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自從知道自己是人工搭建基因直接創造的生命之後，風言就已經隱隱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實驗品，沒有人希望自己是實驗品，每個生命都渴望自由，風言也一樣，所以他不喜歡這個詞。
可是，再不喜歡也改變不了事實，實驗品就是實驗品，要麼成為成品被利用，要麼成為廢品被丟進垃圾堆。
“我入職前的記憶都是虛構的？”
“是的。”
“我入職後經歷的一切你們都知道？”
“是的。”
“你們是不是刪改過我的真實記憶？”
“是的。”
“可以還給我嗎？”
“暫時不可以。”
“暫時？什麼時候可以？”
“合適的時候。”
風言沒有再多問什麼，僅僅這幾個回答，蘊含的信息量就已經足夠龐大，尤其第二個問題，直接意味著小雨喏的秘密根本不是秘密，洛水還活著不是秘密，二重身的位置也不是秘密……
沒有秘密，對於創造者而言，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秘密，就如同一本攤開的書，任何內容都逃不過閱讀者的眼睛。
“你不用擔心，我們暫時不會動你身邊那個小女孩，她的價值沒有你以為的那麼大，也不會追究你做的事，更不會去抓你的二重身。”
風言心跳猛地漏掉一拍，原來所謂的知道一切真的是實時監控嗎？而且連思想都能實時監控？否則怎麼可能如此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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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監控是實時的，包括你的思想資料。”對方再次用實際回覆證明了這一點。
“你們到底想怎樣？”風言沉聲問，雙拳悄然握緊儘量壓抑情緒。
“想要回你認識的芬妮嗎？”話題饒了回去。
“廢話。”風言沒有再用文字回覆，而是直接透過意識回覆。
“很簡單，你需要完成三個任務，第一個任務，主體回一趟復活點。”
“然後呢？”
久久沒有回覆，顯然對方不準備再做交流。
多想無益，風言立即登上無人機，用最快的速度趕回舊公寓。
舊公寓一切如常，沒有外人進來的痕跡，開門進屋的瞬間，新訊息出現：“躺在床上，意識離開。”
風言別無選擇，只能按照要求躺下，雙目合攏意識下沉，鑽入漩渦直奔三重身而去。
……
新公寓
風言起來的時候，發現小雨喏罕見沒有學習，而是靜靜地坐在窗前發呆，連他從臥室出來都沒發現。
“想什麼呢？”風言輕拍了下小雨喏的頭。
小雨喏嚇了一跳，抬起頭望了風言一眼，低頭嘟囔著說：“我想瑪蒂娜姐姐了……”
風言聞言一怔，隨即幽幽嘆了口氣，他工作忙經常不在家，都是瑪蒂娜幫忙照看小雨喏，日積月累已經成為亦師亦友的存在。可是自從天台一別之後，瑪蒂娜就迅速搬家了，再也沒來過，甚至沒有主動聯絡過。
“想她就聯絡她，你不是有她的通訊碼嗎？”風言道。
“可是……”小雨喏咬著下嘴唇，雙手捏著衣角，糾結了好一會才說，“如果她不想聯絡呢？我打擾她會不會被討厭？”
“你覺得她是為了避開我們？”風言沒想到她小小的心裡竟然會想到這些。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惹她不開心了？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小雨喏再次仰起頭，眸子裡已有淡淡水光。
“想什麼呢？你哪有做錯什麼？別胡思亂想，她只是工作調動而已，這幾天估計正忙著吧，所以才沒時間聯絡我們。”風言揉揉小雨喏的腦袋微笑著說。
“真的嗎？”小雨喏還是有點擔心，從她的語氣和眸子裡就能看出來。
“我幫你聯絡她，看看她現在情況如何，怎麼樣？”
“嗯！”小雨喏用力點頭，趕緊爬起來噔噔噔跑進房間，將平板搬過來遞給風言。
風言接過平板，開啟通訊介面，找到瑪蒂娜的名字，本想直接傳送影片通訊申請，略作猶豫還是先發了一條文字資訊：“你在哪？最近怎麼樣？雨喏想你了，有空聊聊嗎？”
房間裡靜悄悄的，小雨喏蹲在風言身邊，眼巴巴瞅著螢幕。
半分鐘，沒有回覆。
一分鐘，沒有回覆。
五分鐘，還是沒有回覆。
小雨喏眼中漸漸流露出失落之色，風言正想安慰她兩句，螢幕上突然彈出一條影片通訊申請，申請人不是別人正是瑪蒂娜。
風言趕緊接受，影片視窗彈出，瑪蒂娜出現在螢幕中，她看起來明顯比之前憔悴了一些，髮絲狂舞呼嘯之聲連綿不絕，似乎正在刮大風。
“瑪蒂娜姐姐！”小雨喏頓時雙眼放光，趕緊打招呼。
“抱歉啊，這兩天忙的頭都暈了，沒顧得上聯絡你們。”瑪蒂娜攏了攏亂舞的髮絲，找了個稍微避風的地方站定。
“沒事沒事，你這是在哪？怎麼這麼大風？”風言說完轉頭往外瞅了一眼，外面明明沒有刮大風。
“海島。”瑪蒂娜回答。
“海島？”風言愕然，沒想到瑪蒂娜所謂的搬家居然是搬去那麼遠的地方。
“具體座標我不能告訴你，反正就是這邊新建了一個生物化學研究中心，我被調到這邊來工作。”瑪蒂娜壓低聲音。
“瑪蒂娜姐姐，大海好看嗎？是不是和圖片裡的一樣？”小雨喏興沖沖地問。
“對啊，可漂亮了，跟藍水晶似的，一望無際。”瑪蒂娜微笑著說。
“那可真好，要是我也能去看看就好了……”小雨喏眼中滿是憧憬。
“好好努力，會有機會的。哎呀有事先斷線了，以後這邊通訊可能會管制，有空我再聯絡你們。”瑪蒂娜說完趕緊結束通話通訊。
影片視窗縮回，風言將平板還給小雨喏：“放心了？”
“嗯！”小雨喏點點頭。
“真是個孩子，去玩會吧。”風言啞然失笑，伸手揉了揉小雨喏的腦袋。
“不，我去學習！”小雨喏說完抱著平板就衝進了房間裡。
風言不由想起了初見小雨喏時的情景，那時她披著破床單，帶著傷孤零零瑟縮在角落裡，簡直就像一條流浪的小狗，眼中只有無助、恐慌和絕望。而現在，她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眼中多了名為希望的光芒。
只是不知道，這份希望能夠保持到幾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