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法子, 還是小時候聽得童話故事裡的。
故事裡有個老國王, 年老了都沒有後人,就決定用這個法子,在民間給自己挑一個繼承人。
且不談這個故事裡的種種bug, 虞璁這麼做,主要還是為了給她們立個規矩, 起碼不動聲色的敲打敲打。
他能猜到大致的結果,但不會太嚴厲的責罰這些還稚嫩的少女們。
十六七歲, 哪怕放在現代也未必能處理好種種瑣事, 何況是古代呢。
這件事的重點,就是告訴後宮的所有人。
朕可以不在後宮,可以不把眼睛放在你們的身上。
可這不代表, 你們就因此能隨意的糊弄朕。
眼瞅著之前的幾項工作基本上都穩妥了, 建立工學院和醫學院的事情也馬上要進入立項階段。
這個月哪怕拍出五件皇家秘寶,搞不好都能夠供應完這兩大學院的建造和修築。
虞璁思來想去, 還是親自去了趟國子監, 去找忙得幾乎成日睡在那兒的楊慎。
楊慎這個人,治兵法理府縣,但最愛的還是書。
這點上,他跟王陽明就有點反著來。王老頭兒雖然在文學詩詞上都造詣頗深,但當年就是不肯讀書考試, 一聽說國家開始打仗了,當即就開始操練兵戈,沒幾年還當上了兵部尚書。
虞璁想著法子給王陽明調理身體, 就是為了再過幾年拜託他坐鎮後方,好好的把這西北大地都給奪回來,最好把韃靼們全都趕到老毛子的地盤去。
眼下修撰圖書的重點,就是結合《永樂大典》裡的種種已入庫的書籍,以及國庫之外所有能修撰的農書、醫術、工書,取其精華和論點,儘可能的將這些都建立體系,再系統的歸納。
但是這一點,還不算抄錄印刷,就要發動幾乎所有翰林院的人,不論是管理還是在學術難度上,都非常的具有挑戰性。
虞璁知道,自己作為甲方老闆,不光給的薪水少,提的要求多,還隔三差五幾個新注意,已經很不人道了。
這時候去打擾基本上睡覺都想著看書的楊用修,簡直是資產階級剝削主義。
但是該打擾還是要打擾的。
楊慎之前來京城後養的膘,現在都掉了乾淨,整個人又恢復成了精瘦又幹練的狀態——那都是被工作逼的啊。
“楊大人,近來可要注意身體啊。”虞璁見他身邊的書堆得有一人高,還是先客套兩句。
“陛下?”楊慎忙不迭從案牘中起身,忙告罪道:“臣沒注意到陛下來……其他人恐怕也是忙壞了。”
“是朕讓他們不要打擾你。”虞璁平靜道:“這工農之書,單靠文字記載沒有用,朕今天來,就是想找你要些抄錄使,去京畿以及東南一帶、黃河以北,分別採錄整理那些富農的種植之道。”
至於工程學的種種,那都可以在衙門裡拜託趙璜分憂,趙璜忙不過來就找他的下屬,總之能把活兒都分出去。
“這個時候,臣這兒還真的有不少閒人。”楊慎松了口氣道:“如今國子監內編修之事還在進行中,能透過審閱、用來抄錄謄寫其實並不多,臣派遣一百餘名抄錄使出去,可以嗎?”
“再好不過,”虞璁笑道:“有勞楊大人了。”
這修撰書籍的事情不急,畢竟現在考試範圍定好,第一批學生們來京城會試那也得等三年以後。
只是,這如果建工學院和醫學院,那肯定最好不要一股子書院的氣質。
中國的建築和歐洲的建築,最大的問題就在於材料上。
虞璁一想到這裡,忙喚來陸炳,讓他叫上趙大人,三人再去一趟之前的選址裡轉轉。
這從雲祿集徵收來的租銀,來年都將用於幫扶原住民南遷,往京城外頭住,重新建造屋宅。
靠近紫禁城城東住的都是階級固化的貴族、官宦,這些人暫時不用管。
但是城東那一帶,遲早都要拆掉,建立成全新的大學城。
這大學城可能一開始會只有士子們進去讀書研究,但不管是學校的規模,還是整體的發展,那都得往宏觀了設計。
無論古今,這基礎設施一建設,就有利於發展供需關係,讓更多的人有就業的機會。
皇上有意提高所有人的薪資水平,才把國庫裡的東西都拿出來拍賣——如果不這麼做,就沒辦法還富於民。
他見過現代的股災和金融危機,也清楚產能過剩、產能過低都有怎樣的結果。
現在京郊的集市規模化發展,商業經濟和農耕經濟都在全面復甦,因此更要發動工程建設,給予更多的就業機會——前提是每個勞動者都可以得到對應的報酬。
當年隋煬帝因為京杭大運河的事搞得天怒人怨,那主要是因為每個為他服務的百姓都是以‘勞役’的名義在無償勞動,甚至是官府抓人,讓這些流民們如奴隸般服務國家。
可那個時候的國家,就真的這麼缺錢嗎?
不缺——能酒池肉林、能供養那麼多的女人讓皇帝取樂。
那必然是不缺的,只是人家摳而已。
越是這種摳門摳到極點,恨不得壓榨所有民脂民膏的人,越死的渣渣都不剩。
皇上一提,趙璜哪怕再忙,那都得穿好官袍從窯爐旁抽身,一邊惦記著該怎麼彙報著大大小小的玻璃製備進度,一邊琢磨皇上又想著什麼新鮮事了。
沒想到陸大人見他還帶了個本子,淡淡道:“等會要出城,去京西。”
趙璜怔了下,還是放下了本子。
他們三人扮作富貴人家的少爺,各自騎了一匹駿馬,走的不緊不慢。
如今京城的陶管已鋪設完好,百姓們的日常排汙都可以通暢的匯入江流之中,不會再有任何街邊潑糞的事情。
當然這跟有官老爺時不時上街巡查有關係。
虞璁見著這古樸的民宅,又下馬去摸一摸那木頭的質地,忽然開口道:“趙大人,這三個學院的圖紙,開始畫了沒有?”
“臣那天傳了訊息,估計已經開始擬稿了。”趙璜忙不迭道。
“不,不能急。”虞璁皺眉道:“哪怕三年後學院沒有建好,大可以讓士子們去國子監裡學習,房子不夠就再想辦法——但是這些學院,不能用木頭來做,而是要用石頭。”
“石頭?”趙璜愣道:“全部都用石頭造房子?”
“正是如此。”
皇上剛才在思索的,就是這中歐兩地的建築之別。
歐洲那幾個國家,因為地勢和國土面積等等原因,更多使用的是石料來建造房子。
可中國這邊由於草木茂盛,木料成了既廉價美觀,又選擇性頗多的選擇。
“陛下,”趙璜思忖道:“難道這學院,和書院,不做同一種風格了麼?”
“你想想。”虞璁摸著潮溼的柱子,慢慢道:“一把火,能燒掉多少這樣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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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制建築不僅結構穩定,也可以建築多層,容納更多的人進來讀書。
現在由於教育沒有普及,也暫時沒有可能去給社會福利,推行個五年制義務教育之類的東西。
但是,這房子建了,那就是為了能夠百年以後還能夠可以用。
——劍橋、哈佛、斯坦福,他們學校不論歷史,單看學院裡各建築的建設,都是為了長久考慮的。
虞璁身為帝王,此刻想到的也是,自己建的不是某個地方的小學中學,而是中國的第一所、第二所大學。
未來,在全國各地,類似的建築亦然會緩緩建成。
正因如此,這第一個開頭,才會格外謹慎。
“皇上,如果是這樣設計的話,您希望房子要建幾層?”
虞璁想了想,鄭重道:“既然是學院,就要至少三層以上,有專供實驗的單獨一樓,有供他們查閱資料和印本的藏,還要有供人沉思散心的花園池塘、宿舍定然要一人一間,儘量不混住。”
趙璜雖然心裡有些疑惑,此刻也點頭應了,試探道:“陛下,微臣跟國庫那邊商量過了,大概在五天後於知聲堂裡進行第一次拍賣,您到時候要來觀看麼?”
虞璁笑道:“給我留個靠前但是別太中間的位置,若是有哪個富貴人家的人來問,我便說是趙大人你的堂哥了。”
趙璜一聽,忙不迭笑著告罪道:“臣定然好好安排。”
等三人打道回宮之後,虞璁回了乾清殿,忽然一嗅味道,感覺哪裡不對勁。
黃公公一臉哭笑不得的候在旁邊,明顯是瞧見了什麼事兒。
那佩奇正躺在魚缸旁邊呼呼大睡,旁邊還有一灘血跡。
“皇上……這御豹,把御魚給吃了。”
虞璁愣了下,快步走上前去,低頭看了眼地上斑駁的魚鱗,還有那幾根紛亂的紅線。
鯉魚本身祥不祥瑞,他其實不太關心。
主要是這魚缸這麼大,有自己的褲腰帶那麼高,這小豹子才三個月不到,是怎麼竄上去的?
“真的是他叼走的?”虞璁訝異道:“這小家夥爬的上去麼?”
原來黃公公因為殿外有事,看豹子沒多久就出去了一趟。
一轉頭回來,發現這豹子已經走到門口,像是想要逃走。
沒想到還沒等他出口喚住,這雪豹竟然猛地起跑發力,兩三下似□□般竄了出去,在躍上那大缸時猛地一蹬,就躥進了那還養著池蓮的魚缸裡,一口就叼住了那裡頭的紅鯉魚。
黃公公嚇得忙不迭趕過去,卻發現這鯉魚雖然在死命掙扎,可就是被豹子叼在嘴裡,死活都不鬆開。
可是缸子太深,邊緣又滑,小豹子泡在水裡頭,一時半會也出不來。
“然後呢?”虞璁愣道:“你把它抱出來了?”
“老奴怕它被凍著,就忙不迭抱了出來,它全程都叼著那魚,生怕被我給奪走。”
再然後,這魚就吃的只剩一副骨架和繩子。
黃公公顫顫巍巍的把這豹子毛擦乾,再把骨架端出去,生怕皇上怪罪,還沒來得及擦淨魚血。
佩奇是這麼生猛的主兒啊。
虞璁其實心裡還是不太相信,索性把那還在打呼嚕的小豹子給抱了起來,仔細聞了下。
果然,嘴巴旁邊有濃烈的魚腥味。
小家夥睜開還帶著藍膜的眼睛,突然打了個嗝兒。
皇上:“。。。”
我還能怎麼辦,還不是得寵著你。
“黃公公,回頭每日都在這缸中放些新鮮刺少的河魚,權當給他加餐了。”虞璁抱著豹子,任由小家夥的尾巴在空中甩來甩去:“吃完了隨時補哈。”
這佩奇,也算是自己在宮中的第三個夥伴了。
到了晚上,黃公公又送了信來,說是後宮僖嬪沈如婉寫來的。
又是她?
虞璁這一次,終於有了點印象。
這後宮一後二妃九嬪裡,真正給自己寫信投稿的,其實也就五六人。恐怕有人還在學著讀書寫字,暫時沒法施展。
但這些人中,開悟最快,又頭腦相當清楚的,就是這沈如婉。
她在創作童謠童戲的時候,能夠一點就通,還隨時寫信來聊聊後宮裡的事情。
雖然虞璁有點怕她把自己當老公看,或者抱有什麼羅曼蒂克的思想,但能夠大膽的交流和創作,總歸是個好事情。
今天的來信裡,講的是仙鶴化人的故事,頗有幾分聊齋的意味。
但畢竟是寫給小孩子看的,無論是文筆還是劇情,都非常簡單易懂,當真是很不錯的故事。
虞璁看的心頭一喜,正準備吩咐黃公公給她賞些東西過去,又瞥見了來信底端的一行小字。
“——敢問陛下,這繁花之種,緣何是煮熟了的?”
這才過了一天,就被她給發現其中玄機了?
這樣聰明的姑娘,應該懂的什麼是閉嘴和保密吧。
虞璁想了想,只在回信時寫了一個字。
“——噓。”
-2-
虞璁生得鳳眸薄唇小虎牙,但是這面相不太適合板著臉,人就總是氣勢不夠。
現在皇上抱著這豹子在,偶爾讓他在御案前後移動。
膽大的臣子如徐階之流還會面露笑意,某些慫包見著這活的豹子,就話都說不出來。
有時候小豹子還玩心起了,撓撓人家的官袍皂靴,讓人別提有多緊張。
雖然上班的時候帶著寵物好像不太正經,但如果這樣子可以讓人心生懼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虞璁從前看過動物世界,知道這種動物在一年內,都能迅速的抽條長長,所以更要好生教養,讓他雖然不會傷人,但能夠護主。
那些在心裡對自己不甚輕蔑的某些人,至少在看到真實的猛獸時,也會懂幾分厲害。
沒想到打算歸這麼打算,但皇上上朝時沒帶著豹子,又被人給欺負了。
第二天上朝的時候,虞璁一邊尋思著自己本本上還有什麼是可以實施添補的,一邊漫不經心地聽著各路的奏議。
聽著聽著,他突然直覺哪裡不太對勁。
怎麼好像身邊的人,一下子都屏氣凝神,大氣都不出一聲了?
虞璁緩過神來,意識到哪裡不對勁了——這大臣摺子裡說的句句,都是在懟自己!
難怪黃公公的臉色難看的跟來了姨媽一樣。
他略坐直了些,想聽清楚這位大臣在說什麼。
能有這個地位,敢直面‘諫言’,恨不得把所有火力都往自己身上吸引的,也就只有內閣的人敢這麼幹了。
內閣那是從前老朱同志設定的秘書組,幫忙票擬奏摺,給參考意見,又輔助諸多公務的施展。
說閒說忙,好像都沒什麼問題。
可關鍵在於,這位大臣是參加過自己的多項會議,有關‘實業興國’、‘科學發展觀’的種種思想報告,那也都是定期交過的。
——如果自己已經把話都說到這份上,現在再跳出來想要引發輿論、挑撥政治動向,且不說他是不是自不量力,鬧心都夠鬧心。
陸炳見虞璁神色略有些難看,心裡便默默記了這谷大人的名諱官職,連磨刀子的心性都有了。
這谷學士說的那叫一個唾沫橫飛,先批評完皇上不務正業、每天想些奇淫技巧,把國子監工部經部都鬧得不得安寧,再懟一通他養豹子還讓豹子在乾清宮亂跑的事情,完事兒了一臉的痛心疾首,把國家大義拍出來,振振有詞道自己不出頭,這國家都得完蛋。
虞璁面無表情的等他說完,心裡忽然多了個念頭。
這種人,沒有必要跟他解釋。
噴子是不聽人解釋的。哪怕你摁著他的頭去學先進思想,那也沒有辦法讓他懂道理。
因為噴子就是個噴子,他只是想用各種旗號懟你而已。
如果今天又把這種人放過,回頭上朝的時候會更加不得安寧。
“臣——願陛下正聖聽,效論語,以慈德治世!”
谷畢說完這句話之後,恨不得老淚縱橫的給皇上磕個頭,好讓他把那些聖賢書裡的東西再撿回來。
虞璁沉默了片刻,開口道:“陸炳。”
“臣在。”
“把他的嘴堵起來,先宣告罪狀,再當庭廷杖二十棍,不要留情。”
倘若說正義對錯,沒有人能如被無影燈般照耀。
虞璁自己心裡清楚,這世界原本就不是非黑即白,哪怕這個老臣再保守迂腐,也有可以理解和同意的地方。
可如今,這裡的宮廷,和這裡的所有人,都要成為自己的棋子,一步步的把勝利給贏回來。
不聽話的棋子,只有死路一條。
“等等,”他又淡淡開口道:“先把官服頂戴扒了,再推出去打。”
陸炳不聲不響的行了個禮,當即取下了那老臣的烏紗帽,無視著他激烈的掙扎,和另外一個錦衣衛把他給拖了出去。
“罪臣谷畢,違逆聖上,出言不遜,視皇上訓誡於無物,今貶為庶人,當庭杖責二十,以戒諸君!”
整個廣場又恢復成一片寂靜,只有棍棒的悶響和模糊不清的哀鳴在其間環繞。
虞璁知道,哪怕會議廳裡頭有懷著異心的老臣,哪怕這宮廷裡還有無數人想抱緊舊時代的標誌,這一項項改革都得推下去。
“不要去理那些噴子。”他在心中緩緩的對自己說。
你懟藩王,有人會噴你無孝悌之義,亂宗親門楣。
你殺貪官,有人會噴你是誣陷忠臣,禍害一好人。
虞璁,你不可能做什麼,都有人會為你拍手叫好。
所以一定要學原主。
冷下心,硬著拳頭,扛著狂風也要一步步的往前走。
這個王朝,要在你的手裡重生。
待二十大棍毫無保留的打完,這谷畢的屁股上早就青紫一片,整個人也昏死了過去。
虞璁到底看他是個老人,沒忍心把他往死裡打,也就說了個二十板。
但這行刑的時間裡,對於其他臣子而言,都定然極其漫長。
臣服,是他們要學會的第一件事。
時間一晃就到了六月。
現在□□將暮,處處都暖和又涼風宜人,跟秋初一樣氣候宜人。
比起好天氣更讓人心情好的,就是玻璃的製成了。
古代的東西,向來都是需求跟著皇帝走,且不說這天上地下的飛禽走獸都抓來烹製成御膳了,單說陶器瓷罐,還不是皇上喜歡什麼樣的,就舉國之力做成什麼樣的。
等趙璜小心翼翼,跟抱自己親兒子似的把那又薄又亮的玻璃捧過去給皇上看時,佩奇正守在門口,見到有人來就長長的嗷嗚了一聲。
虞璁正因春困打著瞌睡,一聽見叫喚就醒了過來。
“趙庭實?”
黃公公忙不迭把趙璜給放了進來。
一看見那透光性極好的玻璃,虞璁就心花怒放的快步上前,仔細端詳這做工和質地:“成本高麼?”
“還在改良配方,將來會盡力做的跟陶土般便宜。”趙璜忙道:“已經有一批師傅練成了老手,現在吹制玻璃也相當嫻熟了。”
“這東西不適合在乾清殿裡說。”虞璁想了想,想讓他把這鏡子放下,認認真真道:“趙大人,既然這玻璃建成了,朕就要跟你講他的用途了。”
他接過鶴奴遞來的紙筆,畫了個鏡片的形狀,指示給他看:“這玻璃,若是中間厚,邊緣薄,透過鏡子看的東西,就會放大。”
趙尚書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其實並沒有聽明白。
“你想想,這老臣們老眼昏花,還有這行軍打仗時看不清楚東西,是不是都可以用這個法子來解決?”
趙璜一拍腦袋,點頭道:“是這麼個道理啊!”
“對吧?”虞璁心裡雖然惦記著顯微鏡和基礎生物學的開端,還是耐心的解釋道:“具體如何能讓這玻璃片能夠放大,又放大多少,全看這研磨的薄厚工藝,這就要繼續讓老師傅們勤加研究了。”
趙璜誠懇的點了點頭,好奇道:“陛下,這些奇思妙想,您都是從何而來?”
“神女託夢。”虞璁面不紅心不跳的開口道:“神女經常託夢給我,讓我振興大明江山,還教了不少神妙的法子——你看這雲祿集,如今生意做得如日中天,是不是這麼個意思?”
“原來如此!陛下當真是福澤深厚!”趙璁忙不迭作揖道:“臣這就回去研究此放大東西的法子來!”
虞璁笑眯眯的看著他遠去,掏出小本本,把製作玻璃那一欄給劃掉了。
陸炳匆匆回了內殿,在老地方繼續呆著,只是神色略有些不太對。
“怎麼了?”虞璁眼尖的發現他表情略低落,出聲問道:“可是宮外出了什麼事?”
陸炳思忖了片刻,開口道:“剛收到家書,說是平湖那邊出了小規模的天花,有個小時候很關照我們家的親戚不幸染上,已經過世了。”
皇上愣了幾秒,突然有種猛地開竅的感覺。
如今經部忙著整理和派人開始宣傳農業模式的事情,工部忙著建學院弄鏡片造戰車,國子監拉上了禮部開始轟轟烈烈的修撰大典。
眼瞅著一個個忙得焦頭爛額,根本不能再給他們新增什麼新工作了。
可是天花!天花這個狗東西如果能被治理,那該是多大的造化啊!
別看六部基本上都忙不過來,太醫院的人可閒著吶。
這醫書本身幾經編撰,是最好修的之一,基本上在國子監那邊現在都進入了謄抄印刷的環節。
幾個老臣、諸位皇嗣和宮妃,那也都是幾個太醫拎著箱子過去診平安脈就好,基本上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所以在這種過渡期裡去研究天花的防治,完全是黃金時期!
所謂天花,就是一種古代的病毒,他們會隨飛沫傳播,再引發嚴重的毒血症狀。
輕者發熱高燒,重者會併發敗血症、腦炎等極端情況,致死率和傳播率都極高。
如果沒有妥善的安置,這染病的人在十天到四十天裡就會直接惡化死亡。
虞璁雖然不是醫生,可他有個從小就勵志學醫的姐姐,家裡各類什麼《傳染病防治》、《病毒學》之類的書扔得到處都是。
別的他不懂,可對付這個天花,還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
想要預防天花,只要播種牛痘便可以了。
所謂的牛痘,就是牛身上因天花而出現的一種傳染病,這些東西會讓牛身上不斷長出水皰或者潰瘍。
但如果能夠把這種東西傳染給人類,就會讓人等同於被接種了天花疫苗,也就是所謂的種痘。
虞璁想了半天,第一反應就是,不能拿神女託夢來說事了。
哪怕那幫道士們被自己馴的服服帖帖,拿錢說鬼話,但老是傳播封建迷信思想,大眾們也未必會買單。
“把嚴院正喚過來。”
醫官又一見著陸大人,忙起身報告道:“陸大人!五禽戲如今已被醫女們悉數教授給了宮嬪皇子們,現在早晚各一次,從來不耽誤了!”
陸炳意識到自己在外的神情大概略冷厲了些,只開口道:“皇上喚嚴院正去趟乾清宮。”
嚴大人一站在陸炳身邊,就覺得連空氣溫度都在猛地往下降。
明明六月份天朗氣清,陽光和煦,一站在這陸大人身邊,就覺得冷的慌。
大概是因為,連著這兩個月,朝中都有各種抗議和反對之聲。
皇上明顯也因此疲憊了許多,脈象都有虛浮之徵。
雖然皇上向來慈愛,對這些臣子們也不會下死手,但聽太醫院裡的幾個小徒弟講,這陸大人還是私下找到某些個老是搞事情的禮部、兵部臣子,把他們帶去死牢裡和顏悅色的聊了會天。
眼瞅著快到了乾清宮,嚴院正忙收了遐思,行雲流水的行了套禮。
虞璁原本就有些瞌睡,此刻也昏昏沉沉的,只開口讓他敘述下京畿近幾年來有關天花的情況。
嚴大人原本就是京中老官,對這些舊事再清楚不過,忙一五一十全說了。
“朕在想,這在天花曾爆發的地方,會不會有人哪怕穿梭於病人之間,也毫髮無傷,存活至今?”
嚴思想了想,作揖道:“微臣的老姑婆,正是陛下要找的人。”
“一個不夠。”虞璁眯眼道:“勞煩你們去那些舊地再度巡查,看看都有哪些人經歷過那場災厄又都活了下來。”
“記住,要整理他們的飲食作息,和曾患過的病症,可懂了?”
雖然是穿越回來做皇帝的,但是虞璁感覺,自己現在是集大明國皇帝、大學創建者、諸多學科先驅、幼兒教育領導者、現代科學傳播者種種頭銜與一身。
簡直是吃白菜的命操賺白/粉的心。
且不說自己琢磨了好幾個月,都沒想清楚蒸汽機到底是怎麼個蒸汽法。
但是現代醫學裡的一些簡單概念,還是可以傳導給這些大人們的。
雖然編故事弄些託詞確實很麻煩,可一旦他們能夠發現細胞與病毒,能夠開始用科學的方式,讓中西醫學能夠融合發展,共同進步,那可真是千秋功績一樁了。
不,一旦這些開始起步,就不能稱之為什麼西醫了。
這些,都將是我大中國發源的東西。
嚴院正雖然不清楚皇上為什麼突然操心這個,可一感覺到陸大人身側嗖嗖的寒氣,就忙不迭的答應了一聲,滿腦子都是趕緊走。
別人都說這乾清宮的豹子嚇死人,我怎麼覺著是陸大人比豹子還恐怖……
待嚴院正一走,虞璁便趴在桌子上,對著鶴奴擺手道:“不忙了不忙了,明天也要休息一天,再這麼折騰下去,我可得累病了。”
鶴奴點了點頭,立馬回了東殿,把公告板上進殿議事的人員牌子都往第三天扒拉。
皇上一說要休息,就直接睡了十五個小時。
從傍晚睡到第二天中午,再醒來的時候就神清氣爽,食慾相當的好。
只是醒過來的時候,這寢宮裡多了個籠子,裡頭還裝著只肥碩的野兔。
“誒?這是怎麼回事?”虞璁還沒換衣服,索性披著寢衣赤著腳過去逗兔子。
還沒等他走兩步,一個毛團就躥了過來,在他的腳邊蹭來蹭去。
“你睡著的時候,佩奇以為你生病了,怎麼都不醒,”陸炳一見他終於活蹦亂跳,也漸漸面露笑意:“他還用尾巴一直想蹭你的臉,不讓我把他抱下去。”
“誒!”虞璁開心的把佩奇抱了老高,吧唧了一口道:“乖兒砸!”
“難道說,這兔子也是他叼來的?”
“這宮裡綠草如茵,景好水好,也難怪兔子這麼肥。”陸炳笑道:“後來他看你一直不醒,就躥了出去,沒過多久叼了只活兔子回來,不讓我碰。”
“毛絨絨的野兔,雖然不是白色的,也還怪可愛的。”鶴奴蹲在籠子旁邊,又喂了根胡蘿蔔條。
虞璁想了想,揮爪道:“這麼可愛,就直接烤著吃吧!”
被放下來的佩奇舔了舔爪子,一臉嫌棄的看著他又開始蹦來蹦去,把臉埋在尾巴下面繼續打盹。
三人晚上便支了篝火,不光把那兔子撒上椒鹽孜然烤的油花直淌,還要來了羊腿韭菜小蘑菇,怎麼開心怎麼吃。
虞璁心裡懷念著放了冰塊的雪碧芬達,此刻便要小廚房榨了鮮果汁放些碎冰,味道也相當不錯了。
黃公公從另一側過來,見他們三人吃的都略有些出汗,忙遞了帕子,又試探著開口道:“陛下,幾位娘娘邀請您哪天回後宮賞花。”
“賞花?”虞璁忙了好幾個月,早就忘了自己當時做的事情:“什麼花?”
“您還記得之前給的種子麼?”黃公公帶著笑道:“皇后娘娘和幾位妃嬪的花兒都開了,聽說都燦爛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