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風言回來，小雨喏立刻跑過去給他拿拖鞋，雙手將平板舉過頭頂，獻寶似的讓風言檢查她的學習進度。
“你沒上班？”風言擠出笑容揉揉小雨喏的腦袋，原本心情很壓抑，但此時此刻看到小雨喏和瑪蒂娜，心情忽然間好了許多。
“我輪休，反正我們生化實驗室又不用上戰場，該怎樣還怎樣唄，倒是你怎麼突然跑回來了？”瑪蒂娜問。
風言肯定不能說是死回來的，更何況到底死沒死還沒法確定呢，只能含糊其辭說是回來看看。
好在瑪蒂娜也沒在意，詢問風言這次回來呆多久。
“下午就走。”風言想了想，還是早點回前哨基站比較好，記憶斷片的地方必須仔細探查。
“正好一起吃午飯，我去買點東西，你陪她吧，她這段時間說話流利多了呢。”瑪蒂娜說完起身前往超市。
風言強行不去想復甦的事，開始檢查小雨喏的學習進度。
果然如瑪蒂娜所言，小雨喏說話流利了許多，咬字發音也更加資訊，這間接證明了小雨喏的語言功能障礙並不是因為生理缺陷，只要透過正確的方法勤加練習，就可以逐漸恢復。
文化課程方面，有了瑪蒂娜的輔導，小雨喏的進步速度比自學加快了許多，常用字詞幾乎已經完全掌握，閱讀能力直線提升。
當然，風言不知道的是，小雨喏之所以學的這麼快，更重要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想早點見到他，另一個則是為了早日完成星河的遺願。
心懷執念，並能為之堅韌不拔十年如一日的人，必將取得常人難以想象的成就！
“我的……我的畫！”檢查完學習進度，小雨喏開啟一幅圖片展示給風言。
圖片是用繪畫軟體創作生成，畫風和舊時代小朋友的塗鴉沒什麼兩樣，很稚嫩，毫無技巧可言。
畫的背景卻不是藍天白雲，而是浩瀚的星空，星空右上角月亮竟然是藍色的，而且加上了五官。
星空下草坪上站著三個人，一男一女牽著中間的小女孩，三人的嘴角都往上揚，看起來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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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風言指指牽著小女孩的男子。
小雨喏連連點頭。
“這是……瑪蒂娜？”風言指著牽著小女孩的女子試探著問，實在不是他眼拙，而是畫的太抽象，除了髮型和瑪蒂娜比較相似，再也找不出任何共同點。
小雨喏再次點頭，指指畫中的小女孩，又指指自己：“我……這是我！”
“畫的不錯。”風言摸摸小雨喏的頭予以讚許。
毫無疑問，這幅畫充分表明小雨喏接受了瑪蒂娜，至於畫的好不好，重要嗎？
便在這時，小雨喏又指著月亮說出兩個字：“媽媽！”
風言表情陡然僵住，難怪月亮是藍色，而且有五官，原來代表的竟是小雨喏的母親，那個被冰語失手斬殺的藍兜帽。
“在天……天上！”小雨喏仰頭望著風言，眼神讓風言無法與之相對。
“對，她在天上看著你。”風言擠出笑容點點頭。
不管藍兜帽是個什麼樣的人，對小雨喏而言她都是媽媽，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而他所能做的，只是改變小雨喏的命運，讓她不要成為藍兜帽那樣的人，僅此而已。
午飯瑪蒂娜不僅多炒了幾個菜，還特意燉了魚湯，真可謂豐盛之極，用她開玩笑的話說就是：“反正記賬，花起來一點也不心疼。”
飯後小雨喏犯困，卻不肯去臥室，就近在風言和瑪蒂娜中間蜷縮成團迅速酣睡，彷彿這裡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我想問你個問題。”風言放輕聲音不想吵醒小雨喏。
“說啊，幹嘛吞吞吐吐的？”瑪蒂娜道。
風言遲疑了片刻才接著說：“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所處的世界只是一個夢，或者是一個程式？”
“你指的是虛擬現實？”瑪蒂娜訝然，沒想到風言會問這個。
風言頷首：“差不多吧，我們現在的虛擬現實技術還不夠發達，等有一天我們能創造出無限趨近於真實的虛擬世界，生活在其中的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會意識到他們的世界是假的嗎？同理，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怎麼知道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呢？”
瑪蒂娜突然笑了：“這不就是缸中大腦理論嗎？”
“缸中大腦？”風言問。
“很簡單，給玻璃鋼中的大腦模擬出各種感知，讓它無法認識到自己的真實處境。其實這個理論舊時代就有，那時還有許多類似的電影小說呢，可惜資源現在大多找不到了。”瑪蒂娜惋惜地說。
“我們有沒有可能就是缸中的大腦呢？甚至連大腦都不是，只是一條程式碼。”風言道。
“誰知道呢？”瑪蒂娜聳聳肩，“其實真的也好假的也罷，根本沒什麼關係，因為這個命題無法被證實也無法證偽，所有無法被證實也無法證偽的東西都沒有意義，根據奧卡姆剃刀定律，是可以被刪除的。”
“奧卡姆剃刀定律？”風言從未聽過這個名詞。
“是很古老的一條定律，應該算是定律吧。簡單地說就是，如無必要，勿增實體。舉個例子，上帝創造了自然規律，自然規律支配著世界。這句話的前半句無法被證實，也無法證偽，對後半句沒有任何意義，對生活也沒有任何意義，所以可以刪除。”瑪蒂娜舉了個例子加以說明。
風言若有所思。
“真和假其實還取決於參照系，不管這個世界是真的還是假的，對我們而言都是真實的，其實這就已經足夠了。”瑪蒂娜接著說。
“相對真實……”風言緩緩吐出這四個字。
瑪蒂娜點點頭望向窗外，望向遙遠的高天，幽幽地說：“不過呢，即便換個參照系，我也相信我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是真實的，不是什麼虛擬現實，也不是夢。”
“為什麼？”風言疑惑。
“若我說是女人的直覺你信嗎？”瑪蒂娜說完自己先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