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開口就是聖女，直接將金玉口中還沒有說出來的話堵死在腹部。
話說，兩人從北漠分開之後，紀昊除了今天在城門口和紫瑤殿瞥了自己幾眼，這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著自己。
更何況現在的自己還換了一副裝扮，和往常的風格完全不同，他是怎麼認出自己來的。
而且，不僅認出了自己，還知道自己經常從太極宮的這個位置進進出出。
難不成，是紀雲和紀晨告訴他的。
“猜出是你並不難。”
金玉無奈又不能說什麼，只好拿沒有拎果酒的手拍了拍另一只手，為他的機智點贊。
“聖女這麼晚是出去幹什麼？”
金玉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太極宮中禁止飲酒。”紀昊像一個老學究一樣對金玉說道。
“我說我是拿回去聞聞的你信嗎？”
紀昊看著金玉，你說他信不信？
金玉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唉，你不會是在這裡特意等我的吧？”
金玉看紀昊沒有說話，繼續道：“既然都在等我了，找我什麼事情直接說。”
“偷跑進皇宮的那個人是你嗎？”金玉讓他直接，他就真的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道。
雖然金玉半邊臉遮住，但是他依舊可以看到金玉的眼睛，而眼睛是最容易暴露情緒的地方。
“我是閒得慌嗎，好不容易跑出來要跑到皇宮裡去！再就是，你這話說的很奇怪，偷跑進皇宮，我作為太極宮的聖女皇宮想進就進，何必偷跑進去。”
紀昊看了金玉幾眼，看她好像確實沒有撒謊的意思，就放過了她。
“你這樣天天跑出來，太極宮的人沒有發現嗎？”
金玉嘆了口氣，看著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像個老媽子似的紀昊，說道：“首先，我沒有天天跑出來，我只是偶爾憋得狠了才會跑出來放鬆一下；其次，我是聖女，除了亞父可以管我，沒有人會擅自進我的寢殿，而亞父閉關已經很久沒有出來了。”
金玉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默默地觀察著紀昊的神情，不過，這滿臉大鬍子也看不出什麼來。
“你如今又不在戰場上，為何還蓄著鬍子，是怕自己能找到親事嗎？”
紀昊被金玉說的微微側過臉。
這一世的他為何這麼……寡言老實，讓她有時候都不忍心欺負他。
“我無意成親。”
金玉歪了歪腦袋看著他，“為何？”
“大鳳的將軍嫌少有活到三十歲的，我就不去耽擱人家姑娘的幸福了。”
金玉聽到這裡直接笑出聲，“想不到堂堂大將軍紀昊竟然也會相信這些胡說八道的話，他們活不到不代表你活不到啊。”金玉說著站直了身子，繼續道：“就像他們都覺得我十六歲的時候沒辦法活著走出天神谷，可是我偏要走給他們看看，我一定可以活著出來。”
紀昊失神的看著對面那個自強不息，滿是生命力的女孩。
好像不管在哪兒，她都能活的很好，只是……為了朝廷她不能活下去。
“將軍不說話，是也覺得我活著走不出天神谷嗎？”
紀昊搖了搖頭，其實如果自己不摻和進去，他是相信金玉的。
“那就是啦，將軍剛回來還是早點回家吧，想必將軍的家中還有一場慶功宴在等著將軍。”
紀昊沒有說話，因為他在來找金玉之前，家裡的小廝已經來照顧過自己，說爹孃和族人已經在家中等了一個時辰，讓他趕緊回去。
金玉走到紀昊的身邊，將自己手中的兩壇果酒拿出一罈塞到紀昊的手心，“這家的果酒味道不錯，將軍回去嚐嚐，算是給你平安歸來的禮物。”
紀昊看著手中的果酒，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不客氣！”
金玉說完準備爬牆回太極宮，紀昊卻突然拉住金玉的胳膊，道：“如果你不想去天神谷，我可以幫你。”
他已經目睹一個人死在天神谷，不想再目睹一個自己認識的人死在裡面。
金玉轉過身笑著對紀昊說，“將軍，我手裡拿著酒不方便，將軍託我一下可好？”
紀昊愣愣地看向金玉，雖然不知道她為何轉移了話題，但還是點了點頭。
他把金玉給自己的酒放到一邊，然後雙手疊在一起，示意金玉踩上來。
金玉眼中帶著笑意，她抬起腳踩在紀昊的手上，紀昊穩穩當當地將她託舉了起來。
金玉做到牆頭上，看了一眼天上明亮的月亮，然後對著樹下抬頭望著自己的紀昊道：“謝謝你想幫我，不過，不需要了。將軍晚安，好夢！”
說完，金玉消失在牆頭上。
紀昊愣愣地看著剛才女孩在牆頭上坐著的位置，一直之間有些呆愣。
一個女孩，還是一個未及笄的女孩，竟然會如此堅強。
見慣了習慣依託男人的女子，突然看到像金玉這樣的，紀昊竟覺得新奇可愛。
他笑著搖搖頭拎起地上那壇酒，看著剛才金玉望向月光的方向拔開木塞，對月淺酌。
果酒雖不濃烈，卻也清香宜人，是壇好酒。
……
金玉從牆上跳下來之後直接拎著酒去了長生殿的後殿。
路上遇到的使者對穿著打扮與往常不同的金玉熟視無睹，顯然是已經習慣了在半夜看到她這個裝扮。
沒錯，除了劉作，太極宮裡的人該知道的都知道金玉會經常溜出宮，但是因為金玉是聖女，所以覺得只要是聖女做的，那一切都是對的。
金玉推開殿門的時候，在佈滿黃色咒語布簾的大殿中間看到了在蒲團上席地而坐的無極。
“又買酒。”無極雖然是閉著眼睛，但是在金玉推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是她。
整個太極宮中也只有她敢這麼大大咧咧的在自己面前，沒有什麼規矩。
金玉笑著道：“這不是為了向紀昊擺脫嫌疑嗎？”
“查清楚了？”
“嗯，我回到皇宮的時候……”金玉隨手拿過一邊的蒲團，直接坐在無極的身邊將自己聽到的事情，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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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準備好了嗎？”無極此時才睜開眼睛看向金玉。
金玉笑著點頭，“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