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訂閱比例低於60%需等待一天才可閱讀, 感謝理解 雖然裝修品位差了點,鴨子還是可以的——談不上有多好吃,但也確實是北京特色風味。
陸炳似乎對這裡還算熟,迎客的小二一見著他腰側的饕餮紋玉佩,當即恭敬的喚了聲陸爺來了,小跑著請他們去樓上雅座, 還端了果盤瓜子過來。
虞璁聽他點了幾樣菜, 抬爪招呼道:“來一隻烤鴨。”
陸炳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一隻……可能吃不完。”
“不打緊, ”虞璁笑眯眯道:“吃不完帶回去當夜宵。”
似乎也沒什麼毛病。
陸炳心想得虧自家兄弟是半路來當的皇帝,這要是原先的尊上這麼幹,史書都不知道該怎麼寫。
等菜的功夫裡, 陸炳依舊跟從前候在乾清殿裡一般, 面無表情一聲不吭。
“阿彷。”虞璁正經道:“你再這麼悶我就揍你了。”
陸炳愣了下,心想皇上最近是越來越鬧騰了, 只低低嗯了一聲。
虞璁趴在乾淨的桐木桌上, 隨手開始把玩他腰上掛著的饕餮紋玉佩, 隨口道:“這是誰送你的呀?”
陸炳愣了下, 緩緩道:“從前九歲的時候,我同你換了玉佩來著。”
虞璁怔了下,心想居然是自己送的,一時有點下不來臺。
他既不知道這兄弟兩小時候的故事,也不知道陸炳送他的玉佩如今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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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得想法子找找啊。
如今這宮裡上下, 也只有他能做自己的好友,可不能出了簍子。
一溜重臣都要用權勢相御,哪怕性格再討自己喜歡,都不能放下身段同他們當朋友。
其他才子墨客也無緣相處,徐文長如今在哪兒都找不著。
這樣一來,陸炳倒成了自己社交圈裡的唯一一人了。
“你也知道,我自從生病之後,許多事都記不清了。”虞璁露出平和而又無辜的神情,試探道:“你送我的那塊玉佩,是什麼紋飾的?”
陸炳定定的看了他一刻,輕聲道:“雙魚。”
記住了,回頭吩咐黃公公仔細找找。
談話之際,四五碟小菜上了桌,還有一整只烤鴨流著油被拎了過來。
麵餅是新蒸的,虞璁從前沒試過,如今隨手一碰,被燙的嘶了一聲。
“我來便好,請喝些茶吧。”陸炳自覺地把陛下二字吞掉,略傾了身子,用擦淨的銀刀幫他片鴨子。
虞璁最近被伺候慣了,倒也喜歡這樣撒手掌櫃的感覺,他一面吹涼綠茶,一面嘗了幾個酥炸的蝦球,胃口一時大開。
新鮮的大蔥黃瓜被切的整整齊齊,陸炳也是考中武舉的好手,銀刀又穩又快,不出片刻便為他片了半隻鴨子。
北京烤鴨只只都被喂得跟氣球似的,皮酥油厚肉又嫩,好吃的不得了。
錦衣衛大人在這兒包一個,皇帝便兩三口吞一個,兩人竟像流水線般包包吃吃,半隻鴨子片完的功夫,虞璁也打了個飽嗝。
“這鴨子皮兒烤的真脆,”他滿足的呷了口清茶道:“確實有點飽。”
陸炳環顧身後,確認無人之後,才慢慢道:“陛下不必如此節省,若是喜歡,大可以晚上喚小廚房那邊再做些來。”
“夜宵就是要吃點剩食,把鴨子酥肉炒豇豆一熱,再來一碗涼稀飯,簡直美滋滋。”虞璁深諳這種平民的小日子,擺手道:“等會你拎個食盒,把這些吃不完的都帶回去。”
陸炳安靜的點點頭,見他無意再吃烤鴨卷,這才自己動筷子開始吃東西。
虞璁酒足飯飽之後,才有興致觀察下附近的環境。
樓下是大眾坐席,中間有樂伎彈琵琶唱曲兒。
樓上是一個個雅間,間或傳來行酒令與談笑的聲音。
無論是瓷盤花瓶,還是這處處的雕樑畫棟,都是原汁原味的古代風格。
真有趣啊。
皇帝見陸炳也停了筷子,又喝了兩盞茶,才悠悠起身,準備打道回府。
他一推開門,剛好隔壁的客人們也談笑著出來。
為首的趙璜隨意的往他這邊一瞟,直接懵了。
他沒想到皇上還換了常服出來吃鴨子,此刻跪也不是看不見也不是,只得僵硬的站在那裡。
“趙尚書?”虞璁相當自然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又好奇的看向他身後的一眾士子。
“這位是禮部侍郎黃階,這位是兵部書令史……”趙璜忙不迭的介紹道。
其中幾人有些認出來他是皇上,還有人一頭霧水,還開口問趙璜道:“這位是?”
這位是皇上啊朋友!
“我也姓黃,”虞璁微笑道:“還有點事兒,日後再敘。”
趙璜見皇上揮袖下樓,終於松了口氣。
陸炳終於打包完畢,提著食盒走了出來,只淡淡瞥了他們一眼,便跟著虞璁下了樓。
回宮之後,黃錦遞了青詞過來,恭敬的道:“徐階又交了青詞過來。”
虞璁接過之後隨意一瞥,便把紙箋放在了桌上。
他最近沒事兒就跟編輯約稿似的,讓徐祭酒寫青詞交上來。
小祭酒雖然心裡嘀咕歸嘀咕,作業質量倒還真不錯,也沒有交晚過。
虞璁之前第一次瞥見這徐同學不太開心,便想著法子留作業,想磨磨他的性子。
這些文人都是讀聖賢書進的宮,未必能懂些城府心機,他就算有意重用他,也得一步步來。
那個大麻煩嚴嵩未必會被自己放進宮,等於說徐階少了個打怪升級的機會。
但是如果徐階不能成長起來,未來的張居正不知道又會被誰啟迪教育。
自己把整段歷史都蝴蝶掉了,總該負點責任。
虞璁正準備看點奏摺打發時間,突然感覺哪兒不太對勁。
他又把那篇青詞拿了起來,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開頭幾字連起來,竟然可以連成一句話——‘臣不想寫青詞。’
整篇文章文辭華藻,通順流暢,沒有任何的問題。
但是仔細一看,問題大了去了。
虞璁又把開頭幾個字連起來,仔仔細細讀了一遍。
徐小朋友你這是膽子肥了啊。
“黃錦,把徐階之前交的那幾篇都拿來。”
這一拿不要緊,虞璁越看越啞然失笑。
徐階最開始的兩三篇,都是規規矩矩,毫無破綻的。
但這種東西,自己當然懶得觀望品味,作業收上來都懶得看。
不知不覺,這一兩個月的功夫裡,徐階竟然開始試著往裡面夾帶私貨,看皇上發現沒有。
他一開始斜著串一句詩詞,又玩迴文式的文字遊戲,今天竟然起了熊心豹子膽,敢悄咪咪的藏一句臣不想寫青詞!
朕要是個暴君,這時候就該叫錦衣衛來抽他屁股了!
虞璁瞥了眼陸炳,心想算了算了不跟他一般見識。
他把青詞放下,又拿出奏摺,耐著性子看了兩頁。
“啪!”
皇帝大人把筆一摔,站起來道:“朕不能慣著他!”
陸炳正斂眸養神,被嚇了一跳。
“阿彷!把徐階給我拎過來!”虞璁惱怒道:“朕要好好的問問他!”
徐大人可早就回府睡覺去了……這都什麼時辰了。
陸炳溫順的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一炷香之後,伴隨著黃公公的一聲奏名,穿著常服的徐階才又進了乾清宮。
之前他也請過進宮奏事,但都被虞璁拒了。
他就跟熬鷹似的,想磨磨這年輕人的性子。
歷史上的徐階,是目睹夏言慘死,嚴黨肆虐之後,才學會左右逢源,隱忍藏拙,慢慢磨出老烏龜的性子的。
可現在的夏言連首輔都沒混上,嚴嵩還在南京不知道哪兒當著小官,這徐階完全就是個中二青年啊。
虞璁略有些頭疼的看著面不改色的徐階,冷冷開口道:“知道朕為什麼召你來麼?”
大晚上的還要讓朕加班,你這個逆賊!
年輕的徐階面龐溫潤如玉,但眼神炯炯生光,聲音裡都透著清氣:“臣知道。”
你!
虞璁被這麼耿直的承認有點噎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惱道:“你想幹什麼?”
“臣不想寫青詞。”徐階不卑不亢的平視著他龍袍上的釦子,再度開口道:“青詞乃媚道惑上之物,堆砌辭藻而毫無用處。”
“嗯,倒是耿直。”虞璁揚眉冷笑道:“你既無經驗,又無背景,朕就算要用你,又該如何用!”
“臣想去工部。”徐階鼓起所有的勇氣,硬著頭皮開口道:“既然皇上親眷下臣,容臣斗膽一言——”
“如今所謂的宮車,完全還不能夠投放使用!”
楊廷和年紀大了,使喚不動了,可他還有個兒子。
這楊慎,就是寫‘滾滾長江東逝水’的那一位啊!
論才學、論膽識,他都是一代豪傑,只可惜鬱郁不得志了一聲,只在西南造福百姓,沒能回來報效朝廷!
陸炳眼瞅著皇上滿眼的笑意,點頭道:“回陛下,楊慎在當庭廷杖之後,已經放逐西南了。”
這明代才子裡,王守仁算是劃時代的一位,楊慎也是一位。
兩人不僅通詩書曉文章,關鍵是都好學兵法,也都以少數民兵鎮壓過一方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