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洪承疇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沒有說，那就是我對陝甘用政太過苛刻，楊大人赴陝帶著的命令是以剿滅為主，安撫為輔，其不知陝甘民風彪悍，異族居多，正是這一點才使楊舉步為艱，使流民越發難以剿滅，這些話洪承疇想說卻不能說，他覺得火候還不到。
“九哼有何見解？”我問道。
洪承疇沉吟一聲道：“卑職以為當務之急是堵住流賊流竄，不要讓流賊竄入其他省份，免得再生出事端。”
又走回了老路，聽了洪承疇的話，我記得歷史也有過這個烙印，希望把農民起義控制在陝西一省，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啊！對此我一點把握都沒有，因為急報上說農民軍差不多有二十萬人，怎麼打呀！
“本宮打算讓大人率領新軍入陝，不知愛卿以為如何？”張青帶走了兩萬人馬，京城現在還有四萬新軍，我想讓大人親自帶領兩萬新軍入陝，幫助楊大人剿滅流賊，一定要儘快剿滅流賊，我可不想陷入內戰的困擾。
洪承疇一直認為我這位駙馬非常英明果斷，他就是不明白我為何在陝甘一事上一意孤行，這件事應該召內閣成員和參謀們共同商量一下才是，集思廣益未必不能想出一個好辦法呀！
“卑職沒有異議，不過……卑職認為一味的圍剿沒有收到成效，不如改變一下，只要誅除首惡即可，對那些脅裹從賊的老百姓一定要從寬處理，樣大人應該都是這麼想的，但是其他人就未必了。”
我感覺洪承疇意猶未盡，問道：“大人都知道些什麼，不要吞吞吐吐的，洪大人不覺得難受嗎？”
洪承疇身為兵部尚書，對陝甘之事瞭解的很，他雖然沒親眼看見，但是聽說陝甘當地的地主豪強和一些領兵將領對那些脅裹從賊的老百姓一個都不放過，加上朝廷大方向政策也是以剿滅為主，才釀成流賊越剿越多，剿不勝剿的局面。
“駙馬，卑職有話說，頂撞駙馬之處還望千歲不要怪罪。”洪承疇見我主動問自己欲言又止下面的話，覺得火候已經到了。
“承蒙駙馬爺看得起，九哼青雲直上陪王伴駕，不過九哼每時每刻必誠惶誠恐，生怕辜負皇上的重託，令小臣欣慰的是駙馬不愧為中興奇人，所作所為都讓卑職佩服至極，可是……。”洪承疇把話鋒一轉，“可是皇上最近變了，變的乾剛獨斷，容不得半點不同意見，俗話說偏聽則暗，兼聽則明，一人計斷，多人計長，在內外交困，舉步為艱的時候更需要不同的意見……這些都是微臣的肺腑之言，望千歲三思。”
“九哼的意思本宮明白，可是不會理解本宮的苦衷，本宮其實並不想乾剛獨斷，或者像旁人說的剛愎自用，可惜朕不這麼做，恐怕上吊都是好下場啊！”我走到他的身邊，握著他的肩膀道：“本宮的難處太多了，也好，本宮今天就召集群臣，看看能否商量出一個好辦法。”洪承疇的面子我還是要給的，同時我也想讓他知道，滿朝文武，能堪一用的又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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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命令下去，六部尚書和參謀本院都來到我辦公的書房，這些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紛紛問次府左大標。
結果左大標也是不明所以，他這個次輔，與其說是次輔，還不如說是科學院院士恰當，因為他整天跟科研武器打交道了。
我從裡面出來，眾臣參禮過後，我就把陝甘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結果除了洪承疇之外，群臣人人色變，彷彿天就要塌了似的。
香慕堂大學士劉鴻基第一個反應過來，“陝西一直由楊嗣昌樣大人總督，朝廷在賑濟的同時派兵全力圍剿，為何惡化至此？”
我苦笑道：“劉大人問的好，本宮也想知道是為什麼，自從輔佐皇帝登基以來，用在陝西一省的錢糧無法計數，可為什麼還會有如此結果呢？哪位大臣教教我啊？”
被我一問，下面的人沒一個出聲，我看著洪承疇，估計自己此時的臉色比苦瓜強不了多少。
樞密院的掌院曹載存咳嗽一聲道：“老臣說幾句，駙馬體恤陝甘百姓，天下有目共睹，可惜就是有人看不得這些，前時老臣上過本章，陝甘官吏中飽私囊的現象並沒有消除，楊大人忙於剿匪，楊大人一人清廉也就是自持而已，那些錢糧能用到正地方的並不多，這恐怕是陝西糜爛的原因。”曹載存知道這是原因，但是讓他治理，他也是老虎吞天――無從下口。
洪承疇也把剛才沒有說完的話說了出來，“陝甘貪腐和朝廷以剿為主，以安撫的策略有很大關係……。”
洪承疇此言一出，眾朝臣皆譁然，因為人人都知道對待陝甘的政策是駙馬爺親自定下的，而洪承疇又駙馬爺極為信賴的人，而洪承疇居然出言反對的政策，這能不讓他們譁然嘛！
洪承疇見我沒有責怪，相反還鼓勵他接著說，心頭一暖，接著道：“駙馬的策略並不是不好，而是下面的人並沒有認真的執行貫徹，以剿為主人人都記得，可卻忘了還有招撫啊！我在這裡提一個人，就是寧夏總兵杜文煥，這個人極其兇狠好鬥，心狠手辣，擊潰流賊後，向來不留活口，斬殺降民是慣例了，試問，流賊遇到他哪會不拼死抵抗啊！殺降都是平叛將領的習慣了，那些投降的流賊頭目已經投降，卻被他們殺了，作為朝廷的命官，幹出這樣背信棄義的事情，致使朝廷信譽完全喪失。那些吃了苦頭的流賊，那些沒有吃虧的流賊，誰還肯降？人人不都得為自己的小命奮起抵抗嗎！這恐怕也是陝甘流賊屢剿不滅的原因。”
馬檀溪聽了洪承疇的話，深以為然，道：“洪大人說的對，流賊多是饑民，渴望歸鄉安居的十佔八九，那些將領殺降，就是斷了饑民的退路，導致饑民流賊背水一戰啊！”
有這幾個人帶頭，其他文武百官七嘴八舌的都議論開來，各抒己見，然而都是分析原因居多，真正拿出主意的少之又少，那幾個拿出來的主意也都無法解決問題。
“哈哈哈……。”
文武百官見我突然大笑，都豎起耳朵瞪大眼睛看著，不知道這位精神兮兮的駙馬這是怎麼了，這個時候還笑的出來？
我大笑過後伸手點指下面的群臣，“你們呀！都是他媽的飯桶，一個一個位極人臣，多麼人模狗樣啊！其實都是一些腦袋進水的傢伙，你們自己說說，誰拿出一個好辦法了。看你平日裡趾高氣揚，說上句都說貫了，是吧！”
群臣這才知道我這個駙馬是生氣才大笑的，頓時一起跪倒道：“臣等懼怕……。”
“惶恐你娘的球球！”我罵了一句，強迫自己深呼吸，平靜一下才道：“你們知道朕為何以剿滅為主，以安撫為輔嗎？因為安撫是需要錢，需要銀子的。陝西的叛亂最開始就是因為吃飯原因，老百姓因為天災人禍活不下去了才幹無本生意，如果朝廷招撫他們，要他們放下武器，那就得解決他們吃飯的問題，可是國庫有錢嗎？國家的內庫有銀子嗎？沒有充裕的資金，拿什麼招撫啊？今天招服，後天照付，又有何用，國家也沒有那麼多地方安置啊？”
國庫沒錢人人都知道，內庫沒錢人人也知道，可是偏偏沒有來錢的渠道。我的一番發洩讓下面的文武百官把頭垂的更低了。
洪承疇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可就是覺得全力剿滅流賊太過殘酷，那些饑民只要給予一定的錢糧保證會放下武器，陝西之亂肯定會很快平息。他心中一嘆，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兩害相較取其輕，作為國家定樑柱也是夠難的呀！
楊嗣昌平陝不奏效，一個是招撫工作沒做好，另一個原因就是沒有足夠的兵力，國家的主要軍事力量都被牽制在北疆，能投入到陝西的兵力不足，起不到鎮壓威懾作用，也不能有效的用武力解決那些鐵了心造反的農民軍，因此派能幹之人陝勢在必行。
將群臣打發走之後，我再次單獨召見洪承疇，“九哼，剛才你也看見了，不是本宮不想，而是本宮不能啊！朝廷的銀錢多半耗費在軍餉器械上，能用在賑濟上面的銀子實在不多，如果不是跟農民軍暫停干戈，本宮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一向對農民軍主戰的洪承疇此時多少能理解我的難處了，頗有帥才的他當然明白兩線作戰的危險性，心中已經打定主意要在跟農民軍撕破解決陝西的亂局，否則國本堪憂啊！
“駙馬，微臣拼了這身血肉，也要平了陝西之亂。”洪承疇說著跪倒在地，“請皇上以及駙馬下旨意吧！”
我抱住洪承疇的手，沉聲道：“楊嗣昌身體患病，本宮也只能指望九哼啦！此次九哼赴陝只管記住一條，得饒人處且饒人，不可趕緊殺絕，服心為上，斬殺為下啊！本宮只希望能儘快使西北平靜下來，另外我會調北疆的兵馬兩萬回京與你一同赴陝，再拿出五萬兩白銀，對各地駐軍給予優撫，不要讓他們心理太過不平衡。”
記得各地駐軍後來因為糧餉匱乏而潰散，成為動亂的主要分子，我要把這個因素降到最低，以後賑濟的錢糧也要往各地駐軍傾斜，免得部隊譁變，製造出更大的亂局。
“小臣明白，駙馬儘管放心，不平d定陝西叛亂，九哼提頭來見駙馬與皇上。”洪承疇此言要立下軍令狀。
號炮響起，三萬名新編入御林軍將士和一萬萬遼東關寧鐵騎拔營開赴陝甘，此時的御林軍已經比沒有經歷戰火時幹練不少，洪承疇看著手下這支精銳之師，對平定陝信叛亂心十足。
此時的御林軍已經是全員火器裝備，燧發槍和小型佛朗機，以及便於運輸的中小型火炮，關寧鐵騎也是裝備精良，一馬雙傢伙，戰鬥力絕對強大，對付流賊差還是綽綽有餘，手拿把掐。
面對御林軍開拔時的雄壯模樣，一幹朝臣面面相覷，都犯嘀咕，駙馬爺老說沒銀子，恐怕這銀子都用在了這上面吧！製造火器可是花費巨大的專案，一沒有加徵賦稅，二沒有多餘進項，真不知道這位老先生的錢是哪來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