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炎跟著董大和，一路往七號審訊室走去。
離得老遠，就聽到了柳一舟那鬼哭狼嚎般的慘叫聲，推門進去，只見兩名打手各拿著一根帶刺的皮鞭，狠狠地往他的凸肚上抽去，每一下都留下了一道猩紅的印痕，成片的血花濺出，慘不忍睹。
董大和大手一揮，兩名打手立即會意，迅速退到一旁，揹著雙手，雙腳平分，各執一根皮鞭，看上去格外的霸道強橫。
張炎朝審訊室裡的幾個人點點頭，而後一直走到柳一舟面前，才停下腳步，道：“柳老三，怎麼樣，這地方住的還習慣吧？”
柳一舟倏地睜開無神的雙眸，欲哭無淚，討饒道：“張長官，我有眼不識泰山，求您別再折磨我了，我是被人當槍使了啊！”
“咚！”
張炎飛起一腳，重重地踢在了他那圓鼓鼓的肚子上，冷笑道：“這麼說，你特麼的倒成了受害者，老子就應該被你砍殺，對嗎？”
柳一舟噴出一口老血，心膽皆寒，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說，只要你放我一馬，我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那個查姓男子送到你的手上，並給你一大筆錢作為補償，而且還……”
“你給老子閉嘴！”張炎聽得不耐煩，立刻打斷了他的話，道：“別特麼廢話了，你現在能做的，就是詳細地描述那個查姓男子的體貌特徵。”
柳一舟一聽，彷彿看到了生的希望，忙不迭地說：“大年初三那天晚上，他潛入了我的住處，自稱姓查，名藍，是個商人……”
“說重點！說重點！”張炎怒氣衝衝地吼叫著，再次打斷了他的話。
柳一舟喉結動了動，吐出一口血水，戰戰兢兢地說：“他鼻樑上頂著一副墨鏡，頭戴一頂棕色禮帽，右手提著一隻褐色的皮箱，左手拄著一把黑色的雨傘，身高與你差不多，嘴裡雖然說的是國語，但夾雜著吳儂軟語的音調，他的坐姿很端正，不苟言笑，讓人感覺是在與一塊冰講話……”
整個過程中，張炎一直注視著柳一舟的情緒和臉色，見他不像是在說假話，心中頓時放鬆了不少，頻頻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就這樣，半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
“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張炎冷冷地問道。
柳一舟仰起腦袋認真地想了想，突然，他瞪大了眼睛，道：“他臨走的時候，對我說了一句話一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監視之下。”
“什麼？”
此話一出，不僅張炎大吃一驚，就連董大和、秦光偉、曹三明三人也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柳一舟的話再明白不過了，暗處，一直有一雙眼睛在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後方，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寫滿了震驚，但更多的是憤怒。
“柳一舟，草你麼！這麼重要的情況，你為什麼不早說？老子……老子我一槍崩了你。”張炎怒火中燒，一把拔出腰間的手槍，瞄準了柳一舟的腦袋，食指微曲，就要扣動扳機。
“張長官，饒命，饒命啊！”柳一舟嚇得亡魂皆冒，掙扎著哀求，他知道，只要對方把扳機往後一扣，然後砰的一聲，他就會徹底地離開這個世界。
張炎心中怒火萬丈，渾身都在發抖，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開槍的衝動，鬆開了扳機。
審訊室裡的氣氛漸漸恢復了正常！
這時，那名記錄員小心翼翼地走到張炎身邊，雙手捧著一張紙，道：“長官，這是我根據犯人剛才交代的內容繪製出的那個神秘男子的畫像，請您過目。”
“這個人……”張炎伸手接了過來，看著紙上惟妙惟肖的畫像，陷入了沉思。
不知什麼時候，董大和、秦光偉、曹三明三人也湊了過來，低頭觀看，但卻不發一語。
“這個人我怎麼好像在哪兒見到過？”張炎低聲自語，思維在這一瞬間發散開來，從一件事跳到另一件事，但就是想不起來到底在何處見過。
董大和緩緩抬起頭，看向張炎，問道：“隊長，接下來該怎麼辦？”
“按兵不動。”丟下這四個字，張炎大步流星地離開了七號審訊室。
回辦公室的路上，他背後的寒毛全部豎起，彷彿有一根根尖刺扎在那裡。
許久之後，這種感覺才漸漸地消失了。
一幅幅畫面相繼閃現，他開始有了方向。
……
“混賬東西！”
城北長古路的一棟兩層的小洋樓裡，柳一刀鐵青著臉，猛地抄起桌子上的一隻玻璃水杯，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啪！”
一聲脆響，玻璃碎開，水花四濺。
“唉！”柳一明長嘆一聲，看了一眼地上的玻璃渣子和水漬，道：“大哥，事情已經發生了，發火又有什麼用，你還是趕快拿個主意吧。”
“砰！”
柳一刀一個巴掌拍在桌子上，滿臉怒容，道：“主意？什麼主意？你們不是不知道，這個特務處是個什麼樣的單位，別說是我們，就是zheng府裡的部長，部隊裡將領，哪個不是談之色變，避之如蛇蠍？這個混賬竟然為了區區六萬英鎊，就敢去砍人家的腦袋，他這是在作死，搞不好還會連累我們四海幫所有的兄弟。”
柳一明聞言沉默了，過了好久才說道：“大哥，你不會真的不管老三了吧？”
“你們盡給我惹麻煩啊！”柳一刀頭疼不已，揉了揉太陽穴，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道：“你馬上去把黨務調查科行動二組組長鄒記興請到這兒來，剩下的事我來辦。”
柳一明面色一變：“大哥，你這是要……”
“問什麼問？”柳一刀瞪了他一眼，催促道：“還不快去！”
“這就去，這就去。”柳一明連應兩聲，迅速離開了小洋樓。
柳一刀一臉疲憊的坐到沙發上，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嘆氣道：“你們哪裡知道，以前同我們分庭抗禮的六合會，一夜之間竟然被特務處連根拔起，他們如果鐵了心要追究到底，滅我們四海幫簡直易如反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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