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慈寧宮後，王相堯腦子飛快轉動起來。
他先是來到尚儀局，找了個女官問：“入選女官名冊給我看看。”
很快就看到：松江徐櫻，十四歲，善詩詞，冰雪聰明。
這是地方挑選時寫的評語，後面還有她的出身，來歷。
王相堯馬上看出端倪，這應該和皇后或皇后弟弟有關係的人。
因為丁毅的改革，此次皇宮中要選六位女官。
但下面各地送上來足足六十位，送來的女子都是13-16歲之間，無論身材容貌都精挑細選，且都是富商和官員出身。
特別是朝廷要搞攤丁入畝，量田徵稅的訊息已經天下皆知，江南田多的富商們，更想把女兒送入宮中，希望將來能有個說上話的人。
現在是十選一，竟爭十分激烈，落選的人，如果願意可以留在宮中當宮女，若不願意也可以回去，以王相堯的經驗，一般肯進宮的人，大部份都不願意回去。
他還在看著名冊發呆，身邊有個小太監低聲道：“宋連求見乾爹。”
他扭頭看去，這是他乾兒子王啟德，也才十幾歲，王相堯收他為乾兒子，是因為他以前和鍾顯關係不錯。
“走。”王相堯帶著王啟德到了仁壽宮北部的噦鸞殿，這次進宮的六十個女孩都安排在仁壽宮。
放在以前是不可能，但現在皇宮人少，丁毅也不按規矩，哪裡空著就放哪放。
兩人從仁壽宮西邊的走廊直接穿過，可以進入噦鸞殿西邊的一個大院子。
剛走進去，就聽到裡面十分吵鬧，六十個女孩穿著統一的青色長裙，正在排隊。
宋連二十多歲，在丁毅的皇宮裡，已經算是比較年長的宦官。
他是這裡的負責人，為新入宮的進行儀態和禮儀訓練。
“王公公。”宋連第一時間跑過來，帶著一臉的媚笑。
“邊上說。”王相堯二話不說，帶他往東走，兩人趕緊走進東邊的一個廂房。
王啟德關上門，小心的站在門外守著。
宋連從袖子裡拿出兩塊美玉，一塊方形，一塊圓形。
“這是蘇州陳府的陳小茶，這是嘉興錢慕花--”
王相堯以前都是笑眯眯的一把拿過來，但這會卻沒有立刻拿。
“這是第幾個了？”王相堯沉聲問。
“第九，第十。”宋連道。
“哎。”王相堯皺眉，他揹負雙手左右走了走：“你告訴他們，不保證的。”
“陳小茶想見皇爺一面。”
“那不可能。”王相堯聲音大了起來，然後趕緊放低，臉色發白：“你當我是---”
老子又不是皇爺親信。
宋連指指外面的的王啟德。
王啟德和鍾顯關係不錯。
王相堯頭搖的和波浪鼓似的，這關係得留著關鍵時候用，皇爺是什麼人他可清楚了，這種事，肯定不能參合，也參合不了。
宋連表情有點失望，王相堯奇怪的問：“多少？”
宋連伸手，露五指。
“五百？”王相堯瞪著眼睛，狗東西的拿這麼多？
“五千。”宋連苦笑。
“嘶。”王相堯倒吸口冷氣。
他想了想，一把將宋連手上的兩塊玉拿了過來，但覺手上都沉甸甸的。
“還是不能保證。”王相堯沉聲道：“等我看過再說。”
“恩。”宋連若有所思。
“誰是徐櫻。”王相堯突然問。
宋連愣了下，表情也古怪起來。
王相堯看他的表情，也皺起了眉：“怎麼了？”
宋連帶著他打開門，兩人站在門口，看著院子裡的鶯鶯燕燕，他低聲道：“最東邊那小個子，最不聽話的就是她了。”
王相堯緩緩看去，只見有位個子嬌子的女孩，正站指手劃腳在和另兩個女孩說話。
那兩女孩有點拘束，站著一動不動，瞪著眼睛看她一個人說。
徐櫻說的手舞足蹈，眉目飛揚，混然沒把這裡當成皇宮。
王相堯看了會，發現徐櫻的姿色在眾女中果然算是比較漂亮的，雖然排不上前三，前十是沒什麼問題。
居然和阮總兵的夫人有點像，王相堯似乎看出點什麼。
“陳小茶是那個？”王相堯又問：“還有錢慕花。”
宋連指了指陳小茶。
王相堯眼睛一亮，陳小茶個子高挑，在諸女中個子最高的一個，她身材很不錯，能明顯看到上半身鼓鼓的衣領，比起其他女孩，異常明顯，關鍵她長的也挺漂亮，眾女中絕對可以排進前三。
“這個是錢慕花？”王相堯看到錢慕花搖搖頭，實在是一般，也不知當地官府怎麼敢送過來的。
其實這錢慕花也算長的不錯，奈何這次選進來的六十個小美人都是精挑細選，實在是被別人比下去了。
王相堯看了她們幾眼，發現徐櫻果然很活潑，現場就她話最多。
他拉過宋連的耳朵，宋連趕緊洗耳恭聽：“徐櫻。”
只說了兩個字。
然後一本正經的看著宋連。
宋連很快明白，重重的點頭，得了，這小娘是必中的，已經只有五個名額了。
可這小娘，卻是不很聽話的主啊，宋連暗暗叫苦。
王相堯離開仁壽宮後，就準備出宮。
丁毅入駐皇宮後，進出宮方便了很多，也很寬鬆。
宮門一般下半大概六點鐘關，宮內的人沒什麼事不能出去了，但宮外有求見丁毅的，只要到宮門通傳，一般還能得到召見。
平時白天，宮中各女官比如尚宮，尚司級別都能隨意進出，但需要報告什麼事，找素月領牌子。
太監們出宮需要找王相堯領牌子，所以他自己出宮很方便。
王相堯很快來到宮門口，守衛叫了聲：“王公公。”
王相堯客氣的和他們打了聲招乎，先遞上牌子，然後在邊上一張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出宮理由。
“辦私事。”王相堯寫了三個字。
接著有衛兵開始搜身，搜到他兩個玉佩，衛兵也沒問他，拿著玉佩走到邊上一間剛築起來沒多久的小屋。
屋子裡有個女畫師，簡單把這兩玉佩描了下，兩分鍾不到還給了王相堯。
只要這兩玉佩不是宮裡丟掉的東西，沒人管王相堯。
王相堯接過玉佩，笑呵呵的離去。
京城有家絲棉鋪，就是蘇州陳家開的。
他拿著玉佩上門，接待的掌櫃恭敬的把他領到後院，收了玉佩後，叫人推出一輛車：“東西有點多，需要幫你送回家嗎？”
王相堯一看，嘶，足足一萬兩白銀，一時雙腿有點發抖。
好在他在宮內宮外都有房子，趕緊道：“可以。”
接著王相堯又去了另一家商鋪，嘉興錢家就小氣了點，給了一千兩白銀。
王相堯當然也照單全收，然後高高興興的回家了。
他在京城的房子還是丁毅賞給他的，因為他也有婆娘。
這婆娘還是他入宮前的妻子。
回到家後，妻子於氏迎接他入內。
看到於氏，王相堯愣了愣，剛剛挺高興的，突然就煩燥起來。
於氏十三歲就嫁給他，可他們成親當天，王相堯居然喝多了，結果和村裡人打了起來，一不小子，傷了子孫。
酒醒後，王相堯是又氣又後悔，差點想自殺，還好被於氏勸住。
為了治傷，家裡更是越來越困難，最後實在沒辦法，王相堯決定入宮。
入宮前他勸於氏另嫁，於氏卻不肯，說嫁雞隨雞，一轉眼，兩人在一起，已經十年了。
每次看到於氏，王相堯心中都有種特別的感受。
於氏才二十多歲，因為家中現在比較富裕，生活不錯，保養的也不錯，皮膚很嫩，剛剛看過六十位女孩的王相堯仔細看了看老婆，覺的至少在六十人裡，自家老婆年輕一點的話，排進前十五是沒問題的。
“怎麼這麼多銀子？”於氏發現王相堯一直盯著自己看，臉色微紅：“聖上痛恨貪墨，你可得小心點。”
“我貪的不是公款，是別人送我的。不算。”王相堯笑道。
他到了自家院子，發現家裡僕人和侍女少了。
“咦，阿強他們呢？”
“聖上消減大臣們的僕人和侍女，你為近侍，也要表率，家裡留兩個女孩夠用了。”於氏很有大局意識。
“有些活，也得男人幹啊。”王相堯家裡有個老僕，叫阿強，五十多歲的啞巴，幹活挺好的。
“阿強年紀也大了，現在家裡沒什麼粗重的活，我們自己也能幹。”
王相堯覺的不妥，想找個男僕，但又怕老婆被人，便道：“隨你吧。”
王相堯今天沒回宮，因為明天是五天休息兩天的休息日，不但大臣們休息，他們宮中的太監和女官也能休息。
於氏晚上緊緊的靠著他，一陣陣香氣撲鼻而來，王相堯幾乎舉起手，幾次又放下，內心無比的痛苦。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來敲門。
居然是翰林院庶吉士周鍾。
以前周鍾都不會正眼看他一下的，不知道怎麼打聽到他的住址。
王相堯很奇怪，但還是很客氣。
“周大人。”
“王公公好。”
周鍾鬼頭鬼腦的，還戴了頂帽子，估計是怕被別人看到自己到太監家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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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趕緊閃身進入院子。
接著他身後又跟進來一個女子。
王相堯看到這女子，微微動容，好漂亮的小娘，不，婆娘。
女子二十多歲的樣子，體態輕盈，相貌秀麗，比起昨天看到的陳小茶也不呈多讓。
關鍵陳小茶她們還年輕，這女子看上去非常成熟也很有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