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師兄,你就死了這份心吧。”白蘇毓涼涼的道。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開口。又看向夜錦,心道,若是為此讓他死心倒也好。
夜錦自是不肯甘心,盛怒之下,朝著白蘇毓狠狠的揮去一掌。
掌見一起,我便知道他用了十分的力道。心下大駭,眼極手快的接了下來,隨手揮出一擊。我本意只是將他逼退,將未想要傷他。不想,他見我迎上前,竟然止了動作,呆呆的站在那裡,任我的掌力盡數打在身上,未作絲毫毫氣力抵抗。當即一口鮮血‘哇——’的噴了出來。
“夜兒——”
“好啊,你竟然為了他打傷我。你——好狠的心——”他笑的悽苦,哀痛的望了我一眼,捂著胸口踉蹌的走了出去。
我閉了閉眼,穩了穩有些慌亂的心神,衝白蘇毓道:“你跟過去,看看他別有個閃失。”
“嗯。”白蘇毓應了聲,隨後跟出。
我渾身頓覺無力的跌坐到椅上,胸口一陣陣悶悶鈍鈍的疼。望著門外的漆黑,謂嘆良久……
隨後的兩年,我再未見到夜錦。
紇蘭十一帝三年四月初九,白蘇毓藝成出師,我將聖者之位傳於他後,隻身一人離開山谷,四海雲遊。
次年六月初,夜錦於攻打弓月國之戰中身受重傷不治,歿去的訊息傳來,我趕赴紇蘭王城,去送他最後一程。
夜晚的冷寂,在被風吹的微搖的火燭裡,顯得更加的濃烈。
我來的時候,靈堂裡已經沒什麼人了。除了那個身份尊貴,被紇蘭人尊為神邸般的人,第十二任紇蘭王——納蘭鴻茲。還有在他身旁,靜靜立著的女子。女子有著傾國的容顏,沉靜溫婉的氣質。納蘭鴻茲看她的每一眼,都溫柔似水,想必是極為深愛著她吧。
風,從敞開的門裡,灌了進來。將靈堂前燒著的紙錢,朝著祭奠的桌案前,吹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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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鴻茲似乎早已經知道我是誰,沒有半句問語,只是嘆了口氣,說道:“聖者終於還是來了,只是,有些晚了。夜王他——已經走了。”他回頭看了看靈堂前的棺木。
我亦隨之看去,淡淡道:“是人,總是要走的,走的早或晚,又有何差別?”夜錦的離世,從某一面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身為他的師傅,教養了他多年,在他走時送他最後一程,也不枉我同他師徒一場。緩緩行至棺木前,手扶著棺側,向著裡面的夜錦望了望。看著他蒼白毫無生息,卻又宛若睡熟了一般的面容,終是輕聲嘆息記,問道:“夜兒他——走的可還安然?”
納蘭鴻茲搖了搖頭,道:“不好。夜王他走時,很是傷心難過。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時,嘴裡仍舊喊著你。”
臨走之時,尚堪不破情關,心中微酸,低喃道:“夜兒,你——這又是何苦?”
“夜王臨走之時,留了話……”納蘭鴻茲謂然嘆息。
“什麼話?”想是他心有不甘吧?夜兒啊,這麼多年,你仍是不悟啊!
“他說——”納蘭鴻茲微頓,沉聲道:“他說——讓我殺了你——”‘你’字音剛落,就見他已縱身飛起,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劍,朝著我直直的刺了過去。
我未想到他會有此一舉,微頓了下。只是這一下,納蘭鴻茲手裡的劍,就已經近到了眼前。
我疾甩衣袖迎上,綿軟卻不失堅刃的力道,直擊在劍身上。也就在我全副心神,都用在了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時,身後未合起的棺木裡,突然伸出一隻手,電閃般極快的在我的肩井穴上點了兩下。
幾乎是同時的,納蘭鴻茲從正面,也飛快的封住了我身上幾處大穴。
我無比震驚,一動不動的僵立在原地。任作是誰,遇到這種情形,也都會同我一般吧?
躺在棺木裡的夜錦,像詐屍了一樣,從棺材裡跳了出來。轉向我面前,在對上我目光的瞬間,低低的喚了聲:“師父,對不起。”拉過我的一隻手,十分的內力透過筋脈,直搗我的內腑。
當下五臟內腑一陣劇痛,跟著‘哇’的一口,噴出了一大口鮮血。夜錦伸出手指,極快的解了我身上剛才被封住的大穴。跟著,兩指如勾,直捏向我兩根琵琶骨。
我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整個人已經疼的眼前一陣陣發黑。血絲延著嘴角漫延,無力的手勉強抬起,指著夜錦:“夜兒,你——”極湧上來的血,再次塞住喉嚨,將餘下的話衝散。
夜錦一把接住倒下的我,心痛不已的道:“對不起,師父。夜兒不得不震斷了你身上的筋脈,若非如此,又怎麼能留得住你?”
為了誘我上當,竟不惜詐死,又出如此狠手,當真是好手段,好手段!
我皺緊著眉頭,輕嘆了口氣,閉上了睛睛,不再去看他。
夜錦衝著納蘭鴻茲低低道了聲謝,抱著已經渾身功力盡皆廢除的我,衝出虛設的靈堂。
夜風如刀,抽刮著毫無御力,比常人尚且不足的我。氣怒攻心,加之筋骨被捏碎的痛楚,一齊襲來。咬破了嘴唇,仍舊無法剋制那徹骨的疼痛,悶重的‘哼——’了一聲。
臉上陡然而來的溫熱,讓我在劇痛中稍拾回了些清明,微睜了眼簾。
“師傅,對不起。”夜錦一臉痛苦,兩行熱淚滑過他蒼白的臉頰,滴到我的臉上。低喃的開合的唇,印在我的嘴角,低啞道:“再忍耐下,再忍耐下就好,我保證。”
如此心疼的模樣,又要做給誰看?既然能下那樣的狠心重手,又何必再如此惺惺做態?修習了數十載的功力,就這樣生生沒了,還是毀在我親手教養了多年的徒兒手上。墨株,你這師傅作的,也委實太過失敗!
“師傅——”許是覺察到了我的氣息漸弱,夜錦驚慌的喚著我。
我合起了眼簾,不願再看他,嘴角放鬆了綻著淡淡的笑紋。
夜錦徹底慌了,嘶吼大叫著:“御醫,御醫——”跟著是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片刻,聲音漸遠,我漸漸的失卻了意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