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的人只好侯著，等水涼了就聽見裡面問什麼時候了，睡了多久。
冬天水冷得快，算起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答話的丫鬟長了個心眼，只說有半個時辰。
洛香衣呆了呆，才這麼會兒嗎，感覺好像睡了很久很久，是做夢了吧。
這時青煙來了，把杵在門口的丫鬟都趕走才推門進來。
“你起來做什麼？”洛香衣看了她一眼，勉強有些精神，不滿道，病了就好好養著，著急個什麼？她都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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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煙看著床榻上憔悴的人，咬了咬唇只搖頭：“姑娘，赫連公子不在。”
聽到赫連翳，洛香衣只覺得心嘭的跳了起來，下一刻卻又沉入低谷，沒好氣道：“在不在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分明就跟她什麼關係都沒有！
青煙被她話裡的怨氣唬了一跳，想說的話到了嘴邊生生變了個樣：“姑娘，赫連公子去沈老爺處了，我讓人在外邊守著，等回來了就即刻請過來。”
“姑娘，有些事終歸要說開的，不說開怎麼……”
“說開什麼？”洛香衣挑眉，憔悴的臉上泛起冷意，青煙急忙住了口，卻又聽她說，“出去，在外邊跪著。”
青煙一怔，臉上卻沒有半分委屈，低頭出去就跪在冰冷的青石臺階上，彷彿早已習慣這樣的懲罰，自動找到了讓下令的人最滿意的地方。
院子裡不時有人走動，青煙挺著脊背沒有絲毫偷懶，不多時沈家上下便知道沉情居的表小姐罰了自己的大丫鬟。
沈家東邊的小書房裡，沈夫人身邊的貼身使女小鬱匆匆忙過來，走得太急，額上冒著薄薄的細汗。
“老爺，夫人請您去一趟。”隔著門，小鬱說道。
沈長青這邊已經跟赫連翳商議完畢，當下便告了個罪，先去了。
赫連翳也無事，便一同出來，行到岔口時小鬱卻跟著他過來了。赫連翳不喜有人跟著，不悅的斜了她一眼，哪知小姑娘看著柔弱，卻不怕他，就著目光看回來，粉嫩的唇一動。
“赫連公子，夫人命奴婢轉告公子，該是公子的，誰來了也搶不走，不該是公子的，無需人來搶，時間久了也會離開公子。”
赫連翳沒聽清她說的什麼，他看著那上下扇動開合的櫻唇，突然想起洛香衣，滿腦子裡都是那兩片柔軟的甜蜜，還有那個紅了臉也倔強的任他下手的人兒。
洛兒……
真是個傻姑娘了。
赫連翳一笑，丟下驚疑的使女。
小鬱不明白他在笑什麼，回頭同沈夫人一說，沈夫人也是笑笑，卻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赫連翳進了沉情居，當先便看見青煙跪在臺階上，身子在冷風裡瑟瑟發抖，卻頑固的挺立著，院子裡那些丫鬟，見青煙受了罰，一個個都小心翼翼的。
丫鬟們只道青煙被罰，是因為姑娘被赫連翳冷落得不高興，這下見了赫連翳，個個都緊張起來，只盼這兩人能和好。
洛香衣平時隨性得很，她們的壓力主要便是赫連翳這張冷臉，現如今洛香衣也冷起來，這日子可不好過了，再則年節上本也不該出這些不高興的事。
赫連翳徑直進了屋，經過青煙身旁時道：“下去。”
青煙看他一眼，眼底白茫茫的沒有情緒，依舊跪在那裡，動也沒動。
赫連翳也不管她聽沒聽，只不過是考慮到洛香衣等會兒又要心疼她，才讓她先走。洛香衣的記性並不好，看不到就很難想起來。
把青煙趕出去，洛香衣就靠著案頭迷迷糊糊的有了睡意，然而一睡著就發魘，又醒過來，可腦袋昏沉沉的一會兒又睡過去，如此醒醒沉沉反覆了不知多少次，也分不清自己是醒著還是在做夢。
“洛兒。”有人輕聲叫她，溫柔得讓人心化。洛香衣勉強的撐了撐眼，只看見個模糊的人影，模糊的應了聲，不清楚的腦子裡還想著那是誰，卻睜不開眼多看一下，看清楚。
她以為自己答應了，其實不過是動了動眼睫，就挨著案頭動也不動。
赫連翳將她抱回床榻上，伸手摸了摸她額頭，不燙，只是有點涼，再晚會兒只怕就要生病了。
雖說也有靈力護身，可到底不聽使喚，凍得久了也會著涼。
抱著她捂熱了身子，赫連翳放心下來，一動便發覺她抓著自己的衣裳，小手用力指節發白。
真是個膽小的傻姑娘。赫連翳暗笑之餘又後悔昨日沒搭理她，明知道她膽小，昨日便該同她說清楚，本就該同她說清楚的。
只是，想到譚婧，赫連翳忍不住嘆氣，洛香衣問他的時候，他也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
譚婧，譚婧……
這個人對阿遙雖好，可於阿遙於他，終究是難堪，於洛香衣，更是劫難。
從昨日譚婧一言不發就離去，赫連翳便知他不喜歡洛香衣，不喜歡，也就意味著不會承認她，慕青凰那裡，只怕也是如此吧，若不然，怎麼會威脅青煙。
慕青凰向來愛屋及烏，護短至極，承認了洛香衣，那無論青煙是什麼，只要洛香衣喜歡，她就會容忍喜歡。
還有魔皇宮，那位消失多年的宮主回去了，一夕之間處死不少人，生生將鬆散的人心收攏。
想著收到的訊息，赫連翳冷了眼，那位宮主從未在人前露過臉，也無人知道來歷，只是羅天正宗這樣的大派也對他十分忌憚。
要是平時也沒什麼，只是如今這關口，總有些麻煩。
可惜了九連環鎖，若是能為他所用，這些人便也算不得什麼。
赫連翳想著，懷裡的人不安的動著身子，像是夢見了什麼不高興的事，小臉皺巴巴的擠到了一塊兒。
“洛兒？”赫連翳皺眉，想要叫醒她，遲疑了下低頭抵著她眉心，按著夢魘說的方法，進了她的夢裡。
洛香衣上回說她做噩夢，他便去問了夢魘，夢魘一族最擅入夢，尤愛躲在人的噩夢裡汲取人的精氣神，可謂防不勝防，不過也有少數另類，喜歡人的美夢。
赫連翳認識的那個夢魘便喜歡人的美夢，對進入噩夢並沒有多大把握，畢竟人在做噩夢和做美夢時，精氣神的變化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