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樓子裡的女人很多,環肥燕瘦各有各的美。
但穆瓊發現, 他一個都不喜歡。
他從沒喜歡過哪個女人, 以前只當是自己身體不好, 所以清心寡慾心靜如水,現在看來……好像不是。
穆瓊突然又想到了李珍瑤楊瑜君等人。
樓玉宇的書很受那些女學生的喜歡, 可以說只要他願意, 很輕鬆就能跟這些女學生來一段戀愛,但他從未有過這樣的心思。
倒是傅蘊安追求他, 他一點厭惡的感覺都沒有,還挺喜歡。
他恐怕……是喜歡男人的。
意識到這一點, 穆瓊心情挺複雜的, 但並不覺得難以接受。
只是, 既然已經確定了自己的性向, 那以後跟女人結婚肯定不行的, 至於男人……穆瓊幾乎立刻就想到了傅蘊安。
“穆瓊,你說我現在要怎麼辦?”這時,盛朝輝從窗戶裡探出頭來。
穆瓊暫時放下自己的事情, 看向盛朝輝:“你把你前些日子做的事情, 詳細跟我說說。”
換作以往,盛朝輝肯定是不願意跟穆瓊說的,但今天早上更丟臉的場面也被穆瓊見過了……盛朝輝就將這些日子以來自己的遇到的事情說了。
盛朝輝逛青樓抽大煙,都是他身邊的一群狐朋狗友慫恿的,而這些人,基本都是鴉片女人樣樣沾的。
“之前我爹只以為我在青樓有了個相好, 就很生氣,我都不敢在家裡多待。現在他知道我抽鴉片煙的事情了……他這是真的要把我趕走,怎麼辦?”盛朝輝臉上鼻涕眼淚一堆,擔心極了。
現在倒是知道擔心了……穆瓊道:“你父親說了,他不會往外說把你趕出去這件事,你只要把大煙戒了,以後在人前,照樣是盛家少爺,也能回去看他們,說不定還能讓他們原諒你。”
“我是想戒菸的。”盛朝輝道:“就是我自己不行……要不然,你把我綁起來?”
聽到盛朝輝主動這麼說,穆瓊也意識到他並不是無可救藥:“可以。”
現代的某些新型毒品,沾一次就會傷害大腦,再也戒不掉,但鴉片卻是能戒的,尤其是盛朝輝抽的時間還不長。
當然了,要戒掉並不容易,很多人戒了之後,還會再去碰,而這跟這時鴉片甚至能光明正大出售的環境有很大關係。
此時很多國學大師、老中醫、政府官員和名媛都是抽大煙的,再往前,皇帝太后皇后也都抽大煙,想要討好這些人,最好的法子就是送一些“好煙”,如此一來,抽大煙的人自然只見多不見少。
至於戒毒……
現代多少人,連香菸都戒不掉,想早睡天天忍不住拿著手機玩到半夜,明明高血脂高血壓了,還忍不住吃重油重鹽的東西……
戒毒比這些難了不知道多少倍,想靠自己的意志力基本不可能,強制手段是必須的。
確定了要戒毒,穆瓊又道:“朝輝,你知道列強依靠毒品,每年從我國卷走多少錢嗎?”
盛朝輝知道抽大煙不好,但這些還真不瞭解,這會兒難免有些茫然。
穆瓊卻是回憶起自己以前知道的一些資料來。
民國時期,雲南等地全都在種鴉片,鴉片的價格越來越便宜,在民國中後期,甚至一毛錢能買一兩鴉片膏甚至更多。
當時,他們國家的鴉片產量佔全世界產量的八成,全國吸毒人口達到八千萬以上,一百個人裡,就有十六七個人在吸毒。
而這讓列強賺了很多很多錢的同時,也讓這個國家越來越弱。
有時候,正打仗呢,長官士兵什麼的煙癮犯了,必須抽上幾口,這樣的軍隊,能贏得了?
盛老爺算是個果斷的,發現盛朝輝抽大煙之後,立刻動了手,其實換做別人家,興許是兒子老子一起抽的。
穆瓊給盛朝輝講了不少大道理。
盛朝輝一時間愧疚萬分,下定了決心要戒。
不過穆瓊沒把他的決心當回事,真到了犯煙癮的時候,盛朝輝估計就會想“明天再戒”、“大家都這樣也不差我一個”之類的了,所以……
“走,我們去僱幾個人。”穆瓊道。
“僱人?”盛朝輝不解。
“對,僱幾個人看著你。”穆瓊道。
穿過來將近一年,穆瓊長高了不少,在這邊天天要走路,他又注重鍛鍊和營養,身體自然越來越好。
但他不覺得自己能制得住盛朝輝。
而且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也不可能一直盯著盛朝輝。
既如此,肯定是要找別人看著盛朝輝的。
如今是中午,穆瓊找來一身衣服給盛朝輝穿,和盛朝輝一起去教育月刊編輯部吃了午飯,然後就叫了兩輛黃包車,去了附近的一個人力市場。
上海周邊的江浙兩省,都是人口多,但土地少的地方,很多人沒有土地,其中一些人為了活命,就會來上海討生活。
這些人大多是男人,他們被中介帶來上海,在這邊幹最苦最累的活,卻拿很少的錢,甚至可能根本拿不到什麼工錢。
但還是有很多人來,畢竟這樣好歹讓家裡少了一張吃飯的嘴。
而人力市場,就聚集著很多這樣的人。
當然了,穆瓊去人力市場挑人,不是隨便挑的,事實上,盛朝輝的父親已經跟人打過招呼,讓一個中介幫著選好人了,他只要過去把人帶走就行。
所謂的人力市場,其實也就是一塊空地,這裡或坐或站,聚集了數百個成年男人。
這些男人穿的破破爛爛的,胳膊上瞧不見一塊肌肉,但看到穆瓊和盛朝輝,他們卻立刻圍了上來,然後紛紛推銷自己,說自己力氣大得很。
穆瓊道:“我是來找瘦竹竿的。”
瘦竹竿是此地很有名的一個中人,聽到穆瓊是來找他的,絕大多數人都退去了,也就只有少數人還跟在穆瓊身邊,有說自己力氣大的,也有賣慘的。
“先生,我力氣特別大。”
“先生,我好幾天沒吃飯了,僱了我吧。”
“先生,我家裡老孃病了,等著吃藥,先生你行行好。”
……
穆瓊在孤兒院這樣的地方待多了,有了免疫力,倒是盛朝輝面露不忍。
這些人都是會看臉色的,頓時朝著盛朝輝去了,好在他們怕弄髒了盛朝輝的衣服,並不敢靠太近,也就讓穆瓊和盛朝輝不至於脫不了身。
穆瓊和盛朝輝一路過去,在旁邊的一個鋪子裡找到了那位瘦竹竿。
這人果然就像他的外號那樣,又長又瘦跟竹竿似的。穆瓊報了自己的名字,說要兩個身手好的護衛,那瘦竹竿就立刻叫了兩個人出來:“符合你的要求的,我這裡倒是有兩個,他們是從小習武當護衛的,主家出了事,才出來找活兒,身份沒問題,身手也好。”
這兩人跟外面的人完全不同,他們兩個腰圓膀粗,一看就知道不簡單,不過出來之後,到底有些拘謹。
盛父幫著找了人,但這兩人並不是盛父安排的,他們也並不知道盛父的存在,這會兒,其中那個黑一些的的就希冀地看著穆瓊:“先生,我姓黃,我師弟姓楊,我們打小就練拳腳功夫,身手很好。”
“你們的工錢怎麼算?”穆瓊問。
那姓黃的師兄立刻就道:“每月八元,包吃住。”
那姓楊的師弟粗著嗓子道:“要吃好點……不然沒力氣。”
“這些都沒問題。”穆瓊道,現代健身的人,都要吃高蛋白的東西,這時的人想來也是一樣的。
那兩人本來有些忐忑,見穆瓊答應,頓時欣喜起來,拍著胸脯道:“先生你放心,我們一定保護好你,我們一個人可以打一群!”
穆瓊很滿意,盛朝輝看著這兩人肌肉虯結的胳膊,卻是有種不好的預感。
穆瓊也不耽擱,當即在瘦竹竿處跟這兩人籤了契約,又給了瘦竹竿八元錢——按照規定,中人是要抽第一個月的薪水的五成的,這兩人一個月的薪水加一起十六元,就要給瘦竹竿八元。
至於剩下的薪水,過了一個月再給這兩人就成。
回去的路上,穆瓊就跟這兩人交代了盛朝輝的事情,告訴他們,他們接下來要做的,是看著盛朝輝,決不能讓他抽大煙。
這兩人立刻就答應下來。
穆瓊在為盛朝輝奔忙的時候,另一邊,霍英找到了傅蘊安:“蘊安!出大事了!”
“什麼?”傅蘊安淡淡地問道——看霍英的表情,就知道應該沒什麼大事。
“穆瓊他去了青樓。”
傅蘊安:“……去做什麼?”他近來天天和穆瓊一道走,知道穆瓊從未外宿。他總不可能大白天去青樓找女人,所以應該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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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抓盛朝輝。”霍英道,然後把早上的事情說了:“這事很多人都知道了,聽說穆瓊在那樓子裡目不斜視,正經的厲害……那花國總理還因此揚言說要會一會他。”
“什麼花國總理?”傅蘊安不解。
霍英見傅蘊安不懂,當即給傅蘊安解釋了一遍,又道:“蘊安啊,你一定要把人看緊一點,那花國總理不簡單,穆瓊也就十七八歲,恐怕一不小心就栽了。”
傅蘊安的眉頭皺了起來。
穆瓊把盛朝輝安頓好,回到教育月刊編輯部,就見到了傅蘊安。
隔壁的醫院就要開了,傅蘊安最近很忙,眼下甚至有著青黑……
傅蘊安道:“穆瓊,我來給你送點水果……你去了哪裡?”
“我去了盛朝輝那裡。”穆瓊道,非常自然地走上前去,拉住了傅蘊安的手:“傅醫生,你臉色不太好,最近是不是累了?”
穆瓊上去拉手,主要是想看看自己對傅蘊安是什麼感覺。
傅蘊安的手稱不上細膩,上面還有一些繭子,穆瓊將之握住,只覺得這手涼涼的,讓人握住了就不想放。
他又捏了捏,同時意識到,自己恐怕還真是個深櫃。
而且他對傅蘊安……肯定是喜歡的。
穆瓊這麼想著,又用拇指揉了揉傅蘊安的掌心。
而這個時候,傅蘊安已經呆住了。
穆瓊這是……在調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