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們的任務結束了?”
在暗處觀察著會場的滋薇將視線移向卡羅爾,會場中的被轉化者已經所剩無幾,結果似乎已經註定。
卡羅爾帶著感慨說道:“真是沒想到啊,公爵大人帶來的士兵這麼厲害。改良的新式火槍加上如此默契的配合,真沒想到他們能在‘枯葉’面前撐這麼久。”
“是那位假小子傭兵的功勞吧,要不是她干擾了被轉化者的行動,這些人早死完了。”
“還是替他們慶祝一下吧,那些信任獨眼狼而選擇留在會場的貴族非常幸運的活了下來。至於那些一早就逃走的......”
滋薇無精打采的聳了聳肩:“已經被那位伯爵的同夥殺光了吧。”
“去和艾因匯合吧,”卡羅爾從舒適的觀賞席上站起身,“畢竟我們現在也是伯爵大人的同夥。”
*
“終於結束了,”最後一名被轉化者化作灰燼倒地後,莉薩疲憊的坐在地上,“累死我了。”
“對於帕露西大人的感謝之詞呢?”帕露西走到她的身邊,揚起下巴催促道,“現在還沒點表示可是人格層面上的失敗。”
“知道了啊,回去了請你喝一杯。”
“僅此而已?”
“那你還要怎樣?”
“馬上要發工資了吧,”帕露西眯起了眼,“這個月的獎金莉薩說不定會領不少。”
莉薩露出了懼怕的表情:“你要幹嘛?”
“偶爾,我們一起去逛個街也是不錯的,”帕露西的視線微微偏開,“有你這樣斤斤計較的小市民陪同,應該能買到不少實惠品。”
“帕露西,”莉薩用認真的表情看著她,“我知道你是想和我拉近關係,所以我也給你一個衷心的建議——要是你平時不總是這樣陰陽怪氣、嘴巴稍微溫柔一點,你也不至於沒有朋友。”
“沒有朋友?誰?我?”帕露西略顯恍惚的笑了一聲,“型號阿爾法,口令——拔刀,開始執行殲滅戰。”
“喂,冷靜一下啊......嗚哇,真的攻擊過來了!我錯了啊,我不會再說這種話了!我陪你就是了嘛,不管是逛街還是去情人旅館我都陪你就是!”
在莉薩不斷躲避魔法傀儡的攻擊時,另一邊,羅伊公爵正和愛麗莎進行著交談。
“果然女僕還是送我幾個吧,我把我精心培育的男僕送你。”
公爵的提議讓愛麗莎一下慌了神。
“不、不行!請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小妹妹難道想空手套走我的男僕嗎?”
“不是啊!我怎麼會要什麼男僕啊?!”
“那方面技術很好哦,全部得到了我的真傳。”
“不、不要啊!不要靠近我了!”
愛麗莎從將臉湊近的公爵身邊逃開,原本一本正經的臉上被慌亂的紅霞佔據。
“父親大人,請不要再欺負愛麗莎小姐了。她應該有要緊的正事和你商量。”格林薇爾抱著躲開的愛麗莎,溫柔的輕撫著她的短髮。
“不要,我不聽!你們絕對是想要算計我!我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公爵不停的搖著頭,隨後向北士兵護在身後驚魂未定的貴族們高聲說道,“大家跟上我,我帶你們去一個絕對安全的躲藏處。放心吧,我已經派人去探路了,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公爵話音剛落,一個金髮青年就倉皇的衝進大廳,向眾人奔來。
“父、父親大人!不、不行啊!那個地方已經被怪物佔領了,死了很多人,根本不可能進得去啊!”
看到探路歸來的女婿,獨眼狼皺了皺眉。
“這傢伙怎麼還活著......”
公爵小聲的嘀咕剛好能被愛麗莎聽見,隨後公爵換了個語氣大手一揮。
“無妨,我這邊有所向披靡的戰鬥女僕,怎樣的敵人都不是我們的對手!”
貴族們響起了恭維的應和聲,愛麗莎抬起頭向格林薇爾交換了眼神。
“羅伊大人,你們還是留在這裡比較好。”愛麗莎擋在公爵的面前,視線掃過聚集在後方的貴族,“這些怪物都是受到不知名的病菌感染的普通人,這種病菌的感染能力很強,一旦觸碰到病菌都可能短時間內變成怪物。為了避免出現意外,各位請繼續在大廳等待。”
公爵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麼,愛麗莎立馬搶先轉過身命令道:
“帕露西小姐,你留下一半的魔法傀儡保護他們。剩下的一半和我一同行動。”
*
特斯羅卡獨自行走在黑暗的通道中。這裡是王國之鷹留給革命者的暗道,透過這裡能夠直接到達王宮中唯一的安全處。
推開通道盡頭的大門,特斯羅卡周圍的空間豁然開朗。
火把的光照亮著一排排地下建築,建築環繞的正中是一個高聳的洞窟。洞窟呈現漏斗般的形狀,頂部似乎與地下空間的穹頂相連。特斯羅卡望著洞窟中隱隱閃爍的光芒,沉默的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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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有零星的“革命者”無言的等候著,而當特斯羅卡進入到洞窟後,見到的只有拜拉姆伯爵一人。
“誰能想到我們的陛下隱忍了這麼多年,扮成無能昏庸形似傀儡的模樣,實際在籌備著這麼驚人的事。”
聽到特斯羅卡走近的聲音,伯爵頭也不回的說道。
在他面前,只有一個空蕩蕩的祭壇。祭壇上滿布灰塵,顯出一種被遺棄的淒涼。
“我聽說陛下建造這個地下神殿,是為了維持史黛拉王后殘留的意識。”特斯羅卡在伯爵的身後停下,“是在那個時候,陛下開始意識到這個世界即將遭受的危機吧。”
“這是從那個傭兵團裡聽來的?”
“太容易相信人是愛麗莎小姐的致命缺點,但是我沒想到伯爵大人也知道這些。”
“我的手下有兩隻難以把控的烏鴉,”伯爵冷哼了一聲,“我可以相信他們提供的情報的真實性,但是同時必須思考他們告訴我這些情報的用意。”
“這一次,”特斯羅卡同樣將視線望向祭壇,“他們或許只是想讓更多人知曉這些真相。”
“真相嗎?”拜拉姆反覆唸誦著這個詞語,最後低低的笑了起來,“所有人都忙著爭權奪勢,真相確實早就無人在意。被空出的權力奪去了雙眼,自然無法看到隱藏在之後的真正危機。”
“但是我們這些清醒的人是不一樣的。是吧,拜拉姆大人?”特斯羅卡接著問道,“今夜過後,伯爵大人打算如何領導這個國家?”
拜拉姆微微側目,用餘光瞥了特斯羅卡一眼後,緩緩開口:
“正如我所承諾的,我會組建議會,提拔地方官員,將原本屬於貴族的行政權力交給地方行政官,貴族掌控的軍隊全部交由議會管理。這片土地早就應該從貴族的束縛下解放出來了。”
“如果遇到反抗呢?”
“就進行鎮壓,像今夜一樣。”
“原本我以為這是中上的方法,但是與愛麗莎小姐的方法作比較後,這就成了下等的方法,”特斯羅卡搖了搖頭,“明明覺得愛麗莎小姐的方法也只能說是中等。”
“特斯羅卡,”拜拉姆轉過身,“你是在質疑我們共同的覺悟嗎?”
“是的,拜拉姆大人,”特斯羅卡迎著伯爵威懾的注視,用中指推起鼻樑上的鏡架,“你缺少決定這次戰爭的成敗的力量,伯爵大人。被轉化的怪物散播的只有怨恨和恐懼,只有握著屬於自己的劍才能使敵人折服。您所作的惡並不純粹,就像是拿著大人的武器教訓同齡人的孩童。純粹的惡是能夠讓人興不起反抗之心的絕望,可惜擁有如此能力的那位小姐偏偏沒有這樣的覺悟。”
“特斯羅卡,你想說什麼?”
“光是我一個人無法引導愛麗莎小姐,如果你真正是清醒的,應該把你的理想交託給更有能力的人手中。”
“你是說那位連劍都拿不起的小姑娘?”
“我曾經也這樣以為,結果在拿著槍的情況下被她空手打敗。”
拜拉姆安靜的看著特斯羅卡拔出槍指著自己。
“那個時候就和現在一樣,伯爵大人要試一試能否打敗我嗎?”
拜拉姆手中的柺杖輕輕扣響地面:“你是在威脅我嗎?因為我現在擋住了你們篡奪權力的道路,所以你打算殺了我嗎?”
“伯爵大人,您的計劃忽略了幾個重要人物。第一是格林薇爾小姐,她不但提前做了應對,甚至推斷出了我們的躲藏地,會場的危險已經解除,現在她應該正帶人向這裡趕來;”特斯羅卡頓了頓,嘴角露出笑容,“第二就是愛麗莎小姐,她即沒有逃走,也沒有被我說服,甚至還說服了我;最後,你甚至低估了奧爾法大人,在到來這裡之前,我就聽到了奧爾法大人用傳話水晶向愛麗莎小姐傳達的訊息,他帶著與我們同盟的貴族們固守在地下儲藏室,奧爾法大人的魔族護衛和我們的護衛可不是一個級別的。”
特斯羅卡放緩了語氣,接著說道:
“所以,我們已經失敗了,拜拉姆大人。雖然仍舊有大批的貴族死亡,但是對我們的對手來說不痛不癢。然而這也並非完全的失敗,只要伯爵大人和我一起輔佐愛麗莎小姐,用您的理念引導她,這個國家還是會如您所願的再度強大起來。”
拜拉姆眯起眼睛:“如果我不信任她呢?”
特斯羅卡的食指壓下了扳機:“伯爵大人,我和您是同一類人,為了理想從不計價手段。”
“你要殺了我嗎?”拜拉姆挺直身體,“作為一個可恥的背叛者!”
“是的!”特斯羅卡將槍口抵在伯爵的胸膛,“為了我的理想無論再做多少次背叛都無所謂,但如果您是真正的清醒......”
“——特斯羅卡大人!”突然闖入的聲音插了進來,“請把槍放下!”
特斯羅卡小心的將視線瞥向來者。
“亞歷克斯先生,我勸你不要靠近。這把火槍裝有鋼渣,這個距離能一瞬間擊穿伯爵大人整個胸口。”
“已經沒有必要了,特斯羅卡大人!”亞歷克斯大聲的說道,“愛麗莎小姐帶著魔法傀儡已經包圍了神殿,我們已經投降了。”
伴著一聲清脆的擊打聲,特斯羅卡的手上傳來一陣痛楚。火槍從無力的手中脫出,拜拉姆收回柺杖杵在身前。
特斯羅卡神色複雜的看著他。
伯爵手中的柺杖再次扣響地面。
“帶我去見她。”
*
“艾因,時間還有多久?”
“已經快到了。不過越來越無聊了,我們關掉這個下去玩吧~”
卡羅爾拍了拍得意愛徒的腦袋:“真正厲害的人都是像這樣待在幕後,在絕對安全的地方觀賞著平庸之人的爭鬥。”
“這裡真的安全吧?”某位小個子女神戰戰兢兢的拉起卡羅爾的衣服,“我怎麼覺得到處都藏著怪物呢?我們還是去明亮點的地方吧?”
“這裡可是鐘樓,是王都的最高點。怎麼可能有怪物會來這裡啊?”滋薇望著緹亞拉拉著卡羅爾的手,眼中滿是不快,“膽子又小,腦袋又不好,這種白痴到底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喂,我現在確實害怕得不行,但我好歹也是你們的長輩,能不能對我尊重點啊......”
緹亞拉的話無人理睬,其他三人都將視線集中到了另一個地方。
從鐘樓的視窗向下看去,臨著王宮廣場的天台陸續湧現人影。原本衣著華麗的貴族們現在都狼狽無比,一同聚集在天台後快速的分出了三個陣營。然而無論哪一個陣營都被手持武器的魔法傀儡驅趕著,彷彿押送刑場的犯人一般在天台邊排成佇列。
“開始了,開始了!”卡羅爾興奮的睜大了眼。
“這是什麼啊?要把這些人全部趕下去嗎?”維持著擴散水晶的艾因問道。
滋薇努了努嘴:“這是海盜的做法吧——不過天臺下有很多堪比鯊魚的怪物就是了。”
緹亞拉直接矇住了眼睛,不斷唸叨著“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很快的,不斷有貴族向天台中央的金髮少女單膝下跪,高舉雙手等待著寬恕與賜福。
在遠離現場的高塔看來,儀式彷彿無聲且肅穆的悼念會。這神聖的宣誓效忠的場面,在不是貴族的三人看來無比滑稽,以至於卡羅爾的笑聲一直就沒中斷過。
“雖然過程比我想的還要簡單,但是我更喜歡現在這樣子。”卡羅爾開心的笑道,“就像是溫順的牧羊犬在訓導野狼一樣。”
“卡羅爾,時間到了。”艾因看著光芒減退,波動歸於平緩的水晶說道。
“叫師父啊,你這......”滋薇說道一半,同樣發現,“是啊,廣場上的被轉化者開始變化了!”
“這不正好嗎?”卡羅爾笑得更高興了,“沒有注意到的只有天臺上高高在上的貴族們。”
天邊的破曉刺穿黑暗,照亮了王宮中流淌的鮮血。鮮紅的血液混著初升時同樣色彩的光芒,彷彿一大簇盛開的鮮花。在王都住民無神的仰望中,鮮紅的血之花似乎正為新王的誕生獻上禮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