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會飛嘛，速度也夠快，所以六七歲的時候就能獨自去抓一些比較珍貴的獵物回來，慢慢的，老爺子也就不親自出手了，有我抓回來的那些東西，日子也過得滋潤起來了。”
“從九歲開始吧，有一次我抓了一隻受傷的豹子，把老爺子樂壞了，喝了好多酒，可從那一次之後，我只要拿回來獵物不值錢，他就罵我，打我，嫌我不爭氣。”
“到了十一歲那年，山裡值錢的獵物都快被我抓絕了，為了不捱揍，我盯上了一窩小金凋，在我們那邊，管那東西叫老凋，就要得手的時候，大金凋回來了，那東西太兇，我弄不過，傷了翅膀。”
“逃回去以後，老爺子以為我廢了，就把我捆起來，鎖在地窖裡。”
“再見天日的時候，他帶著宋鎮魔來了，說是把我送給宋鎮魔抵債，宋鎮魔同意了，放我出來以後，宋鎮魔說要給我報仇，給了我一把刀，讓我捅死老頭子。”
“當時我太小了，挨了兩年打，那段時間又被餓瘋了，心裡滿是怨氣，沒怎麼猶豫就動了手，這個事兒，我這輩子都會後悔下去，無論如何，我都不該那麼做的。”
聽到這兒，王大川嘆了口氣，鳥人的這番遭遇其實跟自己很像，同樣沒見過親生父母，同樣被一個不著調的老頭養大，只不過自己要比他幸運的多，至少林老頭真的是在把自己當成兒子來養。
王大川給鳥人身前的茶杯添上了水，默默的聽著後來的事情。
“跟著宋鎮魔，我吃到了從來沒有吃過的美味，見過了從來沒有見過的世界，或許是因為我親手殺了自己的養父，對上了他那變態的性格，他對我很好，跟我相處的時候真的就像朋友一樣。”
“我也一樣，把他當成朋友，當成兄長，他叫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那個時候年紀還小，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殺人就像以前在山裡抓獵物一樣，成了日常的工作。”
“直到有一次，宋鎮魔看上了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讓我去搶，我有些猶豫，因為我覺得搶別人的東西是不對的，但宋鎮魔的命令，我沒辦法拒絕。”
“那時候宋鎮魔遠比現在囂張，毫無顧忌的闖進了人家裡，當著父母的面就要搶女孩，人家父母肯定不願意啊，拼命的反抗，結果分分鐘就被制服。”
“宋鎮魔那個變態，當著女孩父母的面，就開始施暴，哭喊聲，尖叫聲讓我心煩意亂，本能告訴我，這麼做不對，即便是捕獵，也沒有戲耍和虐殺獵物的道理。”
“對這個事情，我從心底裡感到了厭惡，心煩意亂之下，我直接出手殺了那對夫妻，但我這麼做，打擾到了宋鎮魔的興致，他開始對我有些不滿意了。”
“再後來，差不多七八年前吧，宋鎮魔偷偷開了一家福利院，專門挑一些好看的小女孩收養，但是能入得了他眼中的孤兒實在是不多，就開始當街去搶。”
“結果還沒來得動手，就被暗中保護宋鎮魔的白老發現，阻攔了下來，這事兒驚動了宋鎮魔的養父，鎮魔司副司長宋風雲，宋風雲親自去了福利院，狠狠教訓了宋鎮魔一頓。”
“宋風雲的原話我記得很清楚，他說，牲口這種東西，可以打，可以罵，也可以抓起來肆意揉搓，但不能把他們逼急了，要是逼得他們不生養了，以後哪來的肉吃。”
說著，鳥人看向王大川問道：“王少將，你說宋副司長這句話說的有意思不？說他對吧，他把人當牲口，說他不對吧，他講的是可持續發展啊...”
王大川想了想，很認真的回答道：“其實現實就是這樣的，只要有社會存在的地方，就不會有絕對的公平，站在上層的人，想要穩固自己的階層，這麼做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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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人慘澹的笑了笑，不知是覺得無奈，還是覺得可悲，繼續說道：
“當時我覺得自己跟宋鎮魔是朋友，是平級的，覺得宋風雲說的不對，爭辯了兩句，結果聲帶就被扯走了，宋鎮魔可能還覺得我有用，給我配了一副這個玩意兒，讓我能繼續發出一些聲音。”
“後面的事兒，其實你們大部分已經能猜到了，福利院操作的太粗糙，被人抓到了馬腳，宋鎮魔只能撤退，搞了這個凱悅會所，把他玩兒膩的女孩調教培養，拿出來做生意。”
“至於我，不願意替他去搶女孩，惹急了他，就給我配了一副韁繩鞍具，當成個坐騎來用。”
聽完鳥人簡單的經歷，王大川心情很複雜，只能輕聲安慰道：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關於你提供情報的事情，我已經跟國安司的人說過了，你受到的懲罰不會太重，放心吧，以後還會有大把的時間，讓你慢慢體會人生的價值。”
鳥人搖了搖頭：“進這個監獄之前，我已經見過國安司的人了，他們要我做汙點證人，算是戴罪立功，然後免除死罪，下放魔窟駐守，魔窟不滅，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出來了。”
“對於這個結果，我很滿意，錯了就是錯了，我很感謝國安司讓我有機會，能替自己贖罪。”
“關於剩下那套證據的事情，我已經託付給了別人，等時機到了，他自然會聯絡你的。”
“你在凱越做的事情，我聽說了，我很佩服你，保重！”
說完這句話，鳥人摘下戴在喉嚨處的發聲器，很明顯是不想在多說一句話了。
王大川只能靜靜的起身離開，可是躺在床上的他卻是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滿腦子都是第一次見到鳥人時他說的那句話：
“小時候分不清是非，做了很多很多的錯事，當我醒悟過來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我的罪過，讓我這輩子都沒資格去做一個好人，但我一刻都不敢忘記，自己還是個人。”
鳥人的身世很悲慘，從小沒見過真善美的他，即便做過再多的錯事，只要能醒悟過來，都是難能可貴的。
但錯了就是錯了，沒有人能用一句我不懂事躲避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不管什麼原因，自己做下的孽，只能自己來承擔的......
想著想著，王大川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好像自己現在還生死難料呢吧？還有心思操心別人，真的是心大。
也不知道宋風雲那邊現在是什麼心情，聽說那老東西明面上只有兩個女兒，自己把他家這顆長歪了的獨苗拔了，怕是會把他逼瘋掉吧？
國安司那邊也不知道會妥協到什麼程度，畢竟事關魔窟安穩，即便要把他王大川的腦袋砍下來給宋風雲消氣，王大川也是可以理解的。
孔英達那邊呢？估計也是心煩的一匹吧，透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王大川深知孔英達這個人的責任感有多重，一邊要平息事態，一邊還要給自己擦屁股，真是為難他了。
林曉曉那個丫頭現在幹嘛呢？不會又窩在被窩裡哭呢吧？大大咧咧的個姑娘，什麼時候學會小女生那一套了，可真是愁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