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丕爾酋長帶著族人們滿臉殺氣的回來,眾人也趕忙迎了上去。 “酋長,抓到那些襲擊村子的人了嗎?” “他們到底是哪個部落的?” “我們一定要血債血償!” “對!跟他們拼了!” 老酋長面無表情的看著圍上來的歐米等人,深深吸了口氣,道: “你們回來啦,這次收穫怎麼樣?” 歐米作為狩獵隊的副隊長,上前答道:“收穫還不錯,勒斯先生幫我們很大的忙,獵到了三隻兇獸,其他的普通獵物也達到了往常的標準。 只是……” 薩丕爾沉聲道:“快說!” “這次犧牲的人有點多,兇獸比原來更兇猛了,一共死了十四個人,而且……嘎比重傷了。” “嘎比……”老酋長眉頭下意識的皺了皺,沒說什麼。 他思考片刻之後,安排道: “雖然進山這麼多天你們應該很累了,但現在你們還沒辦法休息,歐米你帶人去林子中警戒,防止再有人趁火打劫。 村裡的食物被搶走、燒燬不少,帶回來的獵物先分下去一部分,優先照顧傷員,他們需要補充營養。 再有,告訴所有人準備好,我們可能要打一次硬仗了。” “硬仗?”歐米愣了愣,道:“和誰打?剛才襲擊咱們的部落嗎?” 酋長搖頭,道:“襲擊咱們的是達達部落,剛才我們雖然沒追上,但也抓住了兩個活口。 達達部落已經被庫巴部落滅了,這些人是僅存的逃亡者,所以才冒險襲擊了咱們。” “達達部落被滅了?” “庫巴部落怎麼能幹這種事情?” “好歹達達部落也有八百多人呢,這麼容易就被滅了?” 薩丕爾揮手打斷了他們的議論,道: “好了,先各自忙你們的,警戒巡邏、治療傷員、清點損失,快去!” “知道了酋長!”眾人應了一聲,然後一一散去。 薩丕爾則帶著幾名上了年紀的族老,返回家中商議什麼事情去了。 勒斯見狀,也沒有上前打擾,畢竟自己只是個外人。 但回到自家帳篷後,還是讓克裡斯蒂娜拿出五管春風藥劑送給達利,讓他去救治傷者。 達利千恩萬謝的離開,他知道老闆的藥劑非常厲害,但也很珍貴,之前在來鹽鹼沼澤的路上,就連他們自己人都很少使用。 “老師,我們現在就剩這麼點春風藥劑了。” 達利走後,克裡斯蒂娜看著盒子中剩下的八支藥劑,有些心疼的說道。 勒斯笑了笑,道:“目前我們確定魔晶石就在拉維斯山中,但那裡的環境你也看到了,僅憑咱們幾個人,想要找到魔晶石礦的位置很難短時間辦到的。” 克裡斯蒂娜點了點頭,但還是心疼,畢竟隊伍裡的重要物資都是她在管著,看東西一點點變少,當然不開心。 “行了,別這麼小氣。”勒斯拍著她的肩膀,“把咱們收穫整理一下,尤其是那幾株魔法植物,一定要保護好,我這兩天準備就地研究。” “知道了老師。” …… 當晚,勒斯就坐在帳篷中開始研究起這次進山收穫的幾株魔法植物,用隨隊帶來的顯微鏡和精神感知術雙管齊下,先瞭解個大概。 ‘這種精神圖形小片段好像在奈瑟爾文明中的幽若花上看到過,幽若花可是冥想藥劑的主藥…… 嘖,回去試試能不能用這個替代一下。’ 勒斯睜開眼睛,嘴角帶起一絲笑意。 然後,又用顯微鏡開始觀察植物的脈絡和特徵,描繪到紙上作為記錄和筆記,回去之後,還需要對如何培植、繁育做詳細的實驗和總結。 從無到有的開創一個學科永遠是艱難的,但勒斯必須嘗試去做,這是魔法發展的基礎。 因為兩界植物的差異性,勒斯雖說能藉助奈瑟爾的知識來加快對魔法植物的認知速度,但本土的魔法植物,終歸要他自己來做出總結和歸納,發現它們的特點、作用,並教給更多的人。 就在他奮筆疾書的時候,帳篷外卻傳來的腳步聲。 勒斯有些不悅,他說了晚上不要打擾自己的。 “老師,薩丕爾酋長派人來邀請您參加送葬儀式。” “送葬儀式?” “是的。” …… 部落村子的中央位置有一塊空地,就在酋長家的旁邊。 當勒斯帶著杜康和克裡斯蒂娜來到這裡的時候,空地上已經架起了一座木臺,木臺四周的地上插滿了火把,形成火圈。 高臺上,一名穿著素色白袍、臉上畫滿油彩的女人,正帶著二十多名年齡不一的男女跳著古怪的舞蹈。 在他們身後,樹立著一杆大旗,上面畫著的是一個非常抽象的人形生物。 這是他們的圖騰和旗幟。 而高臺底下,就是那些因為襲擊死去的人和進山狩獵時犧牲的獵人屍體。 薩丕爾此時正站和近千名族人一起,站在外圍的空地上,靜靜的看著。 “酋長閣下。”勒斯走到他身邊見禮。 “勒斯先生,歡迎你過來參加送葬儀式。”薩丕爾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一絲微笑。 勒斯和他客套了兩句後,儀式也正式開始了。 臺上那個畫滿油彩女人停止了舞蹈,獨自走下高臺。 隨後面對著屍體和高臺上的男女,用部落語言說了一大堆的話。 勒斯一句也沒聽懂,但他發現在場的部落人都一臉肅然,有人甚至還留下了淚水。 而他身邊的老酋長,呼吸也變得急促沉重不少。 勒斯覺得這個身上傳來魔力波動的女人應該就是霜寒部落的祭祀,她剛才說的話應該就是些祭奠死者、鼓舞人心的話,但接下來的事情,讓他發現自己錯了。 站在高臺下的女祭司最後高喊一聲‘烏拉’,所有的部落人齊聲重複了一遍,雙手交叉抱住自己的肩膀,對著高臺鞠了一躬。 同時,古老的歌聲響起。 女祭司的手上噴出一股火焰,直接點燃了高臺。 製作高臺的木頭好像事先抹了什麼易燃的東西,火焰剛一接觸就瞬間蔓延到了整個高臺的木架上,順勢也點燃了下面的那些死者屍體。 但關鍵的是,高臺上剛才還和女祭司一起跳舞的那些男女,並沒有下來! 他們沉默的看著周圍火勢蔓延,甚至已經燒到了他們的身上。 沒人哭喊、沒人呼救、也沒人掙扎。 他們就毫無束縛的站在那裡,經受著火焰的炙烤。 勒斯默不作聲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並沒有什麼反應。 而站在他身後的杜康和克裡斯蒂娜,則有點不適,更不解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看著周圍躬身撫胸的部落人們,自然也不是問話的時候。 塗抹了易燃物的高臺燒得很快,幾分鐘左右,高臺就已經全面坍塌,熊熊火焰也完全掩蓋了那些屍體。 空氣中,焦肉味、煙味在不斷蔓延、濃重。 女祭司又說了幾句話後,再次帶領眾人喊了一聲‘烏拉’,隨即獨自離去。 儀式,到此也算是結束了。 火焰逐漸消散,部落族人們開始收拾場地,而薩丕爾酋長,則對一旁的勒斯道: “跟我一起走走?” 勒斯欣然點頭,讓杜康他們先回去,然後跟著老酋長走出村子,在林中閒逛漫步。 漆黑的森林小道上,勒斯釋放了一個照明術,但並沒有率先說話。 “還沒有謝謝你救了嘎比。”老酋長說道。 “幫助有需要的人,是我應該做的。”勒斯矜持笑道。 “哦?”老酋長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 “難道不是因為你知道嘎比是我的兒子,所以才用那種珍貴的魔法藥劑救他嗎?” “嘎比,是您的兒子?!”勒斯驚訝道。 “呵呵,就算你不知道吧。”老酋長擺了擺手。 勒斯當然清楚嘎比的身份,否則他們僅剩的那十五支長期春風藥劑,怎麼會用在一個普通的部落人身上,真要這麼大方,他手裡的藥早在之前那幾個重傷不治的獵人死前就用了。 薩丕爾沒有糾結這個問題,雖說部落是個非常集體化的地方,連食物和住房都是統一分配的,但嘎比畢竟是他的兒子,因為自己這個父親的身份而得到外人優待,從而保下一條命,也不是什麼壞事。 “看了我們的送葬儀式,會不會覺得我們非常野蠻、不開化,竟然用活人來給死者陪葬?”他又問道。 勒斯搖了搖頭,道:“如果有辦法,誰會願意這樣呢?” 薩丕爾聞言,也是感嘆了一聲。 “是啊,如果食物夠多,誰會想這樣。” 霜寒部落有一千二百人口,其中老人很少,因為這裡的環境並不適合養老。 但女人和兒童的數量很多,足足佔據了整個部落人口的百分之六十。 剩下的族人中拋去殘疾和年老者,能夠打獵、戰鬥的壯年男子不過四百人左右。 這四百人是部落的基礎核心,他們要負責弄來肉食和保衛部落的生存。 如此的人口比例,已經是霜寒部落的極限了。 薩丕爾精打細算,竭力協調著部落中的食物來源與儲備,才維持住供需的平衡以及部落傳續。 可這次算上襲擊和狩獵,部落一共損作為主要勞動力成年男性五十多人,供需平衡被打破,一旦不找到新的平衡,餓肚子的人就會越來越多,陷入惡性循環。 所以,必須實施人為干預。 今天高臺上那些被燒死的人,就是從部落生存能力最差的一批人中抓鬮挑出來。 這是鹽鹼沼澤所有部落的傳統,從價值和利益的角度出發的權衡。 而不是愚昧無知的活人獻祭和陪葬。 “聽歐米和達利他們說,以前拉維斯山中的兇獸沒有那麼強?”勒斯換了個話題。 “是的,派出去進山狩獵的,都是部落中最精銳的好手,以往雖說會損失一定的人手,但遠沒有近些年這樣,達到五分之一的傷亡率。”老酋長沉聲道。 “你們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為什麼沒有想過走出去?”勒斯不解的問道。 老酋長搖了搖頭,道:“我們在鹽鹼沼澤生活了這麼多年,早已習慣了,這是我們的家,沒人願意永遠離開這裡。 再說,就算出去了能怎麼樣,我們不會種地,外面的人覺得我們野蠻、昂髒,嘴裡又說著聽不懂的咕嚕話。 不是沒有部落遷出去,但最後的結果…… 要不給人當奴隸,要不就是幹著最低賤的工作,換取那一點點勉強果腹的麵包。” “王國已經改制了,現在沒有奴隸。” “是的,但你別告訴我還有很多人活得比我們還艱難。”薩丕爾幽幽說道,“至少在這裡,我們自己做主,命運由我們自己掌控。” 勒斯笑了,道:“那您還找我幹什麼。” 既然不想出去,他目前能給霜寒部落的幫助就很小了。 “我聽穆爾那個傻小子說,你在布蘭提斯算是個大人物?”老酋長問道。 “大人物算不上,但有點實力。”勒斯擺了擺手。 “哪個派系的?” 勒斯看了他一眼,這老頭對王國的瞭解還不少,竟然還知道只要是做出點成就的都是四大派系之一的成員。 “資本派。” 薩丕爾點頭,道:“那應該還挺有錢的。” “您到底要說什麼?”勒斯不解道。 “做個交易如何。”薩丕爾停住腳步,仰頭看著樹枝間露出的天空星辰。 “什麼交易。”勒斯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色。 來了這麼多天,這位酋長終於起了心思。 “你要找的那種石頭,不太好找吧?” “確實。” “我有辦法幫你更快找到你要的東西。”老酋長看著他,自信的笑道。 “真的?”勒斯眉毛一挑,道:“我需要付出什麼?” “每月過來的商隊,對我們壓榨的太狠了,而且他們還限定我們的糧食購買額度。 再有,我們確實很缺錢。” “可以。”勒斯毫不在乎的答應下來。 “但您有什麼辦法幫我儘快尋找,我需要有個底。” 商隊每月來一次,眼看下次來這裡的時間就要到了,別勒斯辦完了事情,這老頭再不認賬。 到時候他還能屠了這個部落? “辦法,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因為這需要咱們合力才能辦到。”薩丕爾坦誠道。 勒斯伸手示意他請說。 “今天部落遭襲你也看到了吧,知道原因嗎?” 勒斯:“一幫被別的部落滅掉,然後流竄搶劫的。” “可以這麼說吧,但這件事的關鍵,在於滅掉他們的部落,庫巴。”老酋長解釋道。 鹽鹼沼澤的部落之間很殘酷,森林區域是沼澤部落的生命之源,它給部落人提供了乾爽的土地、水源和食物。 有些實力強大的部落,人口日益增多,自然就想要獲得更多的資源,部落之間的戰爭也因此而起。 就像霜寒部落,原來他們佔據的森林並不是這裡。 遠沒有這麼大,獵物和水源也很少。 而二十年多前,就是剛當上酋長的薩丕爾帶著部落的勇士們,趕走了這裡原來的主人,給霜寒部落換了一個更大的家,人口數量才從原本的八百人不到,增長到現在的一千多人。 而被盯上的部落,一般都會有兩種結果。 被打殘後吸收精華的戰士併入,或者見勢不妙逃跑,保留實力去搶其他部落的地盤。 可達達部落並不屬於以上兩種。 因為滅了他們的庫巴部落,既不接收俘虜,也不放他們離開。 達達部落一共九百多族人,幾乎都被屠殺,只有今天襲擊他們的這二百多人逃了出來。 還有一點,庫巴部落雖說是整個沼澤地區最強的部落,但他們正因為實力強大,反而看不上其他部落的地盤,一直努力想要在拉維斯山中找一塊地方定居,攝取最龐大的資源。 現在他們的做法,和之前的完全不符。 薩丕爾擔心的是,地盤同樣離庫巴很近的霜寒部落,會不會是下一個被盯上的目標。 勒斯納悶的看著老酋長,道: “您說的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 說句實話,霜寒部落最後怎麼樣,他毫不在意。 “當然有關係,因為庫巴部落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勒斯靜靜的瞅著他,看看這老頭能說出什麼花來,讓自己幫霜寒部落對付庫巴這個可能存在的敵人。 薩丕爾慢悠悠的說道: “你要去拉維斯山中找那種石頭,你知道拉維斯山有多大嗎? 我覺得你需要一份儘可能全面的地圖,來幫你更好的探索那裡。” “庫巴部落有?那我完全可以去換。”勒斯聳了聳肩膀。 “那張地圖可是庫巴部落的寶貝,由他們部落中擁有八級騎士實力的最強勇士,在山中花了半年時間才繪製出來的,標註了大量強大兇獸的巢穴位置和一些古怪之處,他們不可能交給你這個外人。” “他們有八級騎士?” 這個實力的他現在可對付不了。 “幾十年前的事情了,被忽悠出去為一個大貴族效力,戰死沙場。”薩丕爾嘲笑道。 “你說他們不換,他們就不換?”勒斯不信。 “你可以去試試。” “那好,我們過兩天再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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