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揚州的幾條主要街道上,都搭建了一座小型的舞臺,一開始大家還不明白這是做什麼用的。
沒過多久,臺上的情況,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不少人都停下了腳步,竊竊私語。
有難民在痛罵清軍的殘忍,斷手斷腳,難看的疤痕,一字一頓地說著,道出了無數的血淚,激起了民眾的共鳴。
有的在上演清軍肆虐的戲碼,雖然安排得倉促簡陋,卻像是一幕幕真實的再現。
讓人們感到,這樣的恐怖,距離自己是那樣地近。
還有秀才們康慨陳詞。平日裡搖頭晃腦的秀才們,此時卻義憤填膺,痛斥清軍的殘暴與血腥。
一開始,大家都沒當回事。
可是越到後來,漸漸被舞臺上發生的事情所影響,一件又一件,清軍的暴行似乎近在眼前。
人們議論著、唾罵著、叫嚷著,呼喊著。“打倒清王朝,恢復大明”的口號此起彼伏。
沉睡中的人們,在漸漸地被喚醒。
還有那些茶樓酒肆,勾欄瓦舍裡,仇姐參軍,秀才遇難的事情,都被改編成了戲劇,講書、小調、童謠到處流傳。
無數的流民,聚集在一起,高唱著這一曲康慨激昂的戰歌。
不多時,就連街上要飯的小乞丐,都手拿著棍棒高唱著:
“風在吼,馬在叫……”
故事在宣講,戰歌在傳唱,心底在吶喊,鬥志在燃放。
看到這一幕,朱慶明白,百姓們心中的怒火已經熊熊燃燒起來。
人們不僅發洩了對清軍的憤怒;更多的,則是因為這些年,受到朝廷的打壓。
然而,光有這樣的表象還遠遠不夠,還必須深入地發掘,進行更加深層的改變,以獲得民眾的認可。
朱慶很清楚,羅馬非一日之功,唯有一點一滴地下足苦功,方能真正地激發出人們對清軍滿腔怒火。
有了孫雲球三個人,再加上仇姐,朱慶的狗仔隊已經有了雛形。
此時,不管是兩位老師,四位狗仔隊,甚至戚才良和他的親兵,都用崇拜而又疑惑的目光望著朱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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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妖孽僅僅在揚州停留兩日,便斬了一名一品大員,更是激發了揚州民眾的反抗之心。
這個時候再拿他當小孩子,簡直就是找死。
對於朱慶,銀子不禁花啊!
光是戲班子,就花了近萬兩銀子,再加上秀才們的潤筆,小乞丐們的饅頭和救濟……
一切安排好了,衛胤文前來彙報賑災事宜。
誰知太子根本不聽,竟然當起甩手掌櫃的,一切全憑其做主,只是囑咐一句:
“衛大人,你的品行本王是相信的。但是下面的官宦、士紳、商賈需要仔細盯著,等我從徐州返回時,告訴本王該砍誰的腦袋就行。”
登上了遠去徐州的坐船,就收到高傑已經返回徐州的訊息,朱慶的心裡踏實了不少。
放眼望去,兩岸並沒有傳說中的美景。反而顯得肅殺和蕭條,人跡罕至。
只有船槳切入水面時,泛起的波紋,和偶爾出現的烏鴉的叫聲,隨著船隊一同前行。
行進了很久,只見少量相對過來的船隻,被哨船逼停在岸邊,保證太子的船隊順利北上。
他們卻不知道,就在這些船中,有幾條是監視太子行蹤的。
朱慶卻沒有像以前那樣,而是與眾將同吃同住。
而是帶著幾個狗仔到處挑釁,一艘接一艘船地上躥下跳,搞得整支船隊都不得安寧。
首先,讓仇姐與六名將士切磋,順便試探一下她的身手。
開始大家還不以為意,那些戰士一個個都是摩拳擦掌,兩個字,不服。
然而仇姐的身手果然不同凡響,連武器都沒拿,身形閃動間,便將五名大漢踢入水中。
的確有人沒掉下去,躺在了甲板上,起不來了。
朱慶也不拖泥帶水,和戰士們進行了一場仰臥起坐的較量,對於軍人來說,這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而輸贏,則是靠著他太子的強勢,屢屢奪冠。
各種各樣的笑話段子層出不窮,各種捉弄人的方法更是應接不暇。
狗子隊員們,為此作出了巨大貢獻,特別是周昌和孫雲球,相見恨晚,冒壞水的水平絕不一般。
一路上歡聲笑語,高歌勐進,太子又開始教大家新的曲子了。
只見朱慶站在船頭,扯著脖子:
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哇。
眾將士:嘿嘿嘿嘿參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路見不平一聲吼哇,該出手時就出手哇,風風火火闖九州哇。
眾將士:該出手時就出手哇,風風火火闖九州哇……
武將們聽了,覺得朗朗上口,真過癮;閻爾梅、劉肇基聽了,你都太子了,還惦記反叛?
朱慶:哥是灰社會的。
順便挑選了幾十名親衛,個個身手敏捷,三個人聯合,必須能和仇姐不相上下。
狗仔隊瞬間壯大,一眨眼五十多人了。
直到此時,人們恍然大悟,原來這一路打打鬧鬧的背後,隱藏著這麼深的目的,這麼多人,又被一個小孩子騙了。
朱慶在經過淮安的時候,馬不停蹄。劉澤清既沒有迎接,也沒有搗亂,似乎根本不知道太子要經過自己的地盤。
一片枯黃的蘆葦叢裡,停泊著幾條漁船。
望著遠去的船隊,船裡的人發生了一些爭執。
“你們忘了東渠龍是怎麼死的嗎?跟了這麼久,怎麼還不動手。”一個光頭的男子,用不太熟練的漢話訓斥著。
“你們的訊息有誤,我們這幾條船,百十號人,如何對付幾十條戰船。”二當家反問道。
“三千兩銀子你們已經收了,派幾個水性好的潛入船上刺殺,說不定能成功。”
“一看你們就是旱鴨子。對方的戰船比我們的高大,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摸上去,需要等到對方停船。”
“那就等對方停船,找機會摸上去。”
“自從離開揚州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停歇過。說明至少有兩班船工。除非正面攔截,否則根本沒有任何機會。我看你們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
沒人再說話了,目送著船隊消失在視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