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是瓷片與地面撞擊的聲音。
“你是在質疑孤的決定？”
百陵垂下自己的頭顱，沉聲道：“臣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沒有。”蒼凜看著跪在地上的百陵，突然冷笑道：“也是，百家是大周老牌世家，若是真的重丈田地，怕是要吐出不少良田和私農。”
百陵的頭死死的貼在地磚上，手指扣地，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你可還記得自己十四歲時的雄心壯志？”
百陵是蒼凜的陪讀，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
“你說海清河晏，天下大同。”
蒼凜冷睨著跪在地上的百陵，道：“一個大奉宋家，就有富可敵國的財富，就有堪比大奉國庫的財富，這讓我不禁想到，我大周的這些豪族世家，是不是比宋家還要豪奢。”
百陵沒法反駁，因為蒼凜說的是事實。
自從陛下想要改革開始，百家就沒有過一天消停日子，全部都是來主家，問如果真的進行改革，他們該怎麼辦的，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祖輩積攢下來的田產，全部還給那些貧農嗎！
沒有人願意把到嘴的肥肉吐出來，就算那個人是天下之主也不可以。
蒼凜如果真的想完成那兩項改革，只能付出血的代價。
“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是加入我的改革，還是放棄。”
百陵低著頭苦笑，看似是選擇，實際上只有一條路。
“臣願意為陛下的宏圖大業，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金玉本來以為沒有自己的事情，但她沒想到，蒼凜在問完百陵之後，竟然轉頭看向她，“你確實不知道鳳帝在哪兒？”
鳳帝一直沒有訊息，不僅是百陵等人心中的坎兒，也是蒼凜心裡的。
金玉茫然地搖頭，不知道蒼凜為何突然把話頭轉向鳳帝，她的目光從蒼凜的臉上緩緩看向桌面，聲音雖小，但清晰，“他如果還活著，絕對不會拋下我獨自離開。”
事實也是如此，原主沒來得及逃走就死在宮亂之中了。
蒼凜聞言目光微沉，似乎因為金玉對鳳帝的信任而感到不喜。
沒等他繼續問些什麼，他之前吩咐下去做的鍋子已經搬到了泰清宮。
“陛下，晚膳到了。”
蒼凜將凜然的目光從金玉的身上挪下來，他看向百陵，道：“既然來了，就一起用餐吧。”
“喏。”
金玉看著蒼凜沒有搭理自己，獨自離去的背影，心中嘆了口氣。
男人真的是太難搞了。
不過當金玉來到餐桌旁，看到桌子上的鴛鴦鍋時，她情不自禁地挑了挑眉，看來蒼凜吩咐下去的時候特意注意了自己的喜好。
開始在乎自己，真是一個不錯的訊號。
金玉調著蘸料，調好之後送到蒼凜的身邊，“陛下嚐嚐，這是貓兒家鄉那邊的人最喜歡的味道。”
蒼凜自然的接過，沒有絲毫的抗拒。一旁的百陵看了，眉頭皺地更深。
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陛下和金玉之間的關係好像正以一種不正常的速度快速地進行著，他阻止不了，只能開始期望金玉是真的忘卻了大奉的一切，真心實意地成為陛下的愛妃。
鍋子吃著吃著，外面突然飄起了大雪。
金玉看著窗外失神，今年的雪好像來的早了一些。
第二天早上，金玉果然沒能從床上爬起來，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發燒了。
以自己的體質還能發燒，確實不容易。
碧玉宮的人得知金玉感染風寒之後，整個宮裡瞬間忙亂了起來，不到兩刻鐘的時間，太醫院就來了四位太醫，藥方剛開出來，外面就傳來了蒼凜的腳步聲。
“給陛下請安。”
“玉妃的身體怎麼樣？”
“氣溫驟降，娘娘沒能注意保暖所以才感染風寒，不過並不嚴重，喝幾服藥休息幾天就好。”
蒼凜松了一口氣，“下去吧。”
“喏。”
蒼凜坐到金玉的床邊，金玉微微避過身子，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口鼻，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陛下別靠我這麼近，會傳染給您的。”
“一點風寒而已。”
“陛下不生氣嗎？”昨天還說自己要是感染風寒就會處罰自己，現在自己真的得了，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生氣有用嗎！”
“陛下既然知道生氣沒用，以後就不要生氣了，讓人看了心疼。”金玉趁機笑著對蒼凜說道。
蒼凜又怎麼會不知道她是在說昨天的自己，只是新奇的是，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會心疼自己。畢竟在所有人的眼中，自己是冷酷無情，刀槍不入的帝王，誰的心都會疼，唯獨他的心不會。
“外面還在下雪嗎？”
蒼凜點頭，面上帶了一絲憂慮。
“瑞雪兆豐年，明年一定會有個好收成。”金玉笑著說道。
當然，她說的前提是，這雪不會成災。
顯然，老天爺並不想讓百姓們有一個好收成。
這場大雪一連下了七天，下的人的心都涼了。
這七天的時間裡，金玉連蒼凜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她的風寒都已經養好，雪還是沒有停下。
中間宋元章得知金玉生病後來看過她一次，順便帶了一些外界的訊息。
離開的時候他問金玉有什麼吩咐，金玉看著外面下著的洋洋灑灑的大雪，只說了四個字：助人為樂。
鵝毛大雪，飄飄灑灑，整個世界像是被白雪掩蓋，皚皚白雪，入目之處除了雪還是雪，除了白色還是白色，就連晚上都亮的讓人睡不著。看得時間久了，把人的眼睛都看傷了。
皇宮裡的人尚且因為大雪煩的愁眉苦臉，更不用說外面的人了。
金玉雖然這七天沒有見到過蒼凜，但是蒼凜的訊息卻一直有人傳到自己的身邊。
在這七天裡，蒼凜幾乎住在了上書房，沒日沒夜地和大臣們商量治雪的對策，以及雪災對百姓產生的不可磨滅的影響。
金玉看著蒼凜嘔心瀝血為國為民的樣子，突然明白了為何蒼昊帝尊為何屢次度情劫失敗，就他這事業狂的樣子，壓根就沒有把小情小愛放在心上，怎麼可能會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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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蒼凜和大臣們商量著大雪之後的賑災事宜時，外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出現了一個特別離譜的傳言，而這個傳言以一種不可阻擋的速度傳播著。
傳言說，上天之所以下了七天的暴雪，是為了懲戒蒼凜帝殺孽太重，頻繁發動戰亂使得天下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所以才會天降大雪還世間一個清白潔淨。
多離譜的傳言啊，有心人一聽就知道是背後有人故意搗鬼。
但就是這個離譜的傳言，竟然在百姓之間傳著傳著，變成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