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還未破曉,只在東邊露出半邊腦袋;德輝宮的大門就被推開了,一個小身影悄悄的跨過門檻,偷偷摸摸的溜進了東暖閣,後面跟著一個怯怯的小男孩。
正在忙碌的宮女們被突入其來的闖入者一驚,差點嚇出聲來;定眼仔細一瞅,這不是是宮裡有名的“小魔頭”麼,都微笑著搖搖頭,用手指了指外面。
小丫頭一看又撲了一空,小嘴一癟,差點就要哭出聲來。
後面的小男孩見事不妙,輕輕一拉她的小手,小聲勸道:“阿姐!說了父皇去鍛鍊了,你偏不聽,走吧!估計在湖邊呢?”
小丫頭一聽,轉憂為喜,拍著手笑道:“湖邊?今天要阿爹陪咱們划船如何!”
划船!小男孩剛想叫好,想起什麼,黯然失色道:“不!我要去學騎馬,下午還得學武術,上次去小湯山坐在曹叔的馬上,沒勁!”
小丫頭得意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昂著頭、背著手走到門口,得意的道:“哼!那大姐我就不陪你啦!我去找阿爹去!騎高高!”
騎在父皇的脖子上,小男孩想起高高在上的感覺,再想起周圍侍衛、太監大驚失色的表情,急道:“阿姐!等等我,這不還沒到上午麼?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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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邊的平臺上,一身便服的朱由檢已跑完步,正在那打著太極舒緩下身體;王承恩拿著毛巾站在一側,笑呵呵的看著準備升旗的幾位上直衛的軍士;不遠處的樹叢、草地裡,散落著幾個勁裝的的人,一臉嚴肅的掃視著晨色之中的頤和園。
昨晚那場突如其來的拼酒是朱由檢始料未及的,在成為眾矢之的之前,他趁著沒人注意悄悄溜了。
一早起來,聽王承恩說武英殿成了“戰場”,聞訊的文官不斷前去增援,喝酒,懦弱的文官哪是武將的對手,不斷悲壯的倒下。
朱由檢得意的哼著沒人聽得懂的小曲打完拳,很體貼的要王承恩將朝會推遲到午後,多留點休息調整的時間,讓那些喝醉酒的傢伙們緩緩神。
依稀的晨光裡,龍旗與鳳旗伴隨著大明日月旗緩緩升起,只要不下雨,這成了大明各地官府、學校的必修課;只是那“國歌”!不通音律的朱由檢沒想好,暫由“皇帝升龍曲”替代,只有重大節日才會演奏加長版。
遠處,厚德門奔出兩個小身影,後面跟著群神色緊張的宮女、太監;警戒的衛兵們皺著眉頭,悄悄的退到隱蔽處,這個“小魔頭”還是不惹為好!
聽著由遠而近的歡笑聲,王承恩會心的笑道:“呵!皇爺!大公主和大皇子來了!”
正在調氣息的朱由檢如何不知,轉身接過王承恩遞來的毛巾,擦著額頭的汗,笑嘻嘻的看著奔來的兩個孩子。
大公主不顧一切跑到父親身邊,擠開先到的弟弟,上氣不接下氣喊道:“阿爹!高高!騎高高!”
朱由檢摸著皇長子的頭,蹲著身子,刮了下她的小鼻子,羞道:“都大姑娘啦!還要騎高高,羞羞!”
大公主神色一愣,快速的周圍看了下,賭氣道:“誰說的,咱還沒讀書,還是小孩子!就要高高!”
看著眼前賭氣的孩子,朱由檢不覺好笑,逗道:“怎麼耍賴!要高高也是弟弟先來,他先到!”
皇長子眼睛一亮,想叫好!可阿姐哪會輕易認輸,厥著嘴轉身對弟弟建議道:“阿弟!咱們比背詩,看誰背得多,誰先!”
大皇子看著氣鼓鼓看著自己的阿姐,一轉眼睛,點頭表示同意。
大明湖邊響起了孩童的背詩聲音,清脆而嘹亮,一首接著一首;配著清晨的湖光山色,細細品味,倒別有一番韻味。
早起的孫傳庭與李邦華兩人相約在門口,便一起到湖邊的長廊散步;聽到遠處傳來的聲音,兩人不約而同停下了腳步,站在那閉著眼睛,感受著優美詩句帶來的暢想與感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童音消失了,傳來歡快的笑聲與鳥兒的鳴叫聲。
從震撼中回過神來的孫傳庭,依依不捨的收回遠眺的視線;轉頭看著面帶微笑的李邦華,不好意思的問道:“嗨!剛才聽得竟走了神,不知到底誰贏了。”
李邦華看著煙霧繚繞的湖面,自然知道眼前這位仁兄的想法,淡然回道:“伯雅兄,輸贏真那麼重要嗎?兩個一般大的孩子,竟然可以背這麼多詩詞,這才是咱們應該關注的。”
想著自己小時讀書的情景,孫傳庭不免有點感慨,是啊!新學盛行的今天,皇家到底沒有忘記自己的根啊!
時間還長,對孩子們來說輸贏真不重要,健康快樂、知書達理就好!
孫傳庭笑著搖搖頭,為自己的一時的功利可笑,淡然回道:“咱們回吧!不要去打攪。”
李邦華點點頭,傍著隨風飛舞的柳枝,轉過身若無其事的說著:“伯雅兄,皇長子贏了,但他讓給大公主先。”
這人!故弄玄虛!孫傳庭立住了腳盯著李邦華的背影,看了好一會才不好意思笑道:“有意思!看來咱們這位皇長子,也是個不好相與的角色。”
可不是麼!李邦華撫摸著手間長出綠葉的柳枝,笑道:“是啊!也不知是福是禍啊!”
小孩子機靈、老實,難得足智多謀,懂得退讓,長大能壞到哪裡去! 現在就想以後,純屬杞人憂天,看來這位仁兄一樣放不下某些東西。
孫傳庭不以為然笑道:“您這屬於操心過度!有點心機怎麼啦?不挺好麼!討人喜歡,選個好先生好好引導才是正理。”
迎著朝霞,兩人邊聊邊慢慢往回走著,東門外一騎快馬往頤和園疾奔而來。
剛與孩子們嬉戲完的皇帝看著通報,不由一怔,有點氣惱的問道:“什麼?羅斯人出現在外興安嶺?為什麼不透過信鴿送信!耽誤事!”
發完牢騷還得幹正事啊!朱由檢轉身對王承恩吩咐道:“哎!看來今天上午是沒法偷懶了,鳴鼓召他們開會吧!另外將李若漣、常延興秘密召來。”
自己千算萬算,這群老毛子還是滲透過來了,還真是如“打不死的小強”一樣頑強啊!
看來在動南邊之前,還是得先動北面!
漠北喀爾喀蒙古三部?天山的衛拉特蒙古和碩特部?還是新化北面的布
利亞特蒙古各部?這麼多蒙古部落,動哪個好呢?
頭痛?這些老毛子是冰做的麼?怎麼不怕冷!大老遠的跑來,為啥啊!
厚德殿,聞訊前來的文武大臣聽到這麼個訊息都莫名其妙,陛下也太大驚小怪了。
外興安嶺遠著呢!國境以外的勒拿河是什麼東西?在哪裡?北海(貝加爾湖)!蘇武牧羊之處?那麼遠,管大明啥事?
不知道的不關心,知道的不在乎那些不毛土地;
於是乎!事又變成了朱由檢一個人的“獨角劇”,這就是大明的現實,打臉的現實。
朱由檢無可奈何的看著下面一群短視的大臣們,不甘心的問道:“你們難道就不想知道為什麼嗎?朕記得下發過羅斯人的資料啊!怎麼就幾年,就沒人再關心這個事?”
原新化總督楊嗣昌知道怎麼回事,見皇帝有點名趨勢,便硬著頭皮回道:“啟稟陛下!這幾年異常寒冷,漠北喀爾喀蒙古各部更是牛羊凍死無數,要不是咱們嚴防死守,估計他們早就南下了!至於布裡亞特各部,已與羅斯人起衝突,忽悠損傷,不過也沒向大明求援;咱們也不能越過他們去阻擋這些羅斯人,何不讓羅斯人先搞亂喀爾喀與布裡亞特,大明在一邊看著。”
想做漁翁!還真是個餿主意!把人都殺光或者羅斯化了,朕要回那些心向羅斯的土地幹嘛!還好把你調開了,為首的總督都是這樣的想法,那還弄什麼?這不就是滿清末年的真實寫照麼?
不行!不能讓你們把朕帶溝裡去!
北面極寒之地遍地是寶,朕不能將家門口的土地就這樣拱手讓人;大明國土遼闊,也沒有一分多餘的土地!
朱由檢沉聲道:“你們都這麼想?還有誰和他一樣想法,都說出來讓朕看看,朕的各地總督都是什麼水平!”
皇帝的語氣不善,自是不滿意剛才的對話,可才經歷昨天的雷霆之怒,誰又敢再去觸這個黴頭,都一副皇帝您作主的表情。
格局!眼光!就沒有人有全球的眼光麼?朱由檢有點莫名煩躁,敵人都到面前了,還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真要做鴕鳥啊!
眼看皇帝就要爆發了,新任參謀本部總督察曹文詔出班奏道:“啟稟陛下!如果臣記得沒錯,資料上是這麼評價羅斯人的:他們不遠千里東來,所想不僅是那些皮毛、黃金,他們最終追逐可是可自由使用的出海口;依據這個推算,他們遲早會南下與大明衝突,與其將來被其所害,還不如在其沒站穩腳跟之前,先發制人將其消滅乾淨。”
不錯!總算有人懂朕的心思,朕手下還是有能人啊!
備註:
1、布裡亞特:居住在貝加爾湖附近的蒙古部落統稱,十七世紀完成民族形成;在十七世紀三十年代與東侵的羅斯人起衝突,經過三十多年衝突,逐步北各個擊破,部分遷入中國境內,大部留在當地被羅斯化;其領地大約屬於現俄羅斯布裡亞特自治共和國、赤塔州及伊爾庫茲州等地。
2、北海,現貝加爾湖,貝加爾乃蒙古讀音俄語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