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就此結束,六人的思維回到了現實,不免對眼下的處境重生擔憂。
出現了軍用機器人,想必在逃的罪犯一定十分危險。
酒店遲遲沒有給出解除宵禁的訊息,那就是說,追捕行動還在進行。
這個地方實在不適合繼續待下去。
王樂穎想和家裡聯絡,但是手機沒有訊號。既沒有移動訊號,也沒有資料流量訊號。
其他人也是一樣。
胡周比較特別一些。他的手機也沒訊號,卻能和艾維聯絡。
現在,他收到了艾維利提亞最新的訊息:“資金來源:百特幣交易收入。純屬隨機產生的財富,任何年齡的玩家發這筆財都很合理。”
好了,資金來源解釋清楚了。胡周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萬事俱備,馬上就可以得到開掛式的補課。之後便是高考一鳴驚人,進入名牌大學,躋身精英階層,邁向成功人生。
想到這裡,他傻子似的笑了。
他立刻將訊息向辛再義轉發了過去。
……
……
剛傳送完畢,艾維利提亞又發來了訊息:“你上次問我要的監控影片,我搞到了。請查收。”
訊息之後,附上了一個300多兆的視頻文件。不到一秒鐘,居然就下載完畢了。也不知承載艾維利提亞和胡周之間聯絡的是怎樣的超級網路。
看著影片,胡周漸漸屏住了呼吸,瞳孔也漸漸緊縮起來。
他看到了自家小區附近的公共垃圾桶,看到了父親一手拖著破舊骯髒的蛇皮袋,一手伸進垃圾桶深處掏出一個個沾滿垃圾的瓶子。
然後,他看到那個穿棕色皮衣的人從旁邊匆匆走來,嘴裡不知在叫嚷什麼。
父親和這人爭論了幾句,拖著蛇皮袋要走。
那人伸手來搶,父親不讓,兩人拉拉扯扯一陣之後,那人突然狠狠把父親踹倒在地。
看著父親痛苦地捂著腹部蜷縮在地上,胡周的血液滾滾沸騰了起來。
顧不得繼續往下看,他猛地站了起來,把其他人嚇了一跳。
原本已睏倦得迷迷糊糊的楚薇薇頓時清醒了不少,捂住胸脯叫道:“你想幹什麼?”
吳錢銀和莊默也驚恐地仰望他:“是啊,你想幹什麼?”
“我要回家去。馬上!”胡周咬著牙說道。
莫蘭心躊躇道:“可是外面的情況……”
吳錢銀和莊默也點頭附和道:“是啊,?外面那麼黑,說不定警匪正在交戰。”
只有王樂穎跟著站了起來,說道:“胡周說得對。手機信號這麼久都沒恢復。我覺得這裡發生的事一定不簡單。還是避開為妙。”
胡周欣慰地和她確認了一下眼神,說道:“我想好了。下山,離開山莊,只要到了有手機信號的地方,就能叫上網約車。”
說完,發現三個女生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怎麼了?”他問。
莫蘭心道:“直接去停車場開車走不是更快些嗎?”
胡週三人老臉一紅。
楚薇薇問:“你們沒開車?”
三人紅著臉點頭。
大家年紀差不多,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不過,胡周等人的窘迫,在不明他們背景的三位女生眼裡,沒開車來意味著有專車接送,而他們漲紅的臉則成了大人物微服私訪被識破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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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三位女生乖巧地打著哈哈,略過了這一段,互相招呼著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
……
這反常的夜裡,整個月湖山莊裡人心惶惶。
顧彬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他帶來的同伴都恐懼地擠在他的房間裡,牢騷話不少,大多是埋怨他大老遠跑這裡來,否則不會遇上這種麻煩。
他們敢這樣半公開地對他口出怨言,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先前胡周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他顏面盡失。
當然,姚豔的移情別戀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現在,姚豔正被韓強摟著肩膀,拼命抗拒他不時湊近的肥厚嘴唇。這讓顧彬更加惱火。
至於那個“她”,遲遲不來新訊息,更是讓他抓狂。
新陽二中第一校草的心裡煩透了。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引擎的轟鳴聲。他湊到窗邊小心地望去,看到一輛黑色牧馬人駛向無人值守的停車場閘機。
車上下來三個舉止猥瑣的男生,喊著號子想把橫杆抬高,卻遲遲無法將角度突破45度。
然後,車上又下來兩個女生,幫著一起抬,終於給了牧馬人足夠的高度。
黑色越野車駛過閘機,幾個男女又一個個鑽進車裡,天曉得車裡頭會是怎樣香豔的景象。
其中一個女生步履款款,面容溫潤,令顧彬看了止不住地心動。
但是,那女生的手卻緊緊挽著一個猥瑣男的胳膊。那個猥瑣男,正是先前讓顧彬大丟面子的胡周!
韓強湊過來扯著大嗓門道:“哎喲!都這時候了,他們還有閒心玩車震?”
顧彬覺得自己的眼睛裡怕是要滲出血了。往四下看看,發現姚豔也直勾勾地看著那輛緩緩駛遠的車,那表情似乎比他更糟。
……
……
那輛擠了六個人的五人座牧馬人是楚薇薇的車,但車上的人都聽王樂穎的。
她本打算跑一趟新陽,把胡周送回家。
但是胡週一再謝絕,自己的兩個閨蜜也對開夜路心存畏懼,這才作罷。
一起冒險一起玩,年輕人之間多少建立了一些友誼,不僅互通了姓名,而且比較了一下年紀,發現大家居然都是高三,於是越發覺得有緣。
本可以聊得更深入些,但很快就到了省城市區,該分手了。
王樂穎十分客氣,一直等胡周用“嗒嗒打車”叫來了網約車,才搭楚薇薇的車回到了自己家。
走進家門,想著怎麼跟父親描述這件奇怪的事,她忽然叫一聲“糟糕”——她忘記留下胡周的聯繫方式了。想到剛才喧鬧的牌局和胡周身上那種說不出的神秘感,如今卻失散在人海蕭索孤寂,她心裡若有所失。
“也許可以去月湖山莊查查他的登記資訊。”她如此安慰自己。
……
……
胡週三人上了專車,並沒有去想為什麼下山路上風平浪靜,也不會想到某些存在為了給他們開路而做出的艱辛努力。
所有這一切,他們都歸結為運氣。
沒錯,這一夜,他們覺得運氣極好。現在,吳錢銀和莊默開始細細回味。
他們倆先是對三位美女評頭論足了一番,但很快就意識到這快活的聚會只是一次機率極低的偶遇,便很快進入了憂鬱的氛圍。
吳錢銀開始計算這一晚的開銷,並揣測酒店會給多少補償。對此,他抱有樂觀估計,因此心情稍稍好轉了一些。
莊默則掏出手機一遍一遍地回放影片,從胡周為王樂穎撣落蜘蛛,到兩人夫妻對拜,看得他樂不可支。
如果胡周發現莊默拍了什麼,一定會要求統統刪掉,但是現在,他有頂重要的事情要做。
此時正是凌晨三點半,他透過支付貝給父親打了一筆兩萬塊的款,附上留言解釋說:“這是我做百特幣交易掙的。”
他希望父親第二天清晨醒來能看到這筆錢款,從而掃除拾荒的屈辱,並打消外出賣苦力的念頭。
沒想到,僅僅過了一分鐘,父親就打來了電話:“這麼晚還不睡,冷嗎?”
“爸……”
胡周本想說“你不是也沒睡嗎”,但喉嚨裡卻好像塞了什麼,哽得說不出話,嗆得眼淚直流。
大半夜的國道,飛馳的夜車,發了橫財的少年流著淚,反覆地唸叨“爸”,想要報一個喜訊,這話卻怎麼也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