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傷口本就痛到讓人想倒在地上不再起來了，現在又被丟在了水裡，疼痛襲身，白靈無力反抗，就連像叫出聲來，也只會無故喝到兩口水。
若是其他人中了那麼一槍肯定就當場昏迷了吧，這麼一看‘白色幽靈’果然還是個異於常人的厲害傢伙，只不過現在……她沒有還手之力地逐漸沉向水底。
痛覺逐漸消失……只看見自己上方是向水面上逃難逃難似的鮮血，大片大片的，朝上放遊動著。
好黑……看不見雙手在水中抓摸的自己，更看不見有得救的希望，自己所處的地方空無一人，這是永無止境的寂靜。
白靈很冷靜啊，她自己都震驚於哪怕自己感到生命即將終結卻依舊能夠如此不慌不忙，嘴角一抹笑意，彎曲成了最不想要的樣子。
切，不也挺好，好像從很久以前就渴望死亡了吧……只可惜沒能……找到他。
閉上眼睛吧！白靈疑惑於為什麼她會感到愉快。
快沒有氣了，快暈過去了，在沉入這深不見底的湖底之前她就先一步張開嘴巴吐出了最後幾個泡泡——她昏迷了，沒有意識了，卻也再不知道自己的疼痛了。
快死亡的時候會看見怎樣的走馬燈呢……某個棄她於不顧的媽媽居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好像是一路遊了過來，眼神中有幾分慌忙，渾身溼透了，因為在水下。
在用自己幾近於無的體力睜開眼睛，幾次對焦後看清楚了，啊……那個討厭的傢伙居然不是走馬燈裡面的假象，而是哭著跪坐在躺在地面上的白靈身邊，好像說著什麼話吧，可白靈聽不清，眼前也是夜晚的一片漆黑。
傷口又開始痛了，還是流血不止的，掙扎兩下，白靈嘴裡只說出一個字：“滾。”
該死的媽媽，怎麼現在又假裝好心地把她救上來了，這位的眼淚真是一文不值。
不過那家夥倒是真的離開了，因為聽見了警笛的聲音，也知道了救護車馬上就要來了，“對不起。”輕輕三個字，話語裡夾帶著的滄桑沒有人能聽見。
白靈沒太看清楚那家夥，只知道她那銀白相間的頭髮亂成一團，渾身溼透，臉上有了幾條皺紋。
救護車來了，把她送上了車，今後可能會有一系列搶救吧，只不過她暈過去了，什麼都不知道了，剛剛發生的一切也好似一場夢……
“你怕死嗎？”
“不怕。”
“那為什麼要逃走那麼多次？”
“本能反應吧……不想被一槍爆頭這樣？”
——一段來自過去的對話，不用再多有什麼疑惑了吧，當然就是白靈和那位年長的江凌茂獄長啦。
再次醒來，她躺在陌生的床上，已經早上了啊，整個房間白得像塗過好幾層熒光劑，望向窗臺，光線是從鐵欄杆的縫隙裡照過來的。
摸了摸胸前纏繞的紗布和自己手上插著的輸液管，猜都猜得到了，特殊病房唄，自己左手都被手銬銬在病床的欄杆上了。
“醒了？”旁邊的聲音親切且熟悉。
“嘿咻～”白靈一蹦從床上坐起來，好吧，一隻手不能動彈的確有些不方便，“早上好。”心情沒有半點沉悶。
“請你正常點。”旁邊坐著的“看守”正是丁妤。
“我很正常呀，”白靈微笑道，“但我弱弱問一句……巧合？”為什麼不是別的人偏偏看著自己的人是丁妤呢這樣的問題，當然也不是不好，甚至有種“天助我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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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丁妤點點頭，也一下子臉色不怎麼好，不過看著那欠扁的傢伙還是原本的樣子也是有點放心了吧，“容我秉公辦事地把事情……”她準備解釋然而被打斷了。
“別動讓我先猜猜，”白靈用能自由活動的那隻手放在了丁妤欲張的嘴前面，“警方發現了在湖邊溼漉漉的我然後就給救過來了，我胸前中了一發手槍子彈，對吧？”其實也和丁妤要說的差不多。
丁妤強顏歡笑地看著精神滿滿的白靈：“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我真的很想讓你去死。”這傢伙也太找抽了！
“很遺憾我也是這麼想的，”白靈閉著眼睛攤攤手，好似同情地看向丁妤，“然而被人救了沒死成。”本想安靜地死去，卻被自己痛恨的媽媽救上了岸，真是可笑。
“被誰救的？”
“啊我記不清啦～”白靈用很明顯說謊的語氣又躺回床上，眼睜睜看著丁妤皺起眉頭而無動於衷。
白靈又尋思了一下現在的情況，看了看那手銬又看向丁妤：“能現在就弄壞嗎？”哪怕受傷了，她還是有把握一擊弄碎這討厭的東西的。
“至少等傷好了，謝謝。”丁妤拳頭快上去了還得跟自己說要冷靜要淡定不能和這個明知情況卻還一副若無其事態度的傢伙太講究。
白靈乖巧地“哦”了一聲略過了這個話題，“讓我猜猜，”白靈看向被反鎖著的病房門，想象著外部的情況，“估計幾百個警察都在外面吧，還有人隨時監聽著我們的對話。”
她深思熟慮似的微笑兩下，看著隱密處的監控攝像頭招了招小手，又躬身敲了兩下丁妤左胸前的警徽，往裡面呼了口氣。
“這是侵犯隱私和非法拘禁吧？”白靈陰笑著對那個徽章說，丁妤這時候也沒做什麼反抗或是推開這個重傷在身的人，算是預設了，白靈所猜測的有關於這醫院的情況——
所有人都在防止這個傢伙逃走，只因為那條“荒唐”的新聞。
“別攔著我讓我掐死這個該死的傢伙！”門外傳來一聲怒吼，多半是那個正在監聽中的警察吧，吼得很響一聲，丁妤都覺得尷尬了。
“哎呀我做錯什麼了？”白靈一個為難的微笑。
白靈什麼也沒做錯，做錯事情的只是“白色幽靈”而已。
她手指在警徽上有規律地敲擊幾下，門口終於是安靜了，多半也沒時間再聽裡面的閒扯了，注意力放在了那熟悉的音序上——這多半是某種密報的排列，舉個典型的例子，說不定就是老套的摩斯密碼呢？
“你說了什麼？”丁妤臉色又不好了。
“嗯……”白靈在腦中尋找著一個合適的形容詞，“會讓門外的先生小姐們一連串衝進來想弄死我的資訊。”她很隨意地說著。
然後又在後面補了一句：“開玩笑的啦，我亂敲的，只是想看看反應而已。”她依舊滿臉是漫不經心的笑。
丁妤一臉我信你個鬼的表情沒再追問，這時候才注意到，她警帽下面的茶色頭髮十分雜亂，估計剛才也挺慌張的吧，臉上有黑眼圈，說不定是守了一夜呢。
不久之後門外傳來一句：“我去來來來一起衝進去砸死那個什麼作家算了！”這次還有很多人在迎合，不過好在後來都冷靜下來了。
丁妤一瞬間徹底清除了白靈說了什麼，“呵呵”兩聲，白靈醒來之前想著“安慰她一下吧怪慘的”的心思煙消雲散化歸於無。
然後就在這種心態下她又看見了白靈自己給自己配了“咻”的一聲音然後不知從何處掏出了手機……心態崩塌。
“你哪兒來的？”她眯著眼睛看著正在處理成百上千訊息的人，看著白靈一個個地向熟人們保平安，再向丁妤投來一個含笑的表情，吐了吐舌頭，心情愉悅。
“尊敬的警察們搜身沒有搜徹底可不能怪我哦～”白靈擺了個“耶”的手勢，當然了，只能用右手，包括剛才開始拿著手機的也只有右手。
丁妤比起吐槽白靈現在更想吐槽那幫子不稱職的傢伙們了，不過可能相對的也是吧，白靈怎麼可能會暈倒了就任人擺佈呢，肯定在閒錢就準備好一切了吧。
有的時候看看手機也能看到不少好東西吧：眠乃的比賽延期了；蘇然冉跟她媽媽也算是重歸於好了；顧津芒……這位還是老樣子，成天秀恩愛；江嵐嘛，事兒是沒什麼，就是給白靈打了成千上百個電話。
白靈一一回覆，喜笑顏開。而身旁的丁妤臉色就沒那麼好了，她根本難以置信，一個瘦了這麼重的傷的人身心都沒有半點問題，還如此活奔亂跳。
可能“白色幽靈”真是那樣的傢伙吧，瞧，昨天的傷口都已經好了快一半了，至少是不會再流血了——只要沒有劇烈運動就行。
“喂……”丁妤看向白靈，努力不讓自己去想門外那幫子人仇視的目光，“這一切你都猜到了嗎？”身份曝光、中槍落水甚至之後的得救，為什麼每一步，那個傢伙總是能規劃得那麼好。
“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什麼在我預料之外的……”白靈略含深意地微笑著看了眼丁妤，又看向自己正胸前的傷口——要不是她悄悄有所躲避，肯定就當場命中心臟身亡了吧，“除了有些事情知道得比較晚罷了。”
白靈正在下一盤棋，對手是誰呢？或許是“黑影”，或許是“穴虎，又或許……是全世界。
丁妤後來從病房裡離開了，門口有人看著，不過裡面就沒人了，沒人認為白靈會逃走，因為她至少得把傷養好吧。
“丁警官，辛苦了，”丁妤從病房出來後有兩個人又重新把門鎖上了，隨之而來的，一個小輩為她遞來一杯咖啡，“昨晚剛從警局出來看了眼案發現場就一直都守在病房裡，真是辛苦您了。”
丁妤接過那杯“救命咖啡”，想著是啊，自己真是為了房間裡那位一刻都沒消停過，連覺都沒睡過。現在去給自己的妹妹報個平安吧，然後去補個覺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