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散去,王鬥等人看到幾步前那些吃驚恐懼的流匪們,在他們身後身旁,橫七豎八的滿是匪徒們的屍體,一些沒死的人還在地上翻滾慘叫著。
此時中軍部激昂的戰鼓聲響起,立時靖邊堡刀盾兵身後兩排身披鐵甲的長槍兵,挺槍直衝出來。
“殺!”
第一排的長槍兵由韓朝統領,韓朝一聲喝令,長槍兵們一齊向眼前的賊匪們刺出了手中的長槍,他們動作整齊,槍勢凌厲,神態一往無前。
一排長槍如閃電般一齊刺出,每槍都是刺向對手目、喉、心、腰幾處要害,慘叫聲中,有幾名匪徒捂著自己的傷口,痛苦地倒了下去。
長槍兵們刺了一次後,又刺一次,這其中也有些匪徒的大刀長槍砍刺在他們的身上,雖然他們有鐵甲護身,不過還是有幾人出了受傷時低沉的悶哼聲,他們咬牙挺立不動,只是手中長槍再次刺出,將對面的匪賊刺死。
“後退!”
隨著韓朝的聲音,第一排長槍兵後退,鍾調陽領的第二排長槍兵上前。
“殺!”
第二排長槍兵一齊刺出了手中的長槍,又是一片的慘叫聲。
……
短短交戰中,連先前被鳥銃射殺,連標槍投殺,再兩排長槍兵的幾次刺殺,僅在靖邊堡陣列前已倒下了三十多具賊匪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滿地上,鮮血到處,另還有十幾個匪賊受傷。
先前匪賊們看靖邊堡這邊似乎有空子,他們柿子專挑軟的捏,兩百多人的攻擊先鋒,分到靖邊堡軍陣前的多達百名,不料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傷亡人數已是佔了近半。
就算這些匪徒先鋒都是匪賊中最悍勇,最不懼生死之輩,此時也是個個臉色大變,恐懼非常,只是遲疑地站在外圍不敢上前。
徐祖成喃喃說了一聲:“真是犀利!”
……
匪徒前鋒敗逃,官兵們追擊了一陣,不比別的官兵亂糟糟,靖邊堡軍士在追擊時也是保持佇列。官兵追擊了一會,等對方的馬隊出來攔截,便收兵回陣了。
初戰告捷,官兵士氣大振。
戰歇休息時,徐祖成招王鬥過去說話,看著王鬥一干肅立的部下,徐祖成連連點頭:“好兵哪!”
他道:“王鬥,這些可是你訓練的家丁?”
王鬥抱拳道:“回大人,這些都是靖邊堡的軍戶,卑職將他們粗粗訓練了幾個月!”
眾人都是集體吸了一口冷氣,粗粗訓練幾個月的軍戶?
練幾個月兵就有如此,練幾年,那會成什麼樣子?
徐祖成也是無語,最後嘆了聲:“後生可畏哪!”
他親將楊東民也是在旁說道:“如此悍勇,怕當年戚帥的兵也不過如此吧!”
五堡的防守官楊志昌也是吃驚非常,不可相信地看向王鬥。
徐祖成又感慨地看了看靖邊堡鳥銃兵手上的鳥銃,聽聞這些鳥銃也只是舜鄉堡普通的工匠打製,他良久無語。
他看向王鬥的那些軍士,雖說這些只是靖邊堡的普通軍戶,不過卻都有堪比家丁的能力,連那兩隊輜兵也讓徐祖成重視起來,忽視了他們身上的乞丐裝扮。又聽聞王鬥堡內還有留守的幾隊兵,這樣算下來,王鬥手上便有一百幾十個兵力,戰力都比得上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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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王鬥的話,五堡的防守官楊志昌立時出言取笑。
這個時代普遍存在夜盲症,夜間難以識物,夜戰組織難度又極高,這夜戰就是個混亂,怪不得楊志昌這樣說。
張貴怒道:“楊大人,在去年剿滅四傾梁匪寨時,便是王總旗夜間帶人偷襲所破,這夜襲如何不可?”
聽了張貴的話,徐祖成也有些心動,他沉吟道:“只是各堡善於夜戰的家丁及夜不收稀少,怕是兵力不足!”
各軍官雖然都有些家丁,不過大多沒有夜間作戰的能力。夜不收雖習慣夜間活動,不過各堡的夜不收人數少,相互間也沒有配合作戰的經驗,由誰來指揮統領也是問題。夜戰是出名的兇險,任何一個小小意外,都有可能前功盡棄。
正在他沉吟時,王鬥又站起來抱拳施禮道:“徐大人,夜襲既是卑職提出的,卑職願意帶領部下前去偷營!”
五堡的防守官楊志昌立時冷笑一聲:“王總旗,軍中無戲言!”
王鬥淡淡道:“卑職敢立下軍令狀!”
……
夜晚時分,王鬥靜靜地帶著自己五隊戰兵,二隊輜兵出了頭堡而去。在他與徐祖成等人的商議中,如夜襲成功,王鬥會放出火箭訊號,到時在頭堡的官兵們就領兵前來支援。
看著王鬥等人的身影消滅,許祿嘆了口氣:“這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受不了激,這股流匪非同小可,可不比四傾梁那幫山賊。
眾官兵進了營寨,只見內中大部已是燒燬,到處是殘木斷枝,流匪的屍體與鮮血滿地,個個都是咋舌。
在營寨內,徐祖成等人見到了滿臉滿身鮮血的王鬥,再看他的部下,也是個個全身鮮血,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可以看出,他們很多人身上都是掛了彩。
王鬥疲倦地向徐祖成稟報,自己領軍八十餘人,成功襲營後斬殺匪賊兩百餘人,俘獲流賊五百餘人,流匪騎兵大部被殺,估計只有數十人逃亡,還有一些流賊趁夜散去。另還繳獲了戰馬二百八十餘匹,還有金銀若干,眾多的糧草物資來不及清算。
看著營內慘烈的樣子,徐祖成嘆道:“王鬥你襲殺賊營有功,當記功,本官會為你報功請賞的。”
眾人都是感嘆點頭,王鬥立下這個功勞,以少擊多,辦到了眾人不可能辦到的事,各人都是歎服。
只有楊志昌輕哼了一聲,眼中露出嫉妒的神情。
徐祖成下令搜尋剿匪,清點物資,看著眼前一箱箱的金銀,還有眾多的糧草等物,眾人都是樂不可支,此次收穫太大了。
看著眼前那二百八十餘匹戰馬,徐祖成沉吟了一會,他對王鬥道:“王總旗,這些繳獲的馬匹物資……”
王鬥深施一禮:“一切全由徐大人作主!”
徐祖成一怔,他仰天大笑起來,他重重拍了拍王鬥的肩膀,大聲道:“王鬥你很好,非常不錯!”
……
崇禎八年十月初九日,王鬥成親了。
這天整個靖邊堡都是張燈結綵,一片喜氣洋洋的。不過自己也沒什麼不高興的,雖然自己防守官沒做成,不過調到州城去任屯田官,也是大喜,畢竟州城繁華,比待在一個小小的舜鄉堡好多了。
讀書人有句話說得好,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什麼的,用在自己身上,真是太恰當了。
聽了張貴的話,王鬥快地回過神來,張貴調到州城去任屯田官,自己任防守官,以後求助他的事情多著呢,打好關係是肯定的。他忙道:“同喜同喜,老哥榮升高位,小弟也是給你賀喜了,以後還要多多勞繁老哥你啊。”
張貴臉上笑得見牙不見眼的,他道:“好說好說,都是兄弟,有事儘管來找來!”
王鬥將張貴迎了進去,很快的,王鬥榮升舜鄉堡防守官的喜訊傳開了,堡內軍戶們更是歡喜。
接著更多的賓客滾滾而來,林道霽來了,張君貴來了,輝耀堡的管隊官常正威來了,貼隊官鍾大用滿臉笑容地來了,還有舜鄉堡令吏馮大昌,周莊,胡莊,茶房堡幾堡屯長賈多男、鹿獻陽、張叔鏜等人來了,個個陪著笑臉,神情恭敬親熱,一口一聲的防守大人。
王鬥一一微笑招呼他們,旁邊有一人叫了一聲姐夫,卻是謝秀娘的弟弟謝一科。
這傢伙今年十六歲,人長得眉清目秀的,身體卻是粗壯,他是謝家唯一的男丁了,謝秀娘一共八個兄弟姐妹,幾年前兩個弟弟餓死,一個哥哥,兩個姐姐送人,謝秀孃家內現在只餘一個姐姐與這個弟弟了。
謝一科這傢伙是個自來熟,才來堡內幾天,便和眾人打成一片,王鬥也很喜歡他。
此時他瞪了謝一科一眼:“你小子,就知道到處跑,也不隨我招呼下客人。”
謝一科叫道:“好哩,姐夫怎麼說,就怎麼做。
那種期盼和對王鬥感情,她用言語表達不出,以前她聽過一個小曲,覺得唱到自己心裡去。
“要分離,除非天做了地。要分離,除非東做了西……你要分時,分不得我。我要離時,離不得你。就死在黃泉,也做不得分離鬼!”
謝秀娘覺得心內有一股東西在堵著,心情激盪的很厲害,她有種想哭的感覺,但在眾人面前,她卻是不好意思哭。
忽然外面又傳來一聲大叫:“啊呀,操守徐大人也來了!”
立時房中各人都是擁了出去,謝秀娘也下意識地站了站身,隨後又坐了下來。她怔怔地坐著,不知什麼時候,她的淚水已是流了下來。或許,這就是讀書人說的幸福吧。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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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牛:
第二卷總算完成了,下一卷,明末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就要慢慢揭開了,一個大時代將要來臨。應該是個更精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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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老白牛於2o1o年8月14日2o時49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