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了。
這把穩了。
這是蘇瑜看到瑞希這羞赧的反應時候腦子裡第一時間蹦出來的一句話。
她玩了這麼多條直線, 對於攻略物件對自己有無好感這件事早已經產生無形雷.達了。
敏銳得不行。
瑞希現在不至於對自己多喜歡,多死心塌地,可好感是絕對有的。
要是換做平日自己這麼諂媚誇獎, 他一聽就能聽得出來是奉承話, 並不會有什麼情緒波動。
這一次她同樣也是如此, 但是銀髮金眸的神明很高興。
連唇角什麼時候上揚著都沒有留意到。
沒有人會不喜歡聽誇讚的話,人都有虛榮心, 這一點神明也不會例外。
不過蘇瑜經過這麼段時間的相處, 對於瑞希的性格已經算瞭解了。
他不信旁人, 只相信自己, 任由別人如何誇讚自己他也不會當真。既然都是不做真的話,他自然也是不會有什麼喜怒影響的。
能讓瑞希產生影響波動, 甚至算得上愉悅情緒。不是因為別人誇得有多情真意切, 只是因為誇讚他的物件是他有好感的人罷了。
而蘇瑜正是符合這一要求的人。
“你離我那麼遠幹什麼?過來點兒,我又不會吃了你。”
你是不會吃了我。
可你會把我變小扔進籠子裡讓魔鳥啄我。
要是之前時候蘇瑜可能還會猶豫下,怕一過去就被迫害。可現在確認了對方是對自己有好感的,並非無動於衷後,她倒是沒什麼忌憚, 就這麼徑直走過去了。
看著乖巧溫順, 讓瑞希很是滿意。
瑞希餘光不著痕跡瞥了蘇瑜的頭髮, 準確來說是綁著頭髮的那條紅色發帶。
他手腕一動,那把檀木梳子就這麼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給我梳頭。”
蘇瑜垂眸看著那把梳子,不可避免留意到了他那只白皙修長的手。
骨節分明,骨肉勻稱, 如玉一般細膩,好像稍微用力一點就能捏碎似的。
她也只是掃了一眼,並沒有在對方手上多有停留。
“你有沒有多餘的髮帶?”
瑞希問這話的時候看上去漫不經心隨口一問, 不過蘇瑜總覺得他有別的什麼心思。
“有一根備用的,就放在我……”
“那好,你把你頭上的那根髮帶取下來給我用。我就喜歡那個顏色。”
蘇瑜話還沒有說完,銀髮金眸的神明先一步開口打斷了她的話,說明了他的意圖。
她這時候才恍然了過來,原來瑞希從一開始就瞄上了她的髮帶。
“其實我另一根髮帶也是紅色的,你用備用的和我頭上的這個其實沒什麼區別。”
“你怎麼這麼多話?我就想用你頭上那根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剛才還好好的,如今語氣又變得不耐煩了。
瑞希不喜歡蘇瑜和他反著幹,尤其是在他心情好的時候,這樣很是掃興。
“你是我的神眷,別說是一根髮帶了,我就算要你這個人你也不能拒絕。”
“……恕我直言冕下,這個我也拒絕過了。”
瑞希不說話了,臉色很沉,薄唇微抿著。他很想要懲罰蘇瑜,就像之前懲罰那兩個不聽話,總是哭哭啼啼吵著他心煩的聖女一樣。
把她變小,或者用火去燒她的頭髮或者裙子,最後再到皮膚。
一寸一寸,讓火舌將她舔舐到跪地求饒。
這些都是他再正常不過的懲罰方式,瑞希做過很多次,不僅是對聖女,對一些前來加固結界的祭司和神族,他也這麼幹過。
甚至還要更狠厲,更不留情面一些。
“……你不懟我你是不是就渾身難受?”
這回子輪到蘇瑜不說話了,她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這是她的壞毛病,只要對方對她有好感,她就會惡劣發去試探對方對自己的忍耐限度。
她不算得寸進尺,只想要把握住那種度罷了,這也是蘇瑜攻略時候的一個習慣。
算是知己知彼吧。
蘇瑜見瑞希生氣了,便點到即止,沒再繼續說什麼了。
她上前一步,抬起手將髮帶解開。
只是一個很隨意的動作,烏黑的長髮如瀑披散下來。瑞希沒有刻意去看,卻也沒有剋制著自己不去看。
他眼眸閃了閃,看著眼前一縷長髮從眉眼掃過,鼻翼之間還似乎殘留著淺淡香氣。
“你頭髮好香。”
“冕下謬讚了。”
蘇瑜垂眸瞧著瑞希勾起唇角,眯著眼睛這麼輕嗅著順口誇了自己一句。
她手上動作很輕,哪怕他的頭髮再如何順滑,也不敢太用力。
“你白日離開塔樓之後,你一般會做什麼,或者去什麼地方?”
這還是瑞希頭一次詢問蘇瑜的事情,不只是夜晚在塔樓的,他想知道更多。
在蘇瑜離開他視線之後的一切,他都想要知道。
這不該是一個神明對神眷該過問的,單純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佔有慾。
瑞希對蘇瑜不再是起初的一點興趣,他喜歡她,雖然不深刻,卻也在試著主動靠近瞭解她。
這對於蘇瑜來說是好事。
但是瑞希的這個問題讓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吐真咒]她回答的是真是假他一試便知。
說假話會被他覺察,可說真話又只會讓他生氣。
蘇瑜一時半會兒只覺得進退兩難,抿著唇半晌都沒有回應。
瑞希好不容易想要瞭解下蘇瑜在塔樓外的生活,可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蘇瑜說出半個字。
他臉色不大好看,金色的眸子也有些暗沉。
“為什麼又不說話了?你是啞巴嗎?還是聾子?”
“……我不想和你說謊,更不想惹你生氣。所以我覺得最穩妥的選擇就是閉嘴。”
“只是回答我一個問題而已,怎麼就是惹我生氣了,你不回答我才生氣……”
銀髮金眸的神明說到一半後瞥見蘇瑜躲閃的眼,下意識明白了她所說的會讓自己生氣的回答是什麼了。
“……我明白了。”
“你夜裡侍奉我,白天去找他。”
瑞希磨了磨後槽牙,氣得脖子都緋紅一片。
“蘇瑜.阿爾萊德,你好歹是個聖女!你白日不去教堂虔誠禱告也就算了,你成天圍著個男人轉悠,你就沒別的事情可做了嗎!”
有啊。
伺候你這尊大佛。
這話蘇瑜也就敢在心裡逼逼賴賴下,面上倒是一派溫順,任由瑞希訓斥著不說一句話來。
她沉默著將瑞希綁好頭髮,剛退到一旁站著,他先一步扣住了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
“另一根發帶給我。”
瑞希看著蘇瑜披散的長髮,手上的力道收斂了些許。
“你的頭髮亂了,我幫你打理下。”
敢情最開始時候要我頭上這根髮帶是等著這個時候啊。
瑞希動作霸道,語氣也生硬,一點兒也沒有什麼紳士風度。
他就是想要這麼做便這麼要求了,並沒有思考其他的事情。
蘇瑜聳了聳肩,將備用的那根發帶遞給了對方。
瑞希剛才看著蘇瑜打理的時候並不覺得有多難,可是到自己手上的時候發現哪兒哪兒都不對勁。
一會兒這裡歪了,一會兒那邊松了。
他就這麼皺著眉搗鼓了好久,才勉強把頭髮給綁好。
而也就這麼點兒工夫,天光乍破,黎明也到了。
淺金色的陽光從窗戶處映照進來,落在蘇瑜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瑞希的錯覺,那陽光溫柔,曖昧又留戀地勾勒著蘇瑜的眉眼。
他眯了眯眼睛,試探著伸手去碰觸那描上蘇瑜睫羽的光亮。
可在瑞希剛碰觸過去的那剎那,陽光如同躲避什麼洪荒猛獸一樣避開了他。
世間一切光明都代表著阿爾諾斯,而黑暗屬於他。
因此光明是不會待見他的。
這一點瑞希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只是蘇瑜是他的聖女,屬性是暗,和他一樣。
按理說阿爾諾斯也會排斥她才對,結果非但沒有,甚至還垂憐於她。
這是哪怕神眷也不一定會享受到的偏愛。
“他好像很喜歡你。”
“誰?”
“光明神阿爾諾斯,也是我可愛的弟弟。”
瑞希指尖微動,最後輕輕將手從後面覆在了蘇瑜的眉眼。
“蘇瑜.阿爾萊德,你該不會是他派在我身邊的臥底吧?”
蘇瑜感覺得到他語氣裡的冷意,一絲一縷緩緩攀爬在她的背脊,直到尾椎。
她長長的睫毛顫了下,餘光瞥了身後人一眼。
“冕下,你想多了。”
“我要是光明神的臥底的話,那我早就和你的神力相排斥爆.體而亡了。”
蘇瑜是瑞希的聖女,一個神眷是不能同時接受兩個神明的神力的。
尤其是兩個屬性相剋的神明的神力,她就算心比天高,也得有命來承接這兩股力量。
瑞希還想要說什麼,驟風從窗外過來,將他的頭髮拂起。
因為塔樓的關係,他感知不到外界的氣息。
他還沒來得及順著風吹來方向看去,一片陰影先籠罩了下來。
瑞希抬眸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鴉色的翅膀,隨即對上了一雙瑰麗的紅眸。
黑髮紅眸的神明從塔底飛了上來,就在視窗位置。
他等了許久也沒見蘇瑜,怕她出什麼事情便飛上來了。
結界牢固,阿萊瑞進不去,但是蘇瑜能夠從窗戶出去。
他就這麼扇動著翅膀懸停在了窗戶外面,和裡面那個和阿爾諾斯長得一般無二的神明對視著。
最後視線冷冷落在了瑞希放在蘇瑜眉眼的那只手上。
“把你的髒手拿開。”
阿萊瑞手腕一動,想要凝出魔劍蓄力將這結界打破。
蘇瑜心下一驚,這魔劍一出就算瑞希沒見過阿萊瑞,看到這劍也能夠立刻知道對方魔神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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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她立即起身踩著桌子推開窗戶跳出去,穩穩地落在了阿萊瑞的懷裡。
阿萊瑞瞧見她跳下來,連忙伸手抱住了她的腰。
陽光明媚,少女的裙角如同春日新綠的花葉,搖曳著生機盎然。
落在瑞希眼裡,卻和數九隆冬般通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