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家村村民群情激昂地奔赴杞縣縣城，準備找縣衙理論。
沿途所經村莊的百姓也被他們所蠱惑，紛紛加入到抗議隊伍當中，隊伍越來越大。
杞縣城門守衛，眼見這麼多人進城，根本攔不住。急忙向縣衙彙報。
縣令朱大海剛剛組織人員分發完賑災物資。正在後衙休息。這幾日賑災，全衙上下都累得夠嗆。朱大海就命衙役輪番休息。
在這個災荒之年，都沒力氣走路了，哪還有精神頭打官司呀。
城門守衛急急忙忙趕到縣衙通風報信。師爺不敢怠慢，立即到後衙通知朱大海。
朱大海正在休息，被吵醒後十分不爽。師爺將城門守衛的訊息告知朱大海。
朱大海聽了之後，不以為然，說道：“將在衙門的捕快召集起來，隨我前去看看這幫刁民要幹什麼？”
當朱大海來到前衙時，已經聚集了眾多的百姓。
朱大海落座後，一拍驚堂木，說道：“你們是不是吃飽了撐的。大家現在吃飯都成問題。賑災糧剛剛都發下去了。都回去休息吧。”
餘二第一次享受到眾人矚目的待遇。這麼些年，他一直受到的是村民的白眼和鄙視。可是這次，在他的分析和鼓舞下，村民竟然聽從了他的意見，前來縣衙評理。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上前說道：“縣令大人。此次賑災，發放的是麩糠，而不是糧食。這你得給我們個說法。”
身旁眾多的百姓紛紛附和。餘二儼然成了他們的首領。心裡那個美呀。
朱大海懶得搭理他們，怒喝道：“你們懂個屁呀。朝廷的賑災款不足。只有發放麩糠，才能保證大家都能活下去。如果按照常規，發放糧食，根本就不夠賑災的。”
人群中有人喊道：“你撒謊。朝廷徵收商稅，收了大量的錢，怎麼可能不夠發放賑災款呢？一定是你們匿下了賑災款，用給牲口吃的麩糠，糊弄我們。”
朱大海聽了之後勃然大怒，罵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朝廷上的事豈是你們這些刁民所能理解的。速速退下。再不離開我把你們全都抓緊大牢。”
大家一聽就不樂意了，紛紛七嘴八舌地討論著。突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他這是惱羞成怒。他這是強詞奪理。他不讓咱們好好活，咱們也不能讓他好好活。打他個狗日的。”
經過朱大海的不懈努力，終於燃起了百姓的怒火。發起火來的百姓，是不計較後果的。根本沒有思考衝動的嚴重性。
朱大海見衝向自己的百姓，就傻了，他根本沒有想到百姓會在公堂衝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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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身邊的師爺反應快，一面命捕快堵住百姓，一面拉著呆若木雞的朱大海向後衙跑去。
由於朱大海讓大家輪休，僅有的幾個捕快豈能攔住憤怒的眾人。面對群情激昂的百姓，即使全部捕快到齊了，也是無濟於事。
看到朱大海逃走了，憤怒的人們一邊衝向後衙，一邊開始打砸縣衙。場面陷入失控狀態。
驚慌失措的朱大海，被師爺拽到後衙，才緩過神來。怒罵道：“這群王八蛋是要造反呀。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師爺苦勸道：“大人。眼下還是趕緊逃出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就憑那幾個捕快，根本攔不住他們呀。”
朱大海罵罵咧咧地坐上馬車，從後衙逃走了。
訊息很快傳到河南布政司。本來就對此次賑災不滿的邵明輝將此訊息告訴了高翔。
邵明輝說道：“伯爺。此次杞縣叛亂性質十分惡劣，如果不能妥善解決，後果不堪設想。據我所知，是因為百姓對賑災的麩糠不滿導致的。”
言外之意，這都是你用麩糠賑災，才出現的這種事情。
高翔聽了，並沒有說什麼。起身告別邵明輝，率領著祥雲衛趕往開封府杞縣。
這段時間，高翔走訪了各地，不僅僅是發放賑災物資，他還向大家詳細解釋了撥付麩糠的原因，並且表示，隨著平頂山地區煤炭、生鐵源源不斷地運往京城售賣。會有更多的糧食，而不是麩糠運往河南。請大家放心，暫時先用麩糠、土豆填飽肚子。
老百姓其實對生活的要求並不高，就是有飯吃、有衣穿，兒女能有生計，父母身體健康。
經過高翔的耐心解釋，再加上他平易近人的態度。老百姓自然是理解朝廷的，紛紛表示理解。
高翔在路上與丁堯等人研究對策。
丁堯分析道：“咱們也到四處檢視賑災情況。只要做好百姓的工作，向他們解釋到位，自然能贏得百姓的理解。杞縣的情況十分可疑。我覺得，要麼是縣衙沒有向百姓解釋清楚，要麼就是他們貪汙賑災物資。”
高翔同意丁堯的觀點，說道：“咱們用麩糠賑災，本來就令河南上下心生不滿。此次杞縣出現狀況，不少人一定是幸災樂禍呀。甚至還有人推波助瀾。我們這次一定要妥善處理好這次事件，能不動武就儘量不動武，如果真是刁民趁機作亂，那我們就要毫不留情地鎮壓。務必從快處理此事。如果拖久了，傳到其他地方，就會形成連鎖反應。到那時就嚴重了。”
丁堯、褚三等人聽了，都面色沉重，在他們看來，此事確實十分棘手。
在杞縣郊外的一個村子裡，高翔見到了出來避難的朱大海。
高翔瞭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後，明白了。這個朱大海，就是個豬腦袋，面對義憤填膺、群情激昂的百姓，他不但沒有妥善講解、安撫，反而火上澆油，將事情越搞越大。
高翔沒好氣地訓斥道：“百姓因為災荒，情緒本來就不好。咱們雖然進行了賑災，但是他們心裡還是有情緒的。你面對他們，就應該和顏悅色、耐心解釋，而不是粗暴地應對，這樣只會激化矛盾，將事情搞大。”
朱大海聽了，很不高興，此時的他因為百姓攻佔縣衙，已經是顏面掃地了。聽了高翔的訓斥，也不顧高翔的身份，冷笑道：“伯爺。卑職說句不中聽的話，要不是你用麩糠賑災，也不會出現這類事情。你說對不對。”
客觀地說，用麩糠賑災確實是原因之一。高翔回道：“這個確實是有這個原因。但是僅佔很小一部分。我們到其他地區檢視，對百姓做了大量的解釋工作，他們還是非常認可我們的。我會認真調查這件事情的。到時候，是誰的責任，就一清二楚了。那時該誰負的責任，就有誰來負。”
朱大海聽了，嗤之以鼻，並沒有說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