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窗外呼呼刮著北風。
燎沉香，消溽暑。鳥雀呼晴，侵曉窺簷語。葉上初陽幹宿雨，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
故鄉遙，何日去？家住吳門，久作長安旅。五月漁郎相憶否？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
“唉——還是夏天好。”魯直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翻翻了翻詩集便扔到一旁，換了本《三國演義》，也不過看了幾頁，又將書往旁邊一扔，坐起來嚷道：“我恨冬天，冷颼颼的，每個人都裹得像個粽子似的。連球也踢不了，天天窩在屋子裡，哪兒也不能去，閒得人心裡煩悶得慌。”
金暉將手裡的棋子落定，微微一笑，說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要是不能像江威辰那樣捨得整天泡在五車書庫，就來和我們殺一盤吧！”
魯直躺下說道：“罷了，罷了，我又不是坐得住的人。哪是你和戒之的對手，回回輸。”
曹不一問道：“剛才王響說請喝酒，你怎麼不一起去？中遠都去了。”
魯直一臉不屑地說：“他們在一起無非討論當下誰最得勢。我與他們道不同，自然不相為謀。”曹金二人難得聽魯直咬文嚼字，相視一笑。魯直忽而問道：“對了，友林去哪兒了？”
金暉笑道：“如此曼妙的雪景豈能辜負，當然要和佳人賞雪咯！”
曹不一神情冷峻，盯著棋盤，低頭不語。
雪天裡，一個黑點在白茫茫的大地上行走。林琅坐在窗前繡長卷。門扉忽然被輕輕叩響。“我去。”林顰自告奮勇去開門。門剛開了一個逢，北風就灌了進來，吹得風鈴瑟瑟發抖叮鈴作響。門外的艾婉趕緊進屋，抖抖身上的雪，掛好衣服，跑到爐邊伸手烤火取暖。
林琅說：“心裡那麼暖和，還用得著烤嗎？”她把目光聚焦在手裡的針線上，並不抬頭。
艾婉知道林琅喜歡在言語上得勢，也不和她鬥嘴，走到身邊看她手中的畫卷，問道：“你不是最討厭窩在一處，像個木偶似的。怎麼今天老老實實的坐在這繡這個？”
林琅反駁道：“我什麼時候說過那些話？我怎麼不記得。做這個最養心性了。”
屋內人默契一笑。那畫卷裡繡的是荷葉田田、蓮花開落。
艾婉說道：“對了，我聽說要弄個舞會。”
蔡玉趕緊把書一合，站起來喜形於色，贊同地說：“是了，是了，這樣的天氣，有舞會才好對嘛。要不，悶得林琅都刺繡打發時間了。”
林顰皺了皺眉說：“跳舞？是要在大庭廣眾下跳嗎？多難為情啊！”
蔡玉笑道：“跳舞在西洋可是司空見慣的事。沒什麼難為情的。舞池可是男女交往的重要場所。你看西方戲劇裡好多奇緣都是在舞會裡發生的。”
林顰作難說：“啊——男男女女實在太難為情了。”
蔡玉迫不及待地問艾婉：“婉兒，定下來了嗎？別是孟森一拍腦門哄你開心說的。”
林琅補充道：“是啊，辦那麼大個活動，學校要是不支援，肯定得黃。別忘了，上次秋遊的事可沒少讓韓校長為難，也讓王大儒挑了理。”
艾婉勸說：“他都想好了。這是在學校里弄，沒那麼多需要考慮的。只要參加的人數夠就能成事。”
蔡玉興奮地說：“好！算我一個！”
“那也算我一個。”林琅說道。見林顰還有些猶豫，林琅便說道：“我們都去了，你還要顯得特立獨行不成？”
林顰謹慎地點頭：“那好吧。我去看看。”
林琅扭頭對艾婉說：“林顰都去了，你們屋的那位你自己負責哈。”
“好好，包在我身上。”艾婉笑答道。
不同於女生的猶豫不決，男生這邊，孟森剛一說出想法，就獲得了積極響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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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直興奮地說：“再不活動活動，我都快長草了。”
孟森信心滿滿：“好！有了民意作支撐，我這就去找趙胤商量。”他大步出了門。
此事正中老趙下懷。趙胤聽完，拍腿稱快，在屋裡轉來轉去，唸叨道：“人肯定多，得在禮堂辦。不光咱們學校的人參加，外校的也可以來……”突然問道，“校長批了嗎？”
孟森支支吾吾地答道：“還……還沒呢？這不是想讓您——”
老趙隨即會意，說道：“行啊！你小子！我說你怎麼突然跟我‘您’啊‘您’的，不就是向讓我去當出頭鳥嗎？得了，我去！”老趙爽快地答應，說走就走，拿上外套就預備出門，大步走到門口卻停了下來，皺著眉回頭說道：“我在想，這件事我去未必能成。”
孟森不解地問道：“怎麼了？”他生怕趙胤推辭不肯出頭。
趙胤分析道：“你也知道，王先生總說我玩物喪志，校長那邊已經替我兜了好幾回了。這回我再去說，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可能性比較大。”
孟森有些作難：“那怎麼辦？就此打住？”
趙胤目光堅定地說：“不，不！咱們得講策略，來個迂迴戰術。這樣，你去請穆先生。她提這樣的建議就不會惹校長猜疑了，王先生也不大好干涉。”
孟森指著自己，猶豫著問道：“我去請？”
趙胤一敲孟森的頭，說道：“笨！當然是讓那個誰去。你去求穆蘭，她必然反問你為什麼不找我，她很容易就猜到是我的點子，恐怕不會輕易幫忙。”
孟森連連稱是，當即找艾婉去請穆蘭出面。穆蘭倒也不怎麼推脫，隨即往韓青家去了。穆蘭剛踏進校長的院子便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不由得好奇，心裡想道：“先生似乎有客人在。院子裡還有淡淡的酒香。改天再來吧。”便預備轉身打道回府。
韓夫人正巧出屋，看見了穆蘭，連忙喊道：“靈光你來啦。真是巧，正準備讓湘兒去叫你和飛鷗呢。快進來吧。”
穆蘭有些意外：“叫我？”
韓夫人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你去書房就知道了。”
“哦。”穆蘭將信將疑地走到書房門口，輕叩門扉，來開門的是位年輕人。穆蘭見了，喜笑顏開地說：“是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