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指望在一幫拿命賺錢的亡命徒身上弄到什麼好處，簡直是痴人說夢。 回到山腳下，勒斯接連翻了那三具屍體，結果就收穫了不到二十枚金磅。 唯一看著不錯的東西，就是黑影手裡的匕首。 這把通體漆黑的匕首很是鋒利，碗口粗的小樹，勒斯沒怎麼用力就插進去三分之二，而且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對光線有很強的吸收效果，是個行刺的好東西，可惜他用不上。 ‘弄回去當做戰利品收藏也是好的，以後弄個收藏室，專門擺放戰利品。’勒斯自我安慰道。 本以為這些亡命徒朝不保夕，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亡命天涯，肯定把所有重要的東西都放在身上，還想著摸出什麼騎士秘籍、藏寶圖或者自帶密碼的銀行卡什麼的，結果這些亡命徒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看樣子也是從不攢錢，或者把重要東西都藏起來了，生怕便宜別人。 “收穫怎麼樣？”道爾頓牽著他們的馬回來了。 勒斯摸屍的時候，他就去附近找了找，果然發現了他們騎過來的馬。 估計就是這三個亡命徒順走的，目的是防止他們遇襲後直接騎馬逃跑。 “就一把匕首和十八個半金磅，怎麼分？”勒斯將兩樣東西拿到他面前。 道爾頓搖搖頭，道：“你都拿去吧，之前給那個蒂娜的情報費，該我出的那份就算還你了。” “那行。”勒斯隨意的點點頭，準備上馬。 結果餘光正好撇見道爾頓的坐騎側面掛著三把手弩，“等會兒，差點給忘了，這三個傢伙之前朝咱們射了冷箭的，原來用的是手弩啊。” 勒斯仔細看了看，道：“呦？還是軍用的，嘖嘖，怪不得這麼窮，一把軍用手弩在黑市要賣四十個金磅，這幫傢伙真捨得花錢，分我一把。” 道爾頓沒搭理他，而是翻身上馬。 “軍用手弩是管製品，不允許非軍事人員持有。”他嚴肅說道。 “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我們第七處……還真沒許可證。”勒斯遺憾的嘆了口氣。 第七處的騎士部可以使用任何武器，但巫師部沒有武器許可證，更別說草創的魔法部了。 巫師一般不使用武器來戰鬥，當初查理選了一把劍，是因為查理本身有騎士底子，在沒修習魔法之前就是個三級騎士，就算這樣，查理平時也不佩戴刀劍。 巫師們就算在戰鬥時使用裝備，也只是一些防護性的，比如當初莫蘭和勒斯遭遇時，為了防止傷到手而戴著鐵甲手套。 這類東西不在管制範疇內，第七處也就沒給巫師部申請武器許可證，魔法部更是沒有。 “我說道爾頓，這次好歹也算是我救了你，不能通融一下嗎？”勒斯不滿道，之前他弄沒了一支班恩管家的手弩箭，還想著送他一把新式軍用弩應該會消解怨念。 “這是規定，規定就要嚴格執行。”道爾頓嚴肅說道。 “何況，這三把軍用手弩也算是證據，我需要拿給上面看，幾個亡命徒，輕輕鬆鬆就能獲得王國研究院精心改良後配發部隊還不到一年的新式裝備。” 勒斯對此不置可否，架著馬開始加速。 之前他在洛蘭要塞服役的時候，第一軍團的武器流失情況比這還嚴重。 比如說即將損壞的手弩配發給二線部隊，中度磨損的給一線部隊，就算勒斯所在的常年戰鬥的前線巡邏部隊，也不是全都能用上嶄新的手弩。 那麼每年花費大量軍費進購的精良手弩呢？ 總不會全都積壓在軍備倉庫裡等著打大仗時再發下來吧？ 前線尚且如此，這穩定的大後方，貓膩只會更多。 這個所謂的無法之地，估計只是整個王國軍火走私中的一環而已，整個利益鏈條的龐大，是道爾頓想象不到的。 勒斯估計他就算把這些手弩拍到拉格倫市長的辦公桌上，也無法改變城防軍武器流失的問題。 凌晨四點鍾，勒斯和道爾頓回到了拉文克區警察局。 將馬匹還給警局馬廄，倫克駕駛馬車載著勒斯返回家中，他之前一直在警局等著。 “少爺，這次收穫怎麼樣？”倫克架車問道。 “還算可以吧，漲了些見識，對這座城市多了些瞭解。”勒斯看著街道上整潔的路面，精緻的樓房，感嘆了一句。 雖然此行的目的——尋找弗蘭克這件事沒什麼進展，但其他方面的收穫也算頗為豐富。 首先他大概清楚了這座城市的最藏汙納垢的地方是由一個叫無法會的組織在管理，目前還不知道這個組織主要是在做什麼生意、背後主導者是什麼樣的人，但看起來實力挺龐大的。 否則也不可能讓那麼多亡命徒不敢鬧事，盯上肥羊也要在外面動手。 第二，電光術的具體威力和釋放效果弄清了，這其實要感謝刀疤男，他用自己的肉體讓勒斯實驗了一下電光術打在人身上的具體表現。 第三，也就是正放在他腳邊的這盆半夜會發光的花了，它才是勒斯此行最大的收穫。 一盆魔法植物！ 之前在黑市中，勒斯入礦洞就最大限度釋放了自己的精神力，想要尋找其中有沒有巫師的存在，結果巫師沒找到，倒是意外發現了這個變異出來的魔法植物。 尋找地下巫師，是他除了想要抓弗蘭克之外，前往黑市的另一個主要原因。 能抓到弗蘭克最好，找不到他，勒斯也可以順便看看黑市裡有沒有地下巫師組織活動的痕跡。 目前這幫地下巫師實在是太低調了，第七處中關於布蘭提斯巫師組織的相關情報非常少，只知道有，而且還不是一個兩個。 但到底有多少？實力如何？ 全都不知道。 查理這個官方巫師組織在布蘭提斯的扛把子，自從來了之後也沒想過去接觸一下這幫人，或者說接觸過但沒有上報第七處，導致勒斯無法獲得什麼現成的情報。 現在大陸上的巫師總量還是太少，還基本都在琴康的巫師之都和阿瑞斯的巫術學院，剩下遊離在外的，也都是當初和梅林理念不合，出來拉一幫人單幹、徹底轉入地下的巫師。 勒斯加入第七處，最大的目標就是推廣魔法，收攏更多的天賦者，為勒斯工作。 夢境圖書館裡他可不僅得到了一本《魔藥啟蒙》，附魔、銘文、法陣等學科的初級知識他同樣得到了，可這些知識和魔法技術，不是勒斯一個人就能短時間學會的，他沒那個全能的天賦，最多在法術上有著不錯的天賦。 而根據第七處的判斷，布蘭提斯早在設立第七處之前就有巫師組織活動的痕跡，他們提前一步收羅走了大量有天賦的人，導致第七處建立以後，到現在也僅有三十多名學徒和低階巫師，總體實力估計還不如這些隱秘行事的巫師組織。 勒斯的計劃是，先透過魔法體系的優越性得到上層的認可，借用他們的力量來替自己收羅天賦者，之後再經過一段時間的培養，讓像是克裡斯蒂娜這些學生們成為正式魔法師，幫助自己來研究奈瑟爾文明的技術，從而推陳出新，走出屬於本土文明的道路。 可第七處的天賦者還是太少了，雖然過段時間等初級治療藥劑出來了，勒斯有把握說服布朗寧徹底取消巫師部，這樣他就能有三十多個手下為自己工作。 但這還遠遠不夠。 別的不說，在布蘭提斯這座百萬人口城市，至少存在一百名天賦不錯的地下巫師！ 如果能發現一兩個有組織的地下巫師，透過他們，勒斯就能弄清楚這些巫師勢力的情況，為以後他挖牆腳做好準備，那可都是赤裸裸的勞動力，有了他們，魔法相關的各門學科都能開始起步，形成最基礎的完整體系。 這也是勒斯第一階段計劃中的最終效果。 …… 勒斯大殺四方，拿下三個人頭，收貨頗豐的結束了黑市之行，然後回家睡覺。 但在其他地方，今晚的事情還沒有結束，有人仍在做著一些事情，思考一些問題。 比如警局裡等待局長上班的道爾頓。 雖然他一樣很勞累，之前的戰鬥並不輕鬆，稍不留神可能就當場身死，甚至連因公殉職的名聲都不一定能夠撈到。 道爾頓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身心俱疲的閉著眼睛休息。 不過，身體休息了，道爾頓的腦子卻沒有停止思考。 今天的黑市之行，在他的視角裡，同樣有很大收穫。 高度疑似從城衛軍裝備庫流出的軍用強弩，數量還不少，這其中涉及的人肯定來頭不小。 道爾頓不是傻子，從小以來因為父親的原因，他的視野同樣不會被侷限。 勒斯透過自身軍旅生涯所見所聞，推測出王國存在大量的軍用武器交易，背後存在很深的利益鏈條。 而他這個王國警察廳總顧問的兒子，則對本國的各大勢力早就有所耳聞。 道爾頓是一個正義感很強的人，所以他才會選擇成為警察，而不是單純的因為父親在整個王國的警察系統中都有大量人脈。 但正義感不能當飯吃，也很難保命，要學會權衡。 這是他被譽為正義使者、罪犯剋星的父親教給他的道理。 道爾頓知道自己的父親同樣是個富有正義感的警察，否則他在王國改制並設立警察廳後，以三十歲的年紀選擇成為一個最低階的見習警員，一步步透過自己的堅持和頭腦，做到王國警察系統前三的位置。 他相信父親教給他的道理是對的。 活著，並走上更高的位置，才能繼續伸張正義。 當你是一名小警員的時候，你就可以為貧民區被小混混騷擾的居民做主。 當你成為警長，就可以管一管小黑幫的惡行。 當你成為城市警察部長，所有的勢力都要賣你一個面子。 道爾頓聽說，在洛克士當上警察部長之前，碼頭區工人每月的工資只有一個金磅，還要拿出四分之一交給黑幫。 但洛克士晉升七級騎士，並成為警察部長之後，碼頭區工人的平均工資很快就上漲到了一個半金磅，黑幫的保護費也下降到了固定的十個銀幣。 這其中當然存在妥協，道爾頓相信，當時剛剛上任的洛克士部長的要求肯定是將工人平均工資漲到兩個金磅，黑幫不允許再像例行公事一樣，按時向工人們要錢。 至於為什麼道爾頓會做出這種猜測。 是因為在洛克士部長再次晉升為八級騎士以後，上面的要求也就變成了現實。 八級騎士的稀缺性和他們所擁有的破壞力，讓洛克士一踏足這個境界，就獲得極大的話語權。 類似的事情，他父親也在漸登高位的途中做過。 雖然愛德華並不是騎士，但他們的方法是相同的。 不和跟自己同等或者高過自己的勢力做鬥爭，而是逼著勢力不如自己的人做妥協，同樣可以達到伸張正義的目的，同時還能保證自身不會承受過重的風險。 道爾頓現在權衡的就是，黑市中發現的軍用武器走私案，背後所站著的人物是不是自己能夠承受的。 他可不止是一個分局重案組副組長，王國警察廳總顧問之子身份同樣是自己的砝碼，讓他可以撬動更大的山峰。 ‘不追究幕後主使，只砍了城衛軍那邊的手，應該能夠做到吧。’道爾頓下定了決心，也想好了措辭，靜待老局長上班後，第一時間帶著他的證據前去彙報。 然後，他又開始思考另一件事。 關於那個第七處魔法部長，勒斯·瓦格納的事情。 原本道爾頓以為，這個出身中產富裕家庭，有過從軍經歷的年輕人，是一個位很有朝氣，作風偏正面的人物。 他第一次和勒斯見面的時候是這麼想的，昨天在莊園再遇之後也是這麼想的。 但從他檢視了礦山山腳遇襲時，被勒斯隨手用法術解決的那個三級騎士後，就不再這麼想了。 那個三級騎士的死狀，他似乎在別的地方見過同樣的。 銀行大劫案，金庫內部有三名劫匪的死亡方式基本一致，而且有些奇特。 當時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在劫匪去哪的問題上，沒有在意那三個人是因為內訌還是被金庫內留守的安保人員用什麼手段殺死。 可參與調查的道爾頓卻對那種傷勢留了心，覺得可能是條尋找劫匪的線索，不過後來案件轉交之後，他也無暇在意這些不是自己分內的事情，只不過有些印象而已。 直到剛才在上山，道爾頓檢查那名襲擊者是死是活的時候，注意到這人身上的傷口。 外衣和皮膚有燒灼燙傷痕跡，胸腔遭受重擊、肋骨折斷後插入心臟或肺部，導致死亡。 這種傷痕和之前他留心的銀行劫案中三名劫匪的傷痕驚人一致！ 而將這個亡命徒弄成這樣的人，就是曾經在銀行任職安保隊長的勒斯·瓦格納！ ‘金庫劫案當天，他是不是也在現場？’ 道爾頓心中驚疑不定的想道。 為了確定黑夜環境下是不是看錯，道爾頓還仔細檢查了屍體，這才是他在勒斯回返時才趕上來的真正原因。 勒斯的法術自帶亮光，礦山上又沒多少遮擋，他怎麼可能迷路了。 但就算發現了這個疑點，道爾頓也沒有聲張，而是當做什麼都沒發現一樣，一同返回了城裡，路上還問裝作好奇的出了那個法術的名字。 ‘這個勒斯在當初的銀行劫案裡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還不能確定，那三具疑似被……魔法飛彈擊殺的劫匪屍體也早就被處理了，就算是他做的，這些推測也不能當做證據，來指控一個高階事務員。’ 想到這裡，道爾頓做起身體，把重案組一個值夜的警員叫了進來。 “去軍務處、拉文克支行，分別調取勒斯·瓦格納的人事檔案。” “是，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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