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流逝,伊柔不曾清醒,大腦是人體內最複雜的器官,饒是專業如葉諾勳,也沒有辦法保證什麼,他說,再這麼下去,她可能會永遠醒不過來,腦死亡的機率很大。
在這之前,湯臣碩每天以忙碌的工作麻痺自己,接到葉諾勳的電話,他卻無法再鎮定自若,他害怕了,心慌了,無措了,拋下一切工作,連夜趕到了醫院。
湯臣碩從不認為柔寶變成了植物人,他覺得柔寶只是睡著了,現在依舊在夢境裡,看著她安寧平和的面容,不知道她的夢境裡,有沒有他。
他用毛巾輕輕地擦拭伊柔纖細的手指,替她修建指甲,一絲不苟地照料她。
小魔女在指責中說對了一半,湯臣碩確實有氣,他生氣柔寶不珍惜自己,沒有認真地替小承熙考慮過,做出了那樣輕率的行為。
他離開之前,一再的囑咐她,要好好照顧自己,可是——
她怎麼那麼傻!她怎麼可以完全不考慮自己!不考慮孩子!
湯臣碩見她日愈憔悴,他的憤怒轉而成為怨恨,他恨她把他的心弄得那麼疼,那麼痛!
這些日子,他從來沒有好好地睡上一覺,一閉上眼睛,就是小承熙微笑的樣子,他不是一個好爹地,而柔寶,她也沒有盡到媽咪的責任。
柔寶,你怎麼還能如此安詳,無知無覺的,躺在這裡?
你快點醒過來吧,只要你醒過來,我就原諒你……
夜深人靜,窗外偶有樹葉搖曳的婆娑身影,除了醫療儀器的機械聲音外,隱約可聽見從病房裡傳來的壓抑的哽咽聲音。
在爵吧這個被譽為帝都富有情調的銷魂窟裡,奢靡曖昧的氣氛,熱鬧喧雜的人群,有舞技精湛的歌女在高高的舞臺上跳鋼管舞,舞姿妖嬈誘人,在場的觀眾無不熱血沸騰。
很久很久以前,這裡也有一個女孩,她漂亮可人,氣質脫俗,喜歡唱歌,擅長跳舞,天真寶氣。
湯臣碩苦澀一笑,不知道這一生還能不能再見到那樣的她,回憶起許多從前的事情,驚覺他總是錯過,她最美好的年華。
湯臣碩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高濃度的烈酒,私事上,他心裡苦,公事上,他有大堆煩人的事情,醫生說了,柔寶繼續這麼睡下去,最壞的結果就是腦死亡,他要怎麼做,怎麼做才能救她?
酒保見湯臣碩這麼不要命地灌酒,面露憂色,再這麼喝下去,準會出事兒。
“老闆,您醉了,要不我給你找代理司機吧——”
“閉嘴!”
湯臣碩抬頭,眼神裡的陰霾令人膽顫,他已經有幾分醉意,用手揮開了多事的員工,他仰頭,將水晶玻璃杯裡的琥珀色液體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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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彤,你注意到了沒有?吧檯那裡的男人好帥!——”
湯臣碩即使是在頹廢的時候,也有致命的吸引力,小承熙死後,他總是著一身極致的黑色,像是一種哀悼。
從舞臺上下來的許若彤興致勃勃地望向好友讚歎的男人,不由驚喜地挑起眉,那個男人著實帥氣俊逸,與她見過的男人不同,他身上有貴族的氣質,深邃幽暗的冰眸裡有拒人千裡之外的冷意,散落的幾縷長碎發增添了幾分不羈的魅力。
許若彤朝好友自信滿滿的一笑,那意思很明顯,姐妹們,看我的,準把他勾搭到自己的石榴裙下。
她感興趣地走了過去,坐在他身邊,點了一杯藍色妖姬,右手托起下巴,饒有趣味地盯著湯臣碩,說:“這麼悶?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湯臣碩懶洋洋地抬起頭,眯著眼睛打量她,此時的他醉意醺然,視線模糊似罩上一層薄紗,女子臉龐皎潔,有一雙貓一樣魅惑的眼睛,看起來真像,真像柔寶……
他多麼希望她是她,多麼希望,他眼也不眨地望著她,忽而伸手輕撫她的臉頰,像是對待心愛之物那樣疼惜,柔寶,假如我早點愛上你,你就不用到國外去留學,也就不會受那麼多苦了……
湯臣碩透過許若彤看到了處於人生最美好年華的伊柔,對那時的她,有太多的愧疚。
許若彤今兒穿一件緊身金色吊帶,及臀小短裙,清清涼涼的打扮,在男人眼中卻是惹火勾人的致命挑戰。
她的臉頰迅速地泛起一片潮紅,被這樣一位妖孽的人物觸碰著,她心花怒放,小鹿亂撞,不敢動彈。
他的手指十分修長,被他撫摸過的皮膚像是忽然活過來了一樣,熱的燙人。
她對自己的身材和美貌是自信的,她認為湯臣碩是迷上她了,臉上有激動欣喜之色。
湯臣碩在她露出驚喜之色時蹙起劍眉,他所認識的柔寶不會這樣笑,她的眼神總是透著狡黠,笑起來有兩顆淺淺的梨渦。
許若彤被他那雙鳳眸透出的柔情款款深深地陷住了,伸手欲要抓住他的,卻被忽然變臉的湯臣碩懾住,湯臣碩抽回手,神情鄙夷,像是觸碰了什麼髒東西。
許若彤滿臉錯愕,尷尬地愣了一下,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有病嗎?一下子溫柔如水,一下子暴怒如火。
“滾開!”
湯臣碩雖然喝了不少酒,可是他沒有糊塗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她不是柔寶,他的柔寶仍然躺在醫院裡,不可能出現在這裡,沒有人能取代她,沒有人!……
許若彤憤憤地皺起柳眉,他這不是在耍她嗎?她可不想讓姐妹們看了笑話,揚起虛假的笑臉,她狀若無事地靠近湯臣碩,在他耳邊放大曖昧的呼吸聲。
“哥哥這是怎麼了?心情不好的話,我可以幫你哦……”
“幫我?你有什麼本事?”
湯臣碩心裡苦澀,他的兒子死了,妻子昏迷不醒,除了上帝,誰也幫不了他。
許若彤自信一笑,她許家可不是普通的有錢,誰若能娶到許家的獨生女許若彤,那絕對是名利雙收,在帝都是湯臣一家坐大,在錦城市,卻是許家稱霸。
“那你要跟我說說你是因為什麼心情不好,這樣我才能幫你啊。”
湯臣碩冷笑,陰沉地說:“你能讓死去的孩子復活嗎?你能讓昏迷的人醒來嗎?你能讓時光倒流嗎?你什麼都不能!滾!”
許若彤聽著覺得莫名其妙,接連兩遍,被一個憂鬱的男人叫滾,她的面子已經掛不住了,還好爵吧裡人聲噪雜,別人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許若彤朝兩個姐妹淘揮了揮手,示意她勾搭上了湯臣碩,正聊天呢。
不遠處站著許若彤的兩個姐妹淘,見兩個人攀談了起來,而且舉止曖昧,不由佩服許若彤的大膽,她們注意到那個俊美帥氣的妖孽人物已經很久了,就是懼怕他那冷到結冰的氣息,不敢靠近半步。
“彤彤可真厲害,不知道她有沒有要了帥帥的電話?哎喲,好久沒有看見這麼俊兒的男人了!”
“真的好帥!憂鬱型的!哎喲,這麼高不可攀的人物,也就只有彤彤敢上去搭訕了……”
“那也是!就她有這膽量!我瞧那個帥帥的也不是普通人,沒準兒兩個人能來電!……”
姐妹淘言語之間透露出對許若彤家世的羨慕,在錦城市呆膩了的許若彤,是個被寵壞的刁蠻女兒,此行是特地跑到了帝都呼吸新鮮的空氣,時不時在帝都各大有名的娛樂場所出沒。
在旁人看來湯臣碩與許若彤兩個人親密無間,兩個人在一起的畫面像是熱戀的情侶在竊竊私語,俊男美女的組合格外引人注目。
高逸勝從看見湯臣碩的那一剎,心情就無法平復,丫丫個呸的,湯臣碩你在幹什麼?!柔寶還躺在醫院裡,而你卻在這裡和女人調情是嗎?!
伊柔出車禍,這個訊息被全面封鎖,但仍有關切的人透過各種特別的途徑知道了她的情況,例如高逸勝。
一團怒火在胸腔處劇烈地燃燒了起來,他忍不住走上前,來勢洶洶的,粗魯地拉開許若彤,不由分說地揍了湯臣碩一拳。
“啊!——”許若彤驚叫一聲,連忙閃開,避免拳頭不小心落在她身上。
湯臣碩的醉意被這一重拳給打醒了幾分,抬起眼,見是高逸勝,他冷笑,用食指抹去嘴角的血跡,舔了舔受傷的嘴唇,露出邪肆的笑容。
高逸勝的挑釁正是時候,他心裡本來就憋的難受,正愁著沒處發洩呢!
顧小倩見有人鬧事,立刻讓員工上前架住高逸勝,高逸勝是個武警出身,身手自是不凡,兩個酒保奈何不了他。
湯臣碩舉起手做了個制止的動作,讓他的員工都靠邊站。
“湯臣碩,你還有良心麼你?!柔寶現在人還躺在醫院裡,你卻在這裡喝酒玩女人!你還是男人嗎!柔寶嫁給你這種人!不值!真不值!”
高逸勝火大了,他數次要去醫院裡探望柔寶,卻總被攔下。透過電視報刊各種媒介得知湯臣碩在柔寶出事的那段時間,根本沒有在她身邊,更是憤怒!
湯臣碩挨了高逸勝兩拳,隨即開始反擊,他沒有必要聽閒雜人士的指責,他沒有資格介入他們夫妻之間的事!
湯臣碩知道這一切都是蘭盟為了得到湯臣集團設下的圈套,他積極地對抗這個強悍的對手的同時,心裡亦倍受煎熬,他難過的是柔寶因此付出了太大的代價,她是無辜的,可偏偏因為他,經歷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
“值不值不是你說了算!”
兩個男人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他呸他沒有良心,他諷他狗拿耗子,打到最後,也不知道算誰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