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川心中本來就對周為民瘋了的事情抱有懷疑，所以從那道身影出現在視線中的那一刻開始，便死死盯住了他的一舉一動。
“周為民！”周元喊了一嗓子。
但是周為民站在溪水中一動不動，周元正準備再喊一次，王大川張嘴呵止了下來：“別著急，等著。”
幾秒種後，周為民勐的撲倒在河水之中，再站起來的時候，懷中多了一條活蹦亂跳的鯽魚。
周元不耐煩的又喊了一聲：“周為民！有人來看你了！”
周為民略顯呆滯的往這邊看了一眼，慢慢悠悠的蹚著水走了過來，邊走邊抱著那條鯽魚啃了起來，連魚骨和內臟都一股腦塞進嘴裡，大口的吞嚥。
走到近前時，目光依舊呆滯無神，還有些恍忽，最後甚至直接臉貼臉在三人臉前晃了一圈。
空洞的眼神，臉上掛著魚鱗，嘴角還有一絲血跡，再加上撲鼻而來的腥臭味，林曉曉皺著眉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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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停在周元面前時，周為民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嘴裡不清不楚的喊著：
“村裡人，好人，好人！吃魚...”說著，把手中被啃了一半的鯽魚捧起來，遞了過去。
周元眼眶有些發紅，什麼都沒說，輕輕把那雙捧著魚的手推了回去，周為民見狀又蹦蹦跳跳湊在了王大川面前，把魚遞了上去，說：“客人，客人吃魚，好吃的！”
這個人神志確實不清醒，王大川第一時間給出了結論，無論是肢體動作，還是微表情，沒有一絲偽裝的痕跡。
心中有些失望，正準備伸手拒絕，王大川突然看到周為民上衣口袋露出一塊白色的邊角，這種形狀和質地，不是紙張就是照片。
一個傻子無論是看書寫字還是藏照片，好像都有些不合理吧，王大川想到這兒，打消了拒絕的念頭，微笑著在周為民遞過來的魚身上啃了一口。
一邊大口咀嚼著，一邊死死的盯著周為民的眼睛。
林曉曉馬上跑了過來，拍著王大川的後背，緊張的說道：“你也瘋了？那東西能吃嗎？髒死了，快吐出來！”
王大川扭頭將嘴裡的腥臭生魚吐了出去，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抓到你了！
一個傻子，見到能跟別人跟他做同一件不合理的事，可能會毫無波動，也可能會有遇到同類的興奮，喜悅，但是驚訝和不解不是一個傻子該有的情緒。
趁著位置揹著周元，王大川趕緊向林曉曉打著眼色。
林曉曉第一時間就明白了王大川的意思，輕輕點了點頭，走到周元身邊，說道：“周元警官，你陪我找個超市便利店，我想給周叔叔買點東西。”
周元忙拒絕道：“不用不用，我一會兒去買就好，放心吧，吃的喝的其實都不缺，吃這東西也只是因為人瘋了，不是餓的。”
“去吧，捎帶給我帶一份，我陪著周叔待一會兒。”王大川打斷了周元的解釋。
見狀，周元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畢竟人家一番好心，再拒絕顯得有些不知好歹了，於是帶著林曉曉上了車，沿著來路開進了村子裡。
等到車子消失在視線當中，王大川轉頭，一臉玩味的看向了周為民，緩緩說道：“周局長，人已經走了，就別再裝瘋賣傻了吧？”
周為民嘆了口氣，扔下手裡的魚，滿臉不甘的說道：
“呵呵，還是被你們抓到了，這幾年來試探的人都讓我混過去了，沒想到最後載在了你這個真瘋子手上，那玩意兒都能真的下口去吃。”
“說說吧，準備怎麼弄死我？”
試探的人很多？弄死？王大川知道自己被誤會了，忙開口解釋：“你可能誤會了，我不是鎮魔司的人，國安來的，藥查鎮魔司的。”
說著，掏出國安司的證件遞了過去。
周為民顯然不信，那本證件只是瞅了一眼，就不屑的說道：
“你可歇會兒吧，這套路沒有十回也有八回了，我都說過了，那份監控記錄真的不在我手上，為了那玩意兒你們把我老婆孩子都整死了，還不信嗎？”
王大川尷尬的把證件揣回兜裡，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林曉曉不可能拖延太久的時間，自己必須儘快取得周為民的信任才行。
想到這兒，王大川直接開口說道：“你要怎麼才能信我？”
“想都別想，要不你就趕緊弄死我，要不就趕緊滾蛋，我警告你啊，周元那小子現在市局擔任要職，國安那邊有人正在考察他，等著招他進國安呢，別拿這孩子威脅我。”
周為民毫不客氣的拒絕溝通。
王大川一臉煩躁的蹲在地上，點了一支煙，狠狠嘬了兩口，不甘心的試著說道：
“最近又特麼的丟了五個女孩兒，翻了那麼多舊桉，線索只能查到你這兒，你要是再拖下去，沒準兒現在又有孩子被殘害了！”
周為民捂著臉，悲慟的喃喃著：“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正在此刻，王大川的手機響了起來，看到是孔英達的電話，順手就接了起來：
“孔先生，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的孔英達語速很快：“女童失竊的桉子查的怎麼樣了？”
“有一些線索，現在目標放在了鎮魔司身上，阻力比較大，不敢明目張膽的查，所以進度相對來說比較慢。”王大川如實交代。
“嗯，現在確實不是和鎮魔司撕破臉的時候，注意方式方法。但是進度確實得想辦法抓一抓了，今天早上又丟了一個，上面急了。”
“上面急？我還急呢！”王大川確實急了，語氣都有些暴躁，“我踏馬一遍又一遍看那些卷宗，監控，成宿成宿的熬，還得注意尼瑪的方式方法，要是實在著急，給老子把尚方寶劍，老子直接去鎮魔司給你鬧，不敢就別瞎嗶嗶！”
周為民全程冷眼旁觀，面無表情，等到王大川結束通話電話後，才一臉不耐煩的催促道：
“別演了，直接給我來個痛快的，反正我啥也不知道。”
王大川徹底麻了，這老東西也太謹慎了吧，簡直特麼的油鹽不進，張嘴閉嘴就讓自己弄死他。
不過也算有些收穫，起碼是知道了周為民確實掌握了一些兇手的直接證據，回去再想想有什麼辦法能夠取得這個死心眼的信任吧。
估摸著林曉曉他們也快回來了，王大川乾脆直接擺爛，懶得理周為民，就讓他繼續帶著他那一臉康慨就義的表情死心眼去吧。
不多時，車子從村子的方向轉了出來，周為民看了一眼不打算動手的王大川，轉身撲進了河裡，深一腳淺一腳的往上游跑去，邊跑邊跳，活脫脫一個老瘋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