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勒斯乘坐著自家馬車來到了碼頭區的一棟獨立樓房。 房子門口早有僕人侍立等待，見客人到來，立馬開啟大門。 樓內，一間裝修豪華的小型會客室。 “勒斯先生，真是好久不見啊。” 勒斯心目中的奸商——凱爾森熱情的微笑道。 此時兩人對坐在會客室沙發兩側，勒斯也帶著一絲微笑道：“確實，沒想到咱們能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哈哈，之前聯絡芝寶公司的時候，看到所有者的名字是你，我也很意外。 不，其實也沒什麼太意外的，以你的能力，自然不可能永遠都只是一個小保安隊長，這一點我很確信。” 凱爾森舉起酒杯，讚美道。 勒斯翹著腿，手裡搖晃著紅酒杯，謙虛的笑了，“這是命運的垂青，加上我的一點努力而已，這點產業，想必對你來說還不算什麼。” 凱爾森搖了搖頭，“絕大多數商人都是從你這一步開始的，他們中很多人的第一桶金遠沒有你賺的多，說實話，我很佩服你的頭腦和眼光，竟然能想出這麼打火機這種絕妙的商品。” “只是靈光一閃的想法而已，恰好我有實現它的能力。”勒斯喝了一口紅酒，味道不錯。 他喜歡度數低一些的紅酒，在這種社交場合，凱爾森特別準備了北方酒莊的上等品，很合他心意。 “好了，閒聊到這裡也就可以了，我們還是說正事兒吧。” 俯身將酒杯放到桌上，勒斯開門見山道：“聽說你對我的公司有興趣？” “沒錯，而且是很大的興趣。”凱爾森坦然點頭，沒有慣用以往談判時先誇十分，然後找出二十分缺點用來壓價的手段。 “我在一個多月錢就發現了打火機這種優質商品，當時就開始派人瞭解這家公司，後來驚奇的發現公司是你的，讓我不禁有點感嘆緣分的奇妙。”凱爾森輕聲笑道。 勒斯也微笑著點頭贊同，確實有點緣分。 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勒斯入職銀行後的第一次任務，凱爾森為了欺詐商業夥伴的違約金，派人在碼頭區通往銀行的路上設置障礙，結果被勒斯當時帶有強烈軍人風格的果斷處置所破壞，也給勒斯留下了奸商的印象。 第二次見面是凱爾森購買了銀行的押送服務，勒斯正巧被召了過去，當時恰逢押運車劫案發生不久，他覺得這個人似乎圖謀不軌，還有點膽戰心驚的，同時也讓勒斯瞭解到凱爾森的財力十分雄厚，保守估計也是家產四五十萬金磅的大商人。 第三次也就是現在。 之前勒斯聽傑西彙報，凱爾森找上門來準備以非常優惠的條件合作。 三萬金磅加兩條內地商業渠道，只要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當時的勒斯說實話沒有太動心，他是一個相對保守的人。 別看他是個來自地球的穿越者，可商業上的事情，對一個平頭百姓來說，紙上談兵容易，實際具體到人和事情上，其實什麼都不懂。 勒斯甚至連這個時代的賬本都看不太懂。 既然不瞭解，所以他是沒打算與虎謀皮的。 這個虎就是凱爾森。 勒斯確信，傑西絕對玩不過凱爾森。 當時他讓傑西回覆見一面談談，想知道對方到底什麼意思，可後來傑西說凱爾森不巧遇到些事情，匆忙離開的布蘭提斯，勒斯索性也沒再理會。 直到前兩天，傑西彙報說凱爾森回來了，想見勒斯一面。 正在苦惱如何獲得一些資金來購買果園勒斯，這算是個好消息。 他靜靜聽著凱爾森熱情高漲的誇著打火機前景有多大，預期利潤有多高，他又是多麼看好。 直到對方意猶未盡的說完，勒斯直接開口問道：“凱爾森先生，打火機的利弊我很清楚，說說價碼吧。” “還是之前的價格，三萬金磅、兩條渠道、百分之三十股份。”凱爾森答道，這個條件對於一家沒有商業基礎的公司來說是非常優渥的。 可勒斯卻果斷拒絕了這項投資方案。 “內陸商業渠道對我來說毫無意義，就算拿到手也給芝寶公司使用，而那時候你也是公司的股東，本就應該拿出渠道資源幫助公司壯大。” 投資者帶來的渠道算不算投資，一直都是很有爭議的問題，雖然在勒斯看來自己有些無恥，但他對打火機能賣到幾個國家，確實根本不關心。 他現在要套現的同時，儘可能保留公司的股份，其他的都無所謂。 凱爾森坐直身體，不置可否的笑道：“那你想要什麼條件？” “七萬金磅，給你百分之二十五股份、雙方同時監查賬目、每月各派會計師核賬、還有公司二把手的位置。”勒斯將早已準備好的價格和回報說了出來，然後做好和對方扯皮的準備。 然而，凱爾森卻沒有絲毫猶豫的同意了。 “這些都可以，但是我也有一個額外的條件，有人想和你交個朋友。” 勒斯聞言沒有高興，反而認真的看著對面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年齡的大商人。 “這次投資果然有問題，看上了我什麼？”他嚴肅問道，魔法盾和飛彈已經悄然完成架構。 勒斯記得傑西說過對方兩次派人來聯絡的人都是一個叫路易斯的六級騎士，他現在可對付不了這個等級的人。 凱爾森見勒斯謹慎的神情，微微一笑，從衣服裡抽出一盒雪茄，遞給對方一支。 勒斯沒有接，而是繼續看著他。 迴歸布蘭提斯後，勒斯一直都是主動惹事，從來沒有人盯上過自己。 這凱爾森，還是第一個找上來的。 當初就覺得他的投資條件太過優厚，打火機的生產又不是什麼獨門技術，看好這東西的大商人不是沒有，但沒一個聯絡過傑西，全都是抓緊建立山寨工坊而已。 唯獨凱爾森這個奸商找上門來，想要尋求合作。 在沒有專利法的時代，太不符合常理。 凱爾森拿出一個豪華版鍍金打火機，給自己點上雪茄，吸了一口，然後非常不適應的咳嗽了幾聲。 這貨根本就不會抽菸…… “小時候覺得大人們抽菸很帥、很有男人味，我以為會抽菸就是成熟的標誌，可是怎麼都學不會。”凱爾森自嘲的笑了。 勒斯沒有接話。 如果別人跟自己說這樣的話，他可能會贊同的附和兩句，回憶一下當年偷偷學抽菸的經歷。 但他現在只想知道凱爾森為什麼對自己示好，他又想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他嘴裡的朋友又是誰。 凱爾森知道勒斯的想法，他先將雪茄放下，再次靠在沙發上，擺出一個舒適又隨意的坐姿。 “聽說勒斯先生在第七處任職？” “你不是已經查到了嗎？”勒斯反問道。 “別介意，我只是想多瞭解一下自己將要合作的人是什麼樣子。”凱爾森解釋道。 “然後呢？”勒斯有些明白了。 對方好像看中了自己在第七處的身份？這個凱爾森……跟巫師有聯絡？ 凱爾森作為一個商人，察言觀色是基本能力，他知道自己一提第七處，勒斯就能猜到方向。 “沒錯，我是認識一些巫師，因為做生意本來就需要認識各類人。” 勒斯心中來了興趣，凱爾森在布蘭提斯活動，說不定他就認識哪個巫師組織的人。 但在臉上，他表現出一種不耐煩的情緒，“你到底要說什麼？” “我知道你對這次的投資很警惕，說實話你的公司值不上這個價格，你自己也清楚這點，所以對於我的價碼很謹慎，但不用擔心，這只是我一個巫師朋友送您的見面禮。”凱爾森坦誠說道。 “見面禮？”勒斯冷笑一聲，“你說的朋友是你自己嗎？” “當然不是。”凱爾森搖頭道。 勒斯也覺得不是，除非凱爾森是魔法師，構建魔泉封住魔力，還要高出勒斯一級，才能在這麼近的距離掩蓋魔力波動。 “那既然我和那個巫師都沒見過面，又哪來的見面禮一說？” “不，她說你們見過。” “嗯？”勒斯很是不解，他只知道兩個地下巫師，弗蘭克和麗娜，這倆都是弱雞，也不像會以這種方式示好的人，他還見過其他地下巫師嗎？ “在哪裡見過？” “勒斯先生，這我就不知道了。”凱爾森誠懇道：“打火機確實很有市場，我不是專門為了給你送錢，它確實也能讓我獲利，你可以放心收下。” 凱爾森的潛在意思是，我本來想要自己玩，但因為有人讓我送份禮，那我就乾脆帶著你一起玩。 “你的朋友，是布蘭提斯哪個地下巫師組織的？”勒斯開口問道。 賄賂自己，定有所圖。 他現在手中的權利，唯有在第七處能說上話，一定程度上左右布朗寧的意見，最近市政廳又在準備對巫師組織下手，難道是因為這個？ “她跟布蘭提斯這些地下巫師不一樣，但現在還不能詳細說明，請見諒。”凱爾森歉然道。 “不過，她在聽聞你的魔法體系之後，確實想要和您交個朋友，對於巫師這個相對隱秘而狹小的群體來說，多個朋友很有好處，相信你也明白這一點。” 勒斯心中暗自點頭，就像查理知道巫師的事情卻不說，就是在變向跟那些地下巫師賣人情，以期獲得一些法術交流和研究上的新思路。 目前巫師之間的爭鬥因為處於發展階段，估計烈度很低，還是共同前進的態勢，有人想和自己交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們是怎麼知道我的體系的？”勒斯更關注的是這一點，他現在聲名不響，市政廳都不關注什麼魔法和巫術的區別。 難道他們在第七處內部還能獲取訊息？ 凱爾森笑而不答，起身走到牆邊的抽屜裡拿出一份合同，在上面的幾個空白處填上了剛才勒斯所說的條件。 “這個你帶回去看看，沒問題的話，我們儘快完成簽約，您最近需要一筆資金周轉不是嗎？” 勒斯心中有些不悅，這種被人查個底掉的狀況讓他很不舒服。 但還是起身接過合同，勒斯簡單和凱爾森告別，離開了這裡。 凱爾森熱情禮貌的將他送到了門口，看著他上了馬車，眼神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寫信告訴維吉妮亞，她交代的事情我辦好了。”他對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路易斯吩咐道。 “是，老闆。” …… 回到家後，勒斯躺在床上閉目沉思。 有人地下巫師界的人主動接觸、示好自己，這不是一件壞事。 但這種藏頭露尾的方式，讓勒斯有些不高興。 可對方在金錢上是真有魄力，七萬金磅換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後續還能借用凱爾森這個大商人的渠道和其他資源，對勒斯的吸引力確實很大，他佔了大便宜。 這份好意，還是要承情的。 凱爾森……看上去也不是個簡單的奸商而已。 可惜勒斯目前的訊息渠道太少，別人能藉助金磅和人脈關系來查自己，可自己很難查到別人的資訊。 ‘黑市好像有很強的情報販賣渠道，抽空再去一趟看看，說不定有凱爾森或者地下巫師組織的情報。’ …… 三天後，拉文克銀行貴賓室。 一身筆挺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王爾德細之又細的看了三遍合同，詢問、修改了幾處模糊條文後，最終表示合同沒有爭議和陷阱問題。 勒斯痛快的在上面籤了字，將自己所有的股份中賣出百分之二十五給凱爾森。 後者在一式三份的合同上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並跟隨銀行櫃員部負責人前去辦理轉賬。 等待期間，王爾德很是驚訝的對勒斯說道：“沒想到你竟然變得這麼有錢了。” 勒斯笑了笑，道：“上次見面時不是送了你一個打火機嘛。” “我只是有些感嘆，本以為我會是第一個擁有自己律所，成為老闆的人，嘖……七萬金磅，我現在的身價要打上萬個官司才能掙到。” “還沒完事你就朝我要錢了？”勒斯揶揄道，“放心吧，五十個金磅，現在就給你。” “別，一會你還是直接轉賬到我戶頭吧，拿在身上不安全。” “中產區最近這麼亂嗎？” “不是，主要怕被一些仇人敲了悶棍，捱打無所謂，錢丟了就太虧了。” 勒斯無語的看著他，“你又昧著良心替人打了多少官司？” “以後就會少很多了。”王爾德笑道：“請我的費用上來了，最好以後能像你說的，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一年。” “看來以後我都不一定請得起你了。” 作為少年時的好朋友，現在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這次勒斯照顧王爾德生意，去他供職的律所點名要他，正好趁著見面聊了一會兒。 等辦理完轉賬之後，勒斯和凱爾森並肩走出銀行，在門口的臺階上握了握手。 “合作愉快。”凱爾森依舊是熱情的笑著。 傑西也是這個樣子，看來是商人必備技能之一。 勒斯拿到了足夠的資金，心情也是不錯，提醒道：“如果你的朋友目前在布蘭提斯，轉告她注意安全，最近有些不太平。” 他有把握根據麗娜的線索，抓住一個巫師組織的尾巴，兩個月之內，勒斯必定要鏟了一個交差，希望不要誤傷到這個還未見過面的朋友。 凱爾森明白他的意思，笑容真摯了一些，道：“我會轉告她的，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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