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雲夕柔和雪暮寒身上,以至於沈衣雪這個“罪魁禍首”的出現,反而沒有人留意。
沈衣雪在人群中打量著雲夕柔,只見她一身縞素,重孝打扮,加上那蒼白的小臉,更顯得楚楚可憐,弱不禁風,倒真是像極了指責殺人兇手的苦主。
雪暮寒依舊清冷如月,聲音也是冷冷清清,與面對著沈衣雪的時候判若兩人,他的目光清淡,不喜不怒,聲音也平靜如常:“雲姑娘,既然你指正我的弟子沈衣雪滅你滿門,你的證據呢?”
雲夕柔看著雪暮寒冷笑,自懷中取出一物,高高舉起,環視四周:“這就是證據!慕寒真人可認得?”
她不待雪暮寒答言,繼續道:“天下皆知,慕寒真人點星樓親口收下沈衣雪為入室弟子,並以此玉劍為信物,證明其身份,如今,這玉劍卻是在亡父屍體手中發現,這就是證據!”
雪暮寒顯然也沒有想到她居然拿出這麼一件東西來,身後的崔言智嚇了一跳,忙低聲道:“師父,師妹她……”
沈衣雪不得不佩服月瑤,居然還有心思弄了個這麼似是而非的栽贓物品,心中好笑,知道自己該出現了,連忙從人群中擠到雪暮寒身邊,輕施一禮:“師父。”
雪暮寒聞言,先是一怔,顯然是對沈衣雪的出現趕到吃驚,目光卻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沈衣雪的腰間。
“師父所贈,不敢有失。”
沈衣雪當然知道雪暮寒在看什麼,連忙將腰間的玉劍取下,雙手捧上,低頭後退一步,立在崔言智身邊。
“師妹,你的身體如何了?那個雲夕柔……”崔言智壓低了聲音,一臉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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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衣雪一笑,回報崔言智對自己的關心,也低聲回道:“有勞師兄掛心,衣雪身體暫時無礙,至於雲夕柔的指責,我相信師父自然不會容人冤枉於我。”
她聲音雖低,因為是站在雪暮寒身後,雪暮寒自然是可以聽見的,心中暗歎,自己這個弟子還真的時刻都記得自己這個師父啊,有什麼麻煩都推到自己身上。
當看到沈衣雪的時候,雲夕柔的眼睛都紅了,待沈衣雪取下玉劍給雪暮寒的時候,雲夕柔的臉上變得更加蒼白,如果沈衣雪手裡還有那把玉劍,那自己手中的又是什麼?而自己在眾目睽睽下舉著這麼個東西豈非是戲耍了天下人?
畢竟這是天魔宗宗主的繼任大典,小的門派幾乎都是門主親至,大的宗門代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樣一來,自己豈不是將整個修真界都得罪了?想到此處,雲夕柔冷汗都冒了出來。
偏在此時,一直在旁邊沒有開口的夜流觴忽然道:“雲夕柔,此地是天魔宗,此刻是本尊的繼任大典,你此次前來,是代表你炎月門給本尊道賀的還是專程來此指責沈衣雪的?本尊又給你發過請柬嗎?”
他似乎是知道雲夕柔答不上來,又道:“若是沒有,又是何人帶你來此鬧事的呢?”
沈衣雪暗暗好笑,夜流觴早不說,晚不說,偏在自己拿出玉劍來是時候說,真的是嫌雲夕柔得罪的人太少呀,連她背後的人也不肯放過。
夜流觴目光冷冷掃過在場眾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是誰呢?也太不把我天魔宗放在眼裡了吧?”
這是拿整個天魔宗來給自己撐腰了?沈衣雪不由心中感動,給了夜流觴一個感激的微笑。
夜流觴當然不會錯過,扭頭看了沈衣雪一眼,心裡舒服了些,算這丫頭有良心,知道給自己個笑容安慰一下。
雪暮寒輕咳了一聲,嚇得沈衣雪連忙低頭,不敢再看夜流觴。
雪暮寒舉著沈衣雪遞過來的玉劍,看著雲夕柔:“雲姑娘從哪裡得來的玉劍?我弟子沈衣雪的玉劍不曾離身,還一直佩在身上。”
“許是雲姑娘看錯了?”
人群中有人輕哂,卻讓雲夕柔的臉更加蒼白。
“不對,你是她師父,當然可以再給她一把!”雲夕柔知道自己不能就此認輸,一旦鬆口,只怕這戲耍天下修者和大鬧天魔宗主繼任大典的罪名都要落到自己頭上!
到現在為止,帶她來此的清音閣閣主謝春山,別提出來替她說一句話,就是站在她身後也不肯,自己扭頭只能看到一個個的陌生臉孔,謝春山早不知道哪裡去了!
很少有人可以看到雪暮寒笑,他一向清冷,表情淡漠,對任何人都是客套而疏離的。而此刻雪暮寒卻笑了,那笑容就如清冷的月光,雖然柔和,卻讓人覺得涼入骨髓。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掃過,最終落在了枯蟬大師的臉上,道:“此玉劍本是彌勒宗宗主師弟妙觀所贈,枯蟬大師應該可鑑別此物才是。”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枯蟬的光頭上,刺得他頭皮發麻,不得不站了出來。
結果當然是可想而知,雲夕柔不待枯蟬開口,就大叫:“沈衣雪強奪我炎月門化雪雲石,煉化成她身上的化雪禪衣,我師兄徐昊峰與她理論,卻發被她擊碎丹田,現在還不能修煉!身為彌勒宗的附屬門派,還請大師做主!”
雲夕柔都不想著給沈衣雪安罪名了,只要化雪禪衣是事情一出,沈衣雪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了,自然就有人出手收拾她!
“化雪禪衣?”
枯蟬一愣,看向沈衣雪的眼睛都要冒綠光了,直恨不得立馬衝過來把沈衣雪身上的衣服扒下了看看!
別的門派可能不知道,可他們彌勒宗卻是知道這化雪禪衣有多麼珍貴!那是彌勒宗傳說中的至寶!
他也有些猶豫,到底是為了化雪禪衣得罪雪暮寒甚至劍宗,還是放棄化雪禪衣以維繫彌勒宗和劍宗幾百年來的友好?再說到底沈衣雪身上的是否真正的化雪禪衣還未可知,萬一不是,他就成了破壞兩個宗門之間友好的罪魁禍首,如若真的是化雪禪衣,那他也是錯失宗門至寶的罪人!
這是個兩難的選擇,所以一時沉默著,沒有立即回答雪暮寒的問題。
雪暮寒皺眉,這個雲夕柔好歹毒的心思!
到現在為止,沈衣雪是否滅炎月門的真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身上的化雪禪衣!
就算沈衣雪不是滅炎月門的真兇,只要化雪禪衣在她身上一天,至少彌勒宗就不會放過她!
夜流觴也是皺起了眉頭,顯然此事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恨不得去堵住雲夕柔那張嘴。
“沈姑娘,化雪禪衣乃本門至寶,可否請在下鑑證一下?
枯蟬終於開了口,話卻是對沈衣雪說的,他隻字不提玉劍的真假,居然一心想要看沈衣雪身上的化雪禪衣。
他當然也沒有想著沈衣雪答應,甚至連雪暮寒都提防著,話未說完人已經朝著沈衣雪衝了過去,淡淡的金光流轉全身,轉眼就到了沈衣雪面前!
這個變故一時驚呆了眾人,就連雪暮寒也沒有想到這個枯蟬和尚如此不知羞恥,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不說,居然要驗看一個女子身上的衣服!
就連夜流觴也一時沒有想到枯蟬最後會是這樣的反應,加上他本就離沈衣雪遠些,根本來不及阻止!
沈衣雪自己也沒有想到竟然出現了這麼個情況,居然是這麼個後果,一時也楞了。
就在枯蟬那雞爪一般的手要抓到沈衣雪身上的衣服時,一道金色的光芒從沈衣雪背後亮起,如同光盾一般,一下就將沈衣雪牢牢護住,接著就見那枯蟬的身子如樹葉飄零,飛了出去!
眾人抬頭,就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掠過,一把抓住了正身不由己倒飛出去的枯蟬。
轉眼之間,枯蟬就被那人丟在了地上,那人隨即也落在了枯蟬身邊,一身白衣纖塵不染,金色的光芒籠罩了他全身,還未及散去。
歷劫!
沈衣雪不喜地瞪著枯蟬身邊的人,他怎麼管起這種閒事來了?
依著沈衣雪的想法,最好是枯蟬和雪暮寒動起手來,那樣彌勒宗和劍宗維繫了多年的友好就蕩然無存,她的目的也就可以達到了。
誰知道歷劫突然就出手阻止了枯蟬,一場大戰就此消弭於無形。
站在雪暮寒身後,崔言智又在身邊看著,沈衣雪當然不敢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來,連忙松了口氣,一副被嚇到的模樣。
雲夕柔恨恨地盯著歷劫,怨毒的目光猶如實質,似乎要在歷劫的身上刺出兩個透明的窟窿!
歷劫似乎是感應到了,緩緩轉過頭來,平靜地迎上了雲夕柔怨毒的目光。
雲夕柔心中一突,明明是平靜無波的眼神,卻讓她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那目光清澈地像是能洗滌一切邪念,洞穿她內心所有的罪惡。
雲夕柔垂下眼去,竟然不敢再次接觸那清澈的眼睛。
然而,還沒有等她想出對策,就聽沈衣雪幽幽的聲音傳來:“剛才雲姑娘不說起,我倒險些忘了,貴師兄徐昊峰,前些天,我還曾見過他!”
沈衣雪向前走了一步:“就是貴師兄以萬鬼御魂旗困住了我的師父和師兄,然後追殺於我的呢!怎麼貴師兄不是炎月門的人了嗎?”
歷劫心裡苦笑,這丫頭是想給自找事兒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