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魔心訣、陰羅幡,在兩個世界展現出來的結果大相徑庭,這的確讓方雷奇了個大怪,當時沒有想明白。
盯著念奴右下角可憐兮兮的一點兒能量條,方雷只好從記憶庫裡找出當年起步用的羅煙幻步和登雲梯縱一陣迅速的推演,等達到九級之後再融合成一個,起名叫做羅煙縱。
吞下醜姑娘留下的兩丸丹藥,又喝了一大口清水,迅速恢復了體力,然後把水袋往腰間一掛,走出禪房,走出大殿。
七八天了,他這還是第一次從屋裡走出來,回頭一看果然發現是一座寺廟,不知道為什麼衰敗成這個熊樣子。
破廟位於山裡,抬頭看能夠看到三面屹立的山頭,周圍都是密不透風的森林,人一出來驚飛樹上幾隻不知名的飛鳥,引來一陣脆鳴。
方雷在森林中走了幾步,一個起跳飛身而起輕輕落在樹冠上面,四下一審視直朝就近的山頭奔去。
融合後的羅煙縱比他當年第一次施展不知強了多少倍,速度如風,雙腳只需在樹冠上面輕輕一碰人就可以連續飛出百十丈,接連換腳之下人就腳不沾地越來越飛近了山峰。
快到山前,方雷就聽到下面咔嚓一聲輕響,連忙右腳使力身體向左猛的一偏。
就在他的一側,從樹冠下面躍起一隻黃綠花紋的豹子,張牙舞爪向他撲來。
因為方雷這提前的一拐,豹子的方向就有點兒偏了,從他的身側滑過。
方雷眼疾手快,一拳擂在豹子的腰上。
這一拳用的還是小元拳,因為招式簡單易記所以也用不到念奴再浪費源力推演,直接憑著方雷的記憶擊打出去,強大的魔元彙集在拳頭上,咔嚓一聲把豹子骨架打的粉碎,一聲悲慘的嚎叫摔落樹下。
方雷站在樹上向下看了一眼,再轉動著腦袋四下一踅摸,起身又朝山上奔去。
他以為這就是一頭山中覓食的野獸,所以沒放在心上。
可事實是,等他離開沒有多久就從樹下草叢裡露出一個人的腦袋,小心翼翼來到垂死的豹子跟前看了一眼,又透過樹縫朝著方雷上山的身影張望了一會兒,靜悄悄的轉身走了。
方雷已經站到了山頂,縱目遠望,心中驚歎,同時這幾天來的緊張和煩悶心情也隨之得到了一些釋放。
這是什麼地方,他心裡沒有一點兒可以借鑑的地方。
可以肯定的是,這具身體不是原來的方雷,但是他附到上面卻沒有得到原主人哪怕一丁點兒的資訊,整個就好像剛出生的嬰兒,腦資訊一片空白。
就連他現在又長成了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因為腦中沒有映像一類的圖片資訊。
“真是服了!”
方雷鬱悶的嘆了口氣,向著兩邊連綿有大山轉了兩個圈圈,最後朝著沒有山的一面奔下。
羅煙縱,全力施展起來真的就跟一道羅煙一樣,尤其從上而下的飛落,猶如一頭穿雲擊風的驚鳥,不一會兒就走了二十多裡,在一座山凹前面落下。
前面是一處集鎮,裡面稀稀落落有幾個人走動著,兩邊還有做生意的店面。
一看店面,方雷就知道進入了人族國度,連忙腳下加速行了過去。
迎面過來兩個人,好像樵夫,肩上扛著扁擔,腰裡別著柴刀。
方雷本能在他們臉上瞧過,卻發現兩人都是一臉恐懼的樣子,腦袋一低,小跑一樣從他身邊搶過去,然後撒腿就跑。
“不是,我有這麼嚇人嗎?”
方雷無語,忍不住在後面叫喊了一聲。
其中有一個膽大的竟然還回了他一句:“有……”
另一個嚇得一手拉住他,不讓他再多說了,然後一轉眼就鑽進了樹林裡面,也不知道是走遠了還是躲了起來。
“我草……”
方雷氣得大叫,轉身繼續向鎮上走去。
走了沒一會兒,正好看到幾個小孩揹著書包結伴去學堂,於是笑眯眯的喊道:“小朋友們早,我……”
剛說了個我字,小家夥們就嗷一嗓子掉頭跑了,一邊跑還一邊嘴裡叫著:“有妖怪,有妖怪……”
方雷呆了一呆,忍不住伸手在臉上劃拉了一下,摸了摸嘴巴、鼻子還有耳朵,不長也不大啊,怎麼就成了妖怪呢。
正尋思著找個鏡子或者水塘什麼的照照自己的尊容,就看到小孩們跑走的地方來了幾個婦人,三個年輕的,兩個年老的,於是背對她們站著不動,等聽到來的近了這才轉過身笑眯眯的問:“大姐,大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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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其中一個年老的婦人看到方雷,眼睛一翻,一口氣沒上來暈倒在地上。
其他女人捂著嘴尖叫了一聲,轉身撒腿就跑,年老的那一個一腳沒踩穩摔了個跟頭,一歪腦袋也暈過去了。
“我你瑪!”方雷恨得牙根癢癢,大叫道,“我有那麼難看嗎?”
摔了跟頭的老太忽然抬起頭,大聲回道:“那邊有池塘,你自己去照照鏡子看看。拜託,沒事兒別出來嚇唬人好嗎?”
方雷咬著牙朝她手指的方向奔去,轉過幾間破草房果然看到一個不大的池塘,連忙一縱身站到了水面上。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低下腦袋,等看清水裡倒映的影像,方雷的一顆心瞬間沉到了水底,半晌之後爆發出一聲怒吼,一拳砸向湖水。
整個池塘有半數的湖水在他一拳之下飛上天空,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落在湖裡或者地上,又匯聚成一條條的溪流流進湖裡。
等到湖水再一次歸於平靜,方雷的腳下重新又映出他現在的樣子。
很遺憾,他並沒有長成豬八戒那樣長嘴大耳的尊容,但卻變成了京戲裡的沙和尚,藍靛臉,黃眼睛,紅頭髮,額頭寬闊將近一尺,下巴短到快跟嘴巴持平了,只微微凸出一個圓弧。
方雷很憤怒。
他在恨到底是誰又一次改變了他的人生,原來的他呢,難道又成了別人。
在這之前,他所有的一切想必也成了那個人的。
這幾天他一心撲在念奴上面,療傷,修煉,沒有功夫去考慮這些事情,現在被水中的尊容驚動不由又想起之前的經過。
一切都歷歷在目,彷彿就跟昨天才發生的一樣,非常清晰。
可就是那一覺過後,他的世界又不同了。
“魔鬼,魔鬼,難道又是他在搗鬼……”
方雷站在湖上喃喃自語,沒有注意到周圍已經聚了很多人,其中就有那個摔倒後指點他池塘的老婦人,以及跑回去叫了人又去而復返的幾個年輕女人。
這一次來的人很多,男女老少都有,而且很多人手裡都提著傢伙,但是哆哆嗦嗦誰也不敢上前。
別看人多,但是誰也沒敢出聲,生怕第一個驚動了妖怪被他一口吃了,剛才方雷一拳打飛半湖水的情景可是都看得清清楚楚。
方雷還在看著水中的倒影發呆。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天上飛過幾隻老鴰,其中一隻大概內急沒有忍住,一撅屁股扔下一抔鳥糞砸在方雷的頭上,喳喳叫了幾聲飛快的逃走了。
“你個王八蛋,你敢拉我……”
方雷氣得大叫,右手往下一抓,湖水劇烈翻滾中形成小屋大小的一個水球,向上一起就要砸過去。
湖外圍觀的村民終於被驚到了,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叫了一聲,所有人轉身就向回跑去。
這一下倒驚醒了方雷,扭頭看了一眼,心中怒氣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右手向下一沉,水球撲通落回湖裡。
黯然回到岸上,一屁股坐在地上,最後長嘆一聲成一個大字躺下,不想再起來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湖外再一次聚焦起人來。
其中一個年齡稍大,膽子也大的男子,在其他人慫恿下壯著膽子過來,離得有一段距離就趕緊站住,小心的問了一句:“老表,你從哪個地殼(方言,此處念qiao)來?”
方雷一愣,一骨碌爬了起來,瞪著眼睛看他。
這口音聽著怎麼那麼耳熟哪?
大眼瞪小眼過了一會兒,方雷才道:“我也不知道啊,這是麼子地方?”
男子做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大聲回道:“這裡是華夏國的地界。這個鎮叫華夏鎮,是由華村和夏村合在一起組成的。”
方雷差點沒咬了自己的舌頭。
華夏國?
那不是他前世的家園,地球嗎。
老頭看他沒有惡意,終於又大著膽子走近了一些,問:“你不是本地人吧?”
方雷搖頭,轉念又問道:“你認識我嗎?”
老頭也搖搖頭,然後說了一句讓方雷大喜過望的話:“俺不認識你,可是俺聽說過你,還有你們那些人……”
方雷奇道:“我們那些人,什麼人?”
老頭伸手在臉上比劃了一下,回道:“就是一個樣子的人,看著像妖怪,可是俺們都明白,你們不是妖怪,只是被妖怪給害成了這個樣子……”
方雷啪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雙手抓在老頭的肩膀上,興奮的叫道:“你是說有人害的我變成這樣子的?”
老頭一咧嘴,差點沒疼昏過去,腦門馬上就淌下冷汗來。
方雷一呆,趕忙放手,咧著嘴賠禮道:“對不住,我一時高興忘了你是個凡人,沒事兒吧。”
老頭就差當場哭一鼻子,哭喪著臉聳著肩膀道:“沒事兒,沒事兒……這麼說,你真的是神仙了?”
方雷道:“算不上,頂多半個。”
老頭張大嘴巴,驚訝道:“啊,半個就這麼厲害了。”
方雷嘿嘿一笑,問:“到哪兒能找到把我變成妖怪的那些妖怪?對了,這兩天有沒有一個蒙著面紗,樣子也一樣很醜的年輕女人從鎮上過去。”
哪知老頭一聽馬上露出警惕的表情,疑惑的問:“你找她幹什麼?”
方雷看出裡面有問題,只好實話實說道:“她救了我一命,昨天不辭而別,我想向她道謝救命之恩。”
老頭竟然嘆了口氣,回道:“你可能再也看不到她了?”
方雷一愣,急忙問道::“為什麼?”
老頭道:“她去找那些妖怪報仇去了。可是就憑她一個弱女子,連個幫手都沒有,能報了仇嗎?如果真有那個本事,也不至於被人害成那個樣子了。”
方雷奇道:“你老好像對她很瞭解,難道她就是華夏鎮的人?”
老頭點頭道:“是的,她叫夏真,是咱們華夏鎮唯一的巫師夏大人的女兒。因為夏大人除了巫術以外還擅長藥石,所以鎮上大大小小的病情都會找他去看。正因為這個,那些天殺的妖怪才害死了夏大人,並在夏真小姐的身上種下了劇毒,毀了她的容貌。要知道,夏真小姐可是咱華夏鎮最漂亮的女子,哪個少年不對她情根深種啊……”
方雷點了點頭,打斷他的絮叨,問道:“那她去哪兒了,你給我指點一下,我去看看能不能幫她一下。”
“你?”
老頭露出猶豫。
身後卻傳來一個著急的聲音,叫道:“老華頭,你囉嗦些什麼啊,快點告訴他不就行了嗎?再晚點,真小姐恐怕真的回不來了。”
方雷抬頭看,見是另外一個差不多年紀的老頭,氣得吹胡子瞪眼,大概嫌他囉嗦起來沒完。
老頭卻道:“可是我擔心……”
話還沒說完,後面的老頭急了,小跑著過來吼道:“滾犢子,囉嗦半天淨說些不著邊的。年輕人,我來告訴你,真小姐她去了……”
就在這時,從人群外面響起一聲冷笑,一個年輕的聲音叫道:“華老狗,你和你的全家都不想活了是不是,仙師大人們的事情你也敢管。”
人群譁的一下讓出一條道路,露出後面幾個氣勢洶洶、道貌岸然的青年男子,手裡都拎著傢伙,昂首挺胸向方雷走來。
跑過來的老頭半路猛一下站住,臉色變得很難看,緊緊閉著嘴巴不敢再說一個字了。
前面的老頭狠狠瞪了他一眼,連忙又施了個眼色,兩人一起站到了方雷的身後。
方雷默然看著幾人過來,一句話不說。
最前面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上下打量他一眼,眼中露出一點兒懷疑的神色,好像猶豫不決。
這時他身後一個男子忽然上前一步,指著方雷道:“主人,就是他打死的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