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黑壓壓的,似乎快要下雨了,伊柔身上穿著單薄的連帽長衫和休閒褲,抵擋不了陣陣寒意。
她站在亭子裡等待湯臣碩,不知道男人什麼時候才回來,隨著時間的流逝,心澀澀地抽疼。
湯臣碩,你真的是愛我的麼?你抱著容傾城離去的那一刻,不知怎的,我就有種要失去你的感覺。以前沒有衝突不知道,現在看來,任何事情只要涉及到容傾城,你的目光始終是堅定放在她身上的,我對你來說,算什麼,算什麼……
鬱結在心中縈繞不去,伊柔望了望緊閉的大門,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自嘲的冷笑,這個家容不下她,她也不想再回來了!
湯臣碩興許要整夜守著容傾城,她在這裡等了也是白等,那還要留在這裡做什麼?
伊柔吸了吸酸酸的鼻子,把上衣的拉鍊拉到脖子上,吐出一口悶氣,再無半點眷戀的邁步離開。
艾美裡端著熱茶走了過來,體貼殷勤地替四姑媽按摩太陽穴,邊揉弄邊憤慨說道。
“自從伊柔進門,家裡就沒消停過!她可真是個事兒姐!四姑媽,你別生氣了,為這種人生氣,不值得!”
四姑媽拍了拍艾美裡的手,她主要是怕侄媳婦聽了那些話起疑,家無寧日。
“看樣子她是瘋了,胡亂說話,裡兒,她說的你也別放在心上,不要因為這些無稽之談影響了你們夫妻倆的感情。”
“四姑媽,你放心,我明白的。”
艾美裡心裡其實也糾結伊柔說的那些話,心裡煩得緊,懷疑的種子已經灑落在心田。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今晚聽到的看到的,都不能傳出去,要是讓我知道誰多嘴了,可不僅僅是辭退那麼簡單!”
四姑媽召集了在場的所有傭人,聲色俱厲地申明,由於湯正業娶了年輕貌美的容傾城,這個家總是深陷桃色緋聞,千萬不能輕視這些負面的訊息,有時這些恰是造成股票大動盪的導火線。
窗外似乎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天空灰濛濛的,看不清楚,四姑媽吩咐完了,讓傭人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喝了一口提神的咖啡消除疲勞,她問伊柔是否還在外面站著?
艾美裡沒有打開門,她把頭伸出窗外,朝四周巡視了一遍,並沒有看到任何人跡。
“人不見了,看樣子是走了。”
四姑媽聞言臉色愈發難看,艾美裡不敢多言,安靜地陪在旁,靜默等待醫院那邊的結果。
空氣中混合著青草的泥土味,伊柔走了一段路就下起了小雨,湯家位於人煙稀少的市郊,這裡的土地面積遼闊,卻不見幾棟建築物,伊柔想找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只好暫時躲在樹下。
都說下雨時儘量不要靠近樹木,以防被雷擊,可是沒有辦法,這裡除了樹木,根本沒有一處可以避雨的地方。
“阿嚏!阿嚏!——”
早知道會下雨,她應該拜託傭人們從視窗遞一把傘出來的,現在好了,衣服都快淋溼了,伊柔時不時打幾個噴嚏,感覺自己快要被凍僵了。
這個時候要是能有一件大衣,或者是一杯熱可可,那該多好……
伊柔蹲在樹下,不斷地呵氣溫暖雙手,像賣火柴的小女孩那樣,點燃火柴幻想出許多美好的畫面。
有件事情總是困擾著伊柔,她不明白為什麼有些人要將《賣火柴的小女孩》作為睡前讀物,記得柔媽媽跟她講這個故事時,她不僅沒有睡著,反而哭了。
貧窮的女孩又冷又餓,她坐在冷風肆虐的牆角,火柴沒有賣到一個錢不敢回家。她的小手幾乎凍僵,終是受不了這嚴寒,抽出一根火柴點燃。
女孩在溫暖的亮光裡看到了幻象。那是她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東西。美味的食物,掛著畫片點著蠟燭的聖誕樹,慈祥溫柔的奶奶。
故事的結局是,人們在第二天清晨,看見坐在牆角裡的小女孩,手裡捏著燒過了的火柴梗,兩腮通紅,嘴上帶著微笑,凍死了。
柔媽媽讀完後,伊柔心裡很不舒服,有一種類似悲傷的味道,她是輕易落淚的孩子,聽完就哭了,任憑柔媽媽怎麼安慰,她都止不住眼淚。
時間眨眼間過去了那麼多年,現在的她,更多時候,是學會忍住不哭,把苦與累都往肚子裡吞。
說起來她以前也有過這樣的經歷,在連車子都不經過的深夜馬路,只剩下自己面對這荒涼世界與未知自然的恐懼,她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會繼續嘗試,顯然這滋味並不好受,如果不是怕招來什麼怪東西,她早就放大聲音唱歌壯膽了。
幸好老天有眼,雨下了一會就停了,為了不讓自己凍死在樹下,她活動活動筋骨,繼續往前。
要想在這段路攔到計程車的機率基本與中福利彩票特等獎一樣低,伊柔想以後她定要住在熱熱鬧鬧的地方,這樣就算被人趕出家門,她還能坐上計程車隨便找一處棲身之地。
呸呸呸!什麼被人趕出家門,她以後要掙錢買一套專屬於自己的小套房,這樣就再也不怕被人遺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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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柔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許是經歷的事情多了,現在反而不怕了,在這條看不到盡頭的柏油馬路一瘸一拐地行走,她自嘲的想,此時此刻又有什麼比她更為嚇人,她渾身溼噠噠的,臉色蒼白如紙,走路慢吞吞的,像極了恐怖電影裡的喪屍。
“呵呵……”
她被自己這酷似喪屍的模樣逗笑了,心想等會兒要是有車輛經過,不知道人家看到她這副模樣敢不敢載她一程呢。
醫院那邊,容傾城的手術很成功,得知人安然無恙,已經順利度過危險期,湯臣碩總算比較放心,打電話給家裡報平安時,他向管家詢問柔寶的情況,那邊支支吾吾的,避重就輕,湯臣碩知道柔寶在家裡肯定是遇到麻煩了。
湯臣碩邊打電話邊走出醫院,走出門口才知道下雨了,醫院兩旁的德柏葉懸掛著晶瑩的雨露。
“她人呢?”
管家的沉默應正了男人的猜測,湯臣碩心一緊,怒吼道:“我問你她人呢?”
“呃,四姑奶把小少奶奶趕出了家門,還不讓我們開門讓她進來,我剛剛偷偷去看了,小少奶奶好像走了……”
“該死!”
湯臣碩眉頭深蹙,怒火攻心,狠狠地摁掉手機,他立刻上車發動車子,飛速地開往市郊,以伊柔的性子,她肯定不會乖乖地呆在那裡,這大晚上的在外面亂跑,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就在伊柔走出湯家沒多遠的地方,一輛改裝過的卵黃色豪車疾速駛來,聽到那跑車引擎突突地喧囂聲響,伊柔頓時有了希望,天知道她有多想就此倒地不起,淋雨之後,風像是要吞蝕掉身上僅存的溫度,颳得她搖搖欲墜。
跑車的速度是極其快的,那聲音也是極具特色,當你聽到聲響時,車子已經開到了幾千米外了。
兩秒鐘不到的時間,伊柔根本來不及反應,跑車就從她眼前鬼影般掠過。
“請等、等一下……”
伊柔的聲音逐漸弱了下來,因那跑車根本無視她,把她遠遠拋在了身後。
伊柔失望地垂下臉,卻不想那輛跑車的主人似乎是見著她招手了,正倒車開回她身邊,右側車窗緩緩落下,伊柔微微彎腰,這才看清楚車主那張出類拔萃的俊臉。
男人露出一張輪廓分明的俊臉,微卷的短髮染成了明黃色,如黑曜石的眼睛,涼薄的嘴唇,只讓人感覺到一股神秘而又粗獷的氣息。
每個人的一生都會遇到一兩個改變你生命軌跡的人。
在伊柔的人生裡,湯臣碩是一個,而眼前這位,興許就是第二個了。
伊柔並不認識這個男人,但他肯為她停下車來,她心裡充滿感激。
“抱歉,先生,請問您能否送我到有計程車的地方?”
男人冷峻的臉深沉莫測,他盯著伊柔,打量她的衣著裝扮。
伊柔渾身溼透,腳上還穿著拖鞋,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只能老實說道:“我被人趕出來了,身上沒帶手機,兜裡也沒錢,可不可以麻煩你送我一小段路?”
“為什麼?”
這個男人不是善心人士,他是典型的唯利是圖的商人,絕不幹沒有好處的事情。
伊柔想拿出身上的貴重物品作為抵押拜託男人,可是摸了摸掛在脖子的彩珠項鍊,看了看戴在無名指的婚戒,兩樣都是她視若珍寶的物品,兩樣都不能摘……
男人見她如此舉動,立刻知曉她的用意,黑曜石眼眸閃爍,他緊盯著伊柔的婚戒,黑眸精光四射。
“你的戒指很好看。”
伊柔微怔,繼而苦澀一笑,再這麼下去她都要被凍死了,竟然還舍不下湯臣碩送給她的東西。
“上車吧,我送你一程。”
男人嘴角輕扯出淺弧,精緻的眉眼微挑,解開了車鎖。
伊柔不知道要怎麼形容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總之她有些害怕他,注意到他那雙異常明亮的黑眸後,她心生警惕,忽而不敢隨便坐上男人的車了。
“呃,先生,可以麻煩你把手機借我嗎?我打電話給我老公,讓他過來接我好了。”
“呵呵……”他的笑聲低啞磁性,探趣說:“你看起來不過二十歲,這才多大?已經結婚了?”
伊柔咽了咽口水,一滴冷汗從額頭滑了下來,她想這男人真是重口味,她現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他竟然敢對這樣的她丟擲橄欖枝,還打趣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