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在十幾個人的矚目下坐定了，看了眼會議室角落的監控，又偷偷把手摸到了桌子下面，一個長方形的硬物就貼在那兒呢——很明顯，竊聽器唄。
“在開始前，能先請幾位把監控監聽裝置關了嗎？”她今天並沒有帶那個糟心的訊號干擾的玩意兒。
她隱隱聽見有幾個人在她說完後輕輕“嘖”了一聲，於是，其中一位看上去年齡最大、職位最高的中年人代表其他人的意見開口了：“白靈小姐，這只是以防萬一的裝置而已，請您放心。”語氣裡滿滿的都是慎重。
丁妤看了白靈一臉，好像在示意白靈不要在意這些常規操作吧，不過問題就在於白靈並不是會聽勸的人。
她嘆了口氣：“如果你們想要這段對話被那位殺人的傢伙聽見的話我是沒意見。”攤攤手，表現出一臉的無所謂。
“什麼意思？”那些人估計已經聽懂了吧，只是還需要確認一下。
“聽我的，先關了，”她閉著眼，把自己身下的那個竊聽器拔了展示在所有知情人的面前，“還有這個玩意兒，雖然我不知道還有幾個但希望你們趕緊拆了。”她把那東西直接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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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還算不小的會議室裡，所有人都感覺到了白靈平淡的語氣裡所透露的那股子低氣壓，感覺正在壓迫著所有想與她的意願違背的人，將一把無形的利刃對準他們脆弱的喉部。
“喂，這裡是警局。”丁妤悄悄在她耳邊提醒了一句。
這句話的用意不明呢，況且白靈也不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說不定那位真正的殺人犯“黑影”小姐想要親自主導一下現場呢。
這話究竟是想提醒白靈不要將原本那種隨性的、“必須聽我的”的態度拿出來；還是想告訴她警局的網路是不容易被攻破的呢。
想想白靈從不聽勸，再想想某個與她要好的駭客——眠乃都把這兒的網路當成閒逛區了。不管是哪種都勸不住白靈的呢。
“關了。”被白靈看著以至於身體都不聽使喚了的那位中年警官對身邊的下屬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接下來，便看見那位下屬拿著遙控器關了房間四個角落裡的監控，又鑽進了桌底下，那個好幾個與被白靈捏碎的那些一樣的竊聽器，一起送出門去，交給了兩個不知何時開始在門口守著的人。
動靜漸漸小了，白靈看情況差不多恢復了，又朝後看了看，梁煞雖然眼神裡表現出了極度的不情願和不適感，卻也還是老老實實靠在牆上看著這一幕呢。
“所以諸位聽了剛剛的話也明白了吧？那位殺死你們同事的傢伙是位駭客哦。”白靈微笑著，雙手交叉著放在桌上，身體向後傾，算是伸了個懶腰。
“你怎麼知道？”其中一個人盯著她問，可能是想確認這是不是真的吧。
“大家沒忘記前天我被開的那一槍吧，”白靈指了指胸口，在那裡用食指畫了個小圓，“我為了調查她可是把命都搭上了呢。”其實卻是算計好了一定能活下去才做的危險舉措。
全場安靜了片刻，直到幾個人“理解，理解”的聲音冒出來，才讓這氣氛緩和了些。
“雖然我知道的還不止這些……不過能不能先把你們的行動告訴我呢？”白靈看著面前那些人。
各各穿著警服一副對罪惡零容忍的樣子，卻還是要心平氣和地向深知是殺人犯的傢伙好好談話，甚至不能語氣過激。
她嘴角一斜，幾分嘲笑幾分享受又是幾分滿足，這樣的感覺真不錯。
之間所有人都表情為難的猶豫了許久，白靈一瞬間懷疑這些傢伙是不是真想白嫖她所知道的。
“嗯……好，”依舊是那個看上去職位最高的中年人，代替了所有半皺著眉頭抿著嘴不想開口的人說話了，“總之先按您說的，時間定在了昨天的三天後……現在來算也就是兩天後。”
他默默起身，從旁邊拉出一塊白板，又開啟了幻燈片，把白色的日光燈關閉了。整個房間瞬間昏暗了不少，直到幻燈片變得越來越明亮清晰，所有人才不用伸手不見五指了。
白靈撐著腦袋看著，嘟著嘴，看到了那爛大街的幻燈片製作模版，以及上面太過官方的內容。
“因此我們的準備時間就很有限了。”那中年人站在幻燈片旁，手上拿著可前後切換頁面的遙控器。
原本他還想介紹一下“穴虎”組織內部的，不過考慮到一定會與身後那位真正知道“穴虎”情況的人說的有偏差，而且可能還是黑白顛倒的情況。白靈揮揮手說著“不用了我都知道，說正題。”
“嗯……好。”中年人點點頭，身上滲出冷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了。
幻燈片切換到了白靈和梁煞前段時間剛去過的“穴虎”總部——那幢彷彿真的在做些好事兒的辦公大樓：“三天後，我們將從這裡突圍進去。”他指了指這地方的後門。
“據我們調查，這個組織裡權利最高、被稱作boss的人在樓層的最高處，到時候會有最多的警力往那裡去。”
他停頓了一下，看著白靈打了個哈欠懶散地招呼他繼續，他也覺得有幾分不耐煩了。不過沒辦法，接著說唄：
“到時候會有警車和直升飛機包圍那裡，將儘可能確保將全員抓捕……白靈小姐大可不必參與這次行動。”
可再一看，白靈坐在座位上捧腹大笑，眼角擠出兩滴眼淚，好像真發生了什麼很可笑的事一樣，笑聲灌入別人耳中，產生極為不適的感覺。
“有什麼可笑的。”指著幻燈片的人感受到了莫大的恥辱，生氣得差點衝過去抓住白靈的脖子。
白靈過了好久才緩過來，看著丁妤和梁煞都已經朝她看過來了，她才停止了這樣魔音貫耳般的笑聲。不過幸好現在在這裡的是“丁妤”不是“黑影”，要不笑成這樣的估計就不止一個人了。
“你不說，說不定我還能放心呢，可這麼一聽……小梁煞你來說吧。”白靈說不下去了，溫和地看了眼身後的梁煞，又忍不住捂嘴笑了兩聲。
梁煞一臉“為什麼突然提到我了”的不情願樣子，最終還是壯著膽子向前走了一步，依舊面無表情，卻為了能夠更加清楚的直面和讓所有人聽見，手撐在白靈身旁的桌上，眼睛看著幻燈片和幻燈片旁邊的人。
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看著恢復成微笑的白靈，他簡直太清楚為什麼白靈會笑成那樣了：“你們太小看‘穴虎’了，他們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他的手指在桌上之間繃緊、彎曲。
白靈注意到了，他又想起些不好受的了，悄悄地靜靜地無言地，把自己的小手放上去了。冰冷的感覺一下子嚇到了梁煞，但在後來，卻逐漸讓他變得放鬆、冷靜、安心。
他繼續說下去了，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你們並不能確定當天boss在不在那裡，也無法得知當天他們是否會臨時去別的地方。還有……他們是一幫不會關心同伴性命的人。”
也就是說，沒有一個人會因為有人被抓了而猶豫哪怕是片刻，這樣絕情的傢伙們，要抓捕可是很有難度的。
“根據我們所知道的情報，他們當天會等一批鐵原料送過來，他們會在那裡等著卸貨再把東西運到倉庫裡去。”那中年人解釋的時候竟也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對了，諸位，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白靈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瞬時閃耀，看向了所有人，“你們沒有證據，而’穴虎‘是一家完全合法的公司。”
所有人沉默了。
這一次的靜寂給人感覺很不一樣，好像並不是不能回答，卻是不想回答。
“的確沒有……”這一次回答的是丁妤，她並沒有看著白靈，而是把頭朝向了別處，“本來是想用一個月的時間收集證據的，但現在……”眼神中有幾分愧疚。
所有人好像也很抱歉沒有把這件事情先告訴白靈，而是急於說那些可能根本無法實現的作戰計劃。
無奈中，白靈嘆了口氣，心想這幫子人考慮這麼不周到的嗎：“我有。”其實並不是她有，而是她要得到：身邊有個好例子，地下酒吧裡有個叫秦楠的，而眠乃的那個隨身碟更是有著無數好貨色。
警察們還想知道更多，眼神中有了幾分希望，不過白靈卻說行動成功前不想透露更多。
而後，白靈告訴了他們有關於“黑影”——當然指的是“黑影二號”的情報，告訴他們這傢伙和“穴虎”有關，告訴他們那個人大概的外貌長相，以及一些標誌性的動作。
儘量把他們往坑裡帶，不讓丁妤身上那位受到絲毫懷疑。
“我幫你們找到‘黑影’，你們對‘穴虎’的行動我要參與。就是這樣。”
為了找到尋找許久的人，為了幫助一個人免受應有的懲罰；為了不讓更多人受到殘害，為了不讓自己的同事再死於他手。
可笑的契約蓋上了無形的印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