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東林黨人在葉向高府上聚會商議此事。
葉向高說道：“皇上命錦衣衛封鎖祥雲伯府，並且徹查祥雲伯府產業是否存在少繳商稅的行為。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皇上是要對祥雲伯開刀了。”
吏部員外郎趙南星問道：“皇上怎麼突然對祥雲伯動手了。雖然他在太醫院毆打了張院使，但是也不至於如此處理呀？”
太僕寺少卿房可壯說道：“據我所知。祥雲伯前幾日把當街調戲他妻子的張奇給打了。這個張奇是鄭貴妃和鄭國泰的外甥。此次彈劾祥雲伯的人員，就有鄭國泰安排的。”
葉向高繼續說道：“不僅鄭貴妃那邊參與了，就是方從哲他們也都參與了此事。”
趙南星說道：“如此說來，祥雲伯得罪的人真是不少呀。”
房可壯說道：“祥雲伯目前是太子的老師。我覺得，鄭貴妃和鄭國泰絕不僅僅是為了對付祥雲伯，是不是還有削弱太子勢力的目的呀。”
葉向高分析道：“房大人說的對。鄭貴妃和方從哲兩幫人同時對祥雲伯發起進攻，我覺得事先他們聯絡並制定了詳細的計劃。至於祥雲伯毆打張卿連，絕對是個導火索。確切地說，給了這幫人攻擊祥雲伯的理由。再藉此機會進行發揮。”
趙南星附和道：“不錯。今日，錦衣衛和東廠聯合封鎖了祥雲伯府。駱思恭帶著錦衣衛開始排查祥雲伯府產業，應該是是否存在少繳商稅的情況。
據我所知，有一些商戶，為了少繳商稅，常常少報收入。這已經是路人皆知的了。”
房可壯說道：“如此看來。皇上下令封鎖祥雲伯府，嚴查祥雲伯府產業上繳商稅情況，這是要對祥雲伯嚴懲的意思呀。”
趙南星擔憂道：“咱們素來是支援太子的。這無形中就與鄭貴妃他們成為了對立面。並且方從哲他們也與咱們處處作對。祥雲伯雖然與我們素無往來。但是他作為太子的老師，當然是全心全意輔佐太子的。從太子的角度來說，也算是咱們一面的。如果他被皇上收拾了。下一個能不能是咱們呀。唇亡齒寒呀。”
房可壯也說道：“是呀。這次鄭貴妃他們與方從哲那幫人聯合攻擊祥雲伯。祥雲伯倒了。他們會聯合對付咱們的。這對他們雙方都是十分有利的。”
大家聽了都紛紛看向葉向高。
葉向高得知皇上命錦衣衛封鎖祥雲伯府，並且開始排查祥雲伯府產業上繳商稅情況，再聯想到鄭貴妃和方從哲聯合起來彈劾祥雲伯。他也覺得下一個目標有可能是東林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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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細細一想，現在出面支援祥雲伯，有些冒險。顯然，皇上那裡已經為此事定了調，那就是要嚴懲祥雲伯。自己這方貿然前去求情，有可能引火上身。
看著大家的眼神，葉向高正色道：“各位。你們說的都很有道理。鄭貴妃集團與方從哲那幫人聯合收拾祥雲伯。絕不僅僅是對付祥雲伯那麼簡單，在我看來，他們的確有清除太子身邊得力干將的目的。並且扳倒祥雲伯後，也會聯合起來與我們為敵的。
趙大人說得對。唇亡齒寒。如果我們全力支持祥雲伯，保住他的話，祥雲伯反過來就會對付他們兩方。這對我們是非常有利的。
但是，大家不要忘了。封鎖祥雲伯府和排查祥雲伯府相關產業上繳商稅的情況，是皇上下的命令。這也說明皇上是要對付祥雲伯的。
如果我們此時，站出來支援祥雲伯的話。不僅祥雲伯會受到更重的懲罰，而且皇上也會遷怒到我們，這必將使我們受到損失。到那時方從哲他們再聯合鄭貴妃集團對付我們。你們覺得我們能夠招架得住嗎？所以，我覺得咱們還是按兵不動，等待最後的結果。”
房可壯聽了，有些急了，他說道：“那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祥雲伯被扳倒。那接下裡就會是我們。我們能夠堅持住嗎？”
葉向高解釋道：“眼下。朝廷內外都關注著祥雲伯，鄭貴妃和方從哲也聯合起來全力對付祥雲伯。我們可以趁此機會，收集對方的相關資料，查補我們這邊的漏洞。爭取以良好的姿態應對他們的進攻。他們如果真要收拾咱們。我們也要先下手為強，先出手。”
趙南星、房可壯等人聽了葉向高的見解，覺得眼下這麼做，也是最穩妥的辦法了。
眾人又研究了一些細節問題，就紛紛向葉向高告辭。葉向高命人將大家送出府外。
對於此次，鄭貴妃和方從哲聯合對付祥雲伯。葉向高絲毫不感到意外。因為，祥雲伯在朝廷上的所作所為，雖然都是站在正義的角度，是正確的。但是對鄭貴妃、方從哲他們造成了實質性的傷害。不僅是他們，就是東林黨人也有受到牽連的。
客觀地說，葉向高還是十分欽佩祥雲伯高翔的。此人不拉幫結派，也不投機取巧，阿諛奉承，就是踏踏實實地為朝廷辦事。
能文能武，足智多謀。有時候葉向高也想，換做是自己，也取得不了祥雲伯那樣的成就。
從個人角度，葉向高是想幫助祥雲伯的。他也有一心為國，為百姓做事的理想。但是現在自己帶領著一幫志同道合的人，不得不為大家的整體利益考慮。
因此，決不能趟這趟渾水。
有時候，一個人做出的最終決定，不是其個人的真實想法。而是從全域性層面想出來的使自己以及所屬集團利益最大化、損失最小化的方案。
不得不說，在遇到危機的時候，能夠主動站出來幫助你的人是很少的。同時也是非常難能可貴的。
葉向高選擇放棄支援祥雲伯，雖然使東林黨毫髮未損，但是也放棄了自己年輕時所立下的誓言。
人就是一個矛盾體。想法與行動矛盾。說的和做的矛盾。想的和說的又矛盾。
有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話，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
尤其是在宦海沉浮多年的官員，喜怒不形於色。別人從外表根本看不出你的真實想法。對別人的話也是半信半疑，懷疑居多。
人與人之間缺乏最基本的信任。有時候，你主動幫助他，就是出於一種善心。但是在對方看來，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所圖。
這不得不說，是整個社會的一種悲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