，光亮越來越近，下一刻，他們從一個樓梯口走了下來。
這裡有昏暗的燈光，環境已經和之前古堡一般的瘋人院不一樣，完全不是一個年代的建築。
林默這個時候四下看了看，發現前面三個惡靈已經變成了正常人的模樣。
穿著豎條病號服，身上那種邪惡的氣息也是消失無蹤。
回頭看了看，尼森也下來了，這貨一臉懵逼，似乎想說話，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再從他們下來的樓梯看過去，那就是一段普通的樓梯，可以清楚看到可以通向上一層，而上一次也是亮亮堂堂。
“小說家的設定，那個恐怖故事的入口在3樓到4樓之間，不過需要閉著眼睛往上走才能進入。上樓是進，下樓是出。”
前面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人湊過來說。
這人看上去四五十歲，頭髮稀疏，骨瘦如柴，面無血色，一雙眼睛滿是血絲，有一種病態的瘋狂。
這個病人，就是剛才那個惡靈。
另外兩個扮演惡靈的病人則是躲在不遠處，也不吭聲，就像是有自閉症一樣。
看上去挺可憐的。
但林默不會可憐這幾個病人。
從外表看不出這幾個病人的病態，按照現在的情況看，他們在那個恐怖小說情節裡扮演惡靈殺人，下手卻是一點都不軟。
而且明明有能力將所有倖存者都殺光，但偏偏沒有這麼幹，而是選擇慢慢的折磨那些人，就衝著這份病態，林默就不可能再可憐他們。
林默問對方這裡是真正的第4病區嗎？
對方點頭。
“聽說過智者嗎？”林默試探的問了問。
那個病人點頭：“當然聽說過，小說家，上帝，智者，他們三個是第4病區裡最出名的病人，怎麼可能沒聽說過。”
“帶我去見他。”林默也不廢話。
既然第4病區裡存在智者，那麼之前商人說的就不全是謊言。
至少，第4病區裡的確有智者這麼一號人。
先找到智者詢問一下。
結果那病人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智者在哪兒。”
林默好奇：“你不知道？他不是很出名嗎？”
病人一臉認真：“對啊，所以我只是聽說過，但聽說和見過是兩碼事，你別搞混了。”
這套路噎的林默不知道該說什麼。
整理了一下思路，林默就問：“那你知道誰知道智者在哪兒？”
“你去問問小說家吧，他肯定知道。”這病人好賴是給出了一個法子。
“小說家在哪兒？”
“我帶你去。”
這病人還挺熱心。
林默招呼尼森跟上。
到現在都是一頭漿糊的尼森驚恐的看著周圍，他們路過一些病房的時候，裡面會傳出來歇斯底里的怪笑。
要麼就是有人大喊大叫，還有人在唱歌，突然，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人四肢著地爬著衝出來，衝著幾個人汪汪叫。
帶路的病人則是從地上抓起一根破爛的木棍，朝著遠處丟過去。
汪！
四肢著地的病人立刻和狗一樣衝了過去。
“這是旺財，一隻流浪狗，不用怕它，它就是幹詐唬，不咬人的。”帶路的病人解釋了一句。
林默還好，後面尼森臉都嚇黑了。
估摸這貨剛來瘋人院就不小心進入了小說家創造出的恐怖小說裡，說起來也是命大，一個普通人，能在恐怖小說裡活一個月，也算是牛皮。
但牛皮歸牛皮，膽子是真不大。
“聽說過商人嗎？”林默又問帶路的病人。
“商人？”病人笑了笑：“這地方商人有很多個，你要找的是哪個？”
“和我一樣，戴著這種紙袋子的。”林默給出具體的特徵。
這次病人笑的更厲害了。
“戴這種紙袋子的人也有很多啊，我哪兒知道你要找的是哪個。”
巧的是，這個時候前面走過一個人，這人只穿著褲頭，腦袋上套著一個和林默同款的紙袋子，脖子上還系著一個床單，走路帶風。一邊走，一邊嘟囔著：“我們是害蟲，我們是害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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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誇張的是，遠處還有一個，站在一個凳子上，手裡拿著一個小棍子在比劃，也是戴著同樣的紙袋子。
“他在幹嘛？”林默問那個站在凳子上比劃的人。
“天才指揮家。”帶路的病人介紹了一下：“他正在指揮一場宏大的交響樂音樂會。”
林默一下子就感覺自己不特殊了，本來戴著紙袋子這玩意兒還怪不好意思的，現在發現，紙袋子在第4病區是很多人的標配，在這裡似乎代表著一種時尚，一下子林默感覺自己的腰板也挺直了許多。
更自信了。
前面下樓梯，下到一半，帶路的病人突然停了下來。
迎面有一個女病人正在上樓梯。
這個女病人披頭散髮，指甲奇長，看上去蒼老無比，一邊走一邊無意識的嘟囔。
“找不到院長，所有人都會死，所有人都會死……哈哈，哈哈哈，死了好，死了好！”
帶路的病人趕忙拉著林默讓開。
“這瘋女人叫厄運，很晦氣的，和她的名字一樣會帶來厄運，千萬別碰她，也別和他說話，不然絕對要倒黴。”
林默並不相信運氣，不過他這個時候看到媽媽衝著他擺手，示意趕緊讓開，心裡一動，也是立刻閃到一旁。
媽媽這麼幹，肯定有原因。
沒想到這個厄運路過的時候，突然發現了林默，然後伸手指著林默，發出了怪笑。
“你，是你，我見過你，哈哈哈哈……你是……”
沒等這個瘋女人說完，林默突然伸手捂住了對方的嘴。
帶路的病人和跟在林默身旁的尼森都嚇了一跳。
實際上林默自己也愣住了。
因為這不是他幹的。
是媽媽幹的。
此刻媽媽捂著這個瘋女人的嘴，然後伸手做了一個‘噓’的禁聲動作，靠近對方，在這個瘋女人耳邊說了一句話。
沒人聽到她說了什麼。
就連林默都沒聽到。
瘋女人眼瞳裡，此刻投射出的人影，是媽媽的身形。
她嘿嘿一笑，用力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做出其他過激的舉動。
媽媽鬆開了瘋女人，後者發出哈哈哈哈的狂笑，一邊繼續嘟囔著‘找不到院長了’一邊加快速度上樓，不一會兒就消失了。
帶路的病人和尼森都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林默。
而林默此刻卻是看著媽媽。
“怎麼回事？”
媽媽湊過來，小聲道：“我的小羅米，你別多心，那個女人身上的精神力很奇特，似乎正的可以帶來厄運，她剛才要喊你的名字，我能感覺到那一股力量，所以阻止了她，並且，給她編了個故事，打發她走而已。”
林默點了點頭。
他的確是從那個叫做厄運的瘋女人身上感覺到一種非常特殊的精神力。
在第4病區，空氣中瀰漫著各種精神力。
這裡簡直是精神病的天堂。
精神力氾濫了都。
“謝謝媽媽。”
林默選擇相信。
“另外，待一會兒有機會了，帶我再來見一見這個瘋女人，她除了是厄運，還是一個先知。”媽媽說道。
“先知？”
林默點頭。
媽媽的感知能力一向很強，這是她的能力。
既然媽媽說不著急，那林默打算先去找小說家打聽智者在哪兒。
帶路的病人看到林默又在表演精神分裂，嚇的啥也不敢問。
繼續帶路。
這時候林默問帶路的病人，知不知道‘院長’。
剛才那個叫做厄運的瘋女人也提起過院長。
而且對方知道院長失蹤了。
“知道，不過院長失蹤好久了，這是好事情，因為沒有人約束我們，所以現在大家都出來了，想幹什麼幹什麼，誰也管不了咱們，依我看，院長最好永遠別回來。”
下到二樓，一直走到最深處的，這個時候林默發現前面有一個長長的隊伍。
排隊的都是穿著病號服的病人。
看數量，至少得有上百人，反正從這個角度看不到是從哪兒開始排的。
林默好奇這是搞什麼。
難道瘋人院裡也有緊俏的商品限量發售？
剛想到這裡，就看到帶路的病人走過去，排到了隊伍的最後。
“你幹什麼？”林默不解。
“排隊啊。”這病人道：“你不是要見小說家麼？現在要找小說家體驗恐怖故事的人有很多，必須排隊，要不然根本見不著他……之前我們排了整整兩天才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