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開口。雪,潔白且冰冷。
天空飄雪。
很突然……
幾乎在刀穿透胸膛時,雪便已經飄下。
死亡……
陸雪兒又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雙眼的瘋狂散去,化為冰冷,且毫無生氣,如同死人。
他抬起頭,看到了擋住所有視線的雲龍,龍威如山塵,龍勢憾人心。
“我說,花開飄雪。”
嗡!!
所有正在飄蕩的雪花瞬間停在半空。
肉眼可見的冰寒瀰漫,原本來勢洶洶的雲龍便似沉入泥潭般,動作變得緩慢。
而原本充滿期待,心想這一招能殺死陸雪兒的洪旭頓時神情大變。
不僅雲龍變慢了,他也是。
或者說,雪花之下,一切都變慢了。
“暗雪刀·亡雪·災厄之花!”
陸雪兒身上的血滴落,也在這一刻,所有的速度恢復,雪繼續飄下。
可洪旭,卻是一臉驚恐,連忙轉身要逃。
但還是慢了。
似很緩慢,陸雪兒的血滴下的地方開出了一朵冰花,似無視空間時間,一朵花便成了無數朵。
冰花美到極致,又因陸雪兒的血,染上了一絲紅,變得妖異。
無數的花開滿,無數的花成了一朵花,一朵巨大的花。
“結束了……”
陸雪兒將胸口的刀拔出,花碎,成了無數的冰晶閃耀。
碎掉的,不僅花,還有雲龍,還有洪旭,還有這周圍的一切。
亡雪。
死亡之雪下開出的災厄之花。
……
桃花村。
每個人都在做著自己的事,誰也不知道,曾有一場激烈的戰鬥在十里外發生。
他們也不知道,陸雪兒已經拖著重傷的身軀回來。
就像……他們不知道陸雪兒曾出門過一樣。
夜晚。
沒有現代城市的汙染,抬頭就能看到美麗的星空。
小院裡,陸雪兒與李風喝著酒,小貓娘則是乖乖坐在一旁侯著,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陸雪兒。
白天時,看到陸雪兒重傷回來時,她都忍不住哭了。
本想讓陸雪兒好好躺著,卻沒想到大半夜就叫上李風來喝酒了。
小貓娘反正也說不了陸雪兒,只好在一旁盯著。
“李叔,你聽過桃花妖嘛?”
陸雪兒抬頭仰望星空,忽然說道。
李風的拿酒杯的手一顫,看著陸雪兒那清秀的臉龐,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目光轉向自己院子的方向,陸雪兒露出一抹苦澀。
他早應該想到,陸雪兒不是普通人,自然能看出自己院子桃花樹的不對勁。
“我記得,那年我十三歲……”
那年,李天鳳走開了母親一直不讓進的小院。
他推開門,一縷清風出現,花香撲鼻。
也是在那年,他見到無法忘記的一幕。
桃花開滿樹,她在風中舞。
她比桃花還美,她輕輕招手,讓李天鳳也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
啊,多麼懾人心魄的美麗,她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幽香,使他深深的著迷,使他不可自拔的陶醉其中。
等他清醒過來,便不知何時躺在房間中,似乎,他只是做了一場美麗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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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哪怕是夢,也讓他年少的心裡,多出了一種說不出的感情。
他尋找著那小院,他發現小院的門早已鎖住,上邊還布有陣法。
夢……也只是夢。
也是那年冬。
他似看到一朵桃花飄。
而後,他便知道了母親逝去的噩耗,也就是在那時候,他性情大變。
從那以後,城裡多了一個惡少,名叫李天鳳。
李天鳳沒有修煉天賦,也不想修煉,他盡心盡力地當一個惡少。
殺人,強搶民女,玩膩了便扔。
七年裡,在他手底下,便死了幾百上千的普通人。
他就像是一個沒有修為的魔頭,令人憎恨,令人恐懼。
可他不在意。
他更在意的是那年那天的桃花開……
在某一天,他終於是推開了那扇門,可桃花不見,桃花不開,只是枯樹。
他在樹下哭,他說他累了。
當惡少累了,他不想殺人,他也不想禍害那些少女。
可他沒得選,在母親死去的那一天後,他就沒有選擇。
若不當惡少,他就會死。
可能是死在大哥手中,因為是同父異母,也可能死在仇家手中,因為沒了母親的庇護。
更有可能是死父親手中。
因為……
他母親的死,就是父親下的手。
真是可笑啊!
一個家族裡,卻各自為敵。
李天鳳又哭又笑,哭自己的可憐,笑自己的可悲。
只有一個不會修煉的紈絝,才能在這樣的家族裡渾渾噩噩的活著。
他說:“桃花,我想離開,無論這個離開是死是活。”
是啊,他累了,想要離開了。
這個離開可以說是離開家族,也可以說是離開這個世界。
死亡,就是最好的離開。
他只想,在死前再看一眼桃花。
他知道,那年的桃花開,不是夢。
說著說著,他便在樹下睡著了。
當夜。
李家驚現鉅變。
一夜間,血浸滿了石磚,滿地的屍體。
那一夜李家,除了某個已經睡著的人,無一活口。
……
一縷柔和的清風,吹動著額前髮絲,陽光照耀在身上,暖和一片。
他睜開眼睛,入眼的,便是一片粉紅。
桃花開了,花瓣似雪花般片片飄落。
“你醒啦?”
如同母親般溫柔的聲音在耳邊。
他側過頭,便看到了她。
她穿著粉紅花裙,如同那年初見。
風輕輕吹著。
她輕輕笑著。
他流出了眼淚,也在笑著。
他哭是因為這不是夢,他笑是因為又見到了她。
她抱住了她,好聽的聲音輕輕說著:“不哭了,都沒事了,你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你可以離開了這裡。”
他感受著她的柔軟,他聞著她的幽香,他聽著她說的話……
離開?
是啊。
見到了她,可以離開。
他要離開,可她還抱著他沒有鬆開。
那就多抱會吧……
這一抱,抱了很久。
直到她的身軀冰冷,直到桃花枯萎,直到她在他懷裡消失……
他捂住了頭,哭的壓鬱,哭的沙啞。
他看向桃花樹。
樹枯了,他小心地將樹挖出。
很輕……很輕……
他看到了滿地的血,滿地的屍體,他笑了笑,眼裡又流出了淚。
他揹著桃花樹,走了李家。
他看到了城裡的人都倒在地上,如同睡去。
他不聞不顧,默默揹著桃花樹離開了這個城。
或許……
有那麼一個地方,開滿桃花,沒有爭鬥,沒有家族。
他要將桃花樹種下。
等待著。
等待著桃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