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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小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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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劫前兩天,燚炎獨自一人去了城東的青斜原,修羅給了他一個任務,找到並殺掉一個小惡鬼。

燚炎拿著圖紙,仔細找尋小惡鬼的身影。小惡鬼長著猴子的臉,尖尖的耳朵,尖銳的利爪,身上覆蓋著青色的淡淡的絨毛,全身瘦巴巴的,彷彿除了骨頭就是皮。

它們住在股苦山中,由惡鬼王統領,偶爾會成群結隊去山下的青斜原覓食。

這不是個簡單的任務,說是殺一個,其實可能是要殺一群,燚炎心裡希望碰到一個落單的。

他左看右看,一個小惡鬼的影子也沒有,偶爾能看到一兩只從地下鑽出來的八足蟲。

找了許久,在一個小坡上,一隻小惡鬼盤腿坐在地上,靜靜望著遠處的聖武城發呆。燚炎眼前一亮,這小惡鬼似乎沒有發現自己,他貓著身子,小心的繞到小坡後面,四處看了看,沒有其他小惡鬼。

他小心的拔出佩劍,躡手躡腳的走上山坡,來到小惡鬼身後。彷彿上天眷顧一般,他碰到了一個毫無防備的落單的小惡鬼,想到馬上就能完成任務了,內心激動不已。燚炎利落的將劍揚起,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往小惡鬼頭上砍下。

小惡鬼似乎在思考什麼,沒察覺到燚炎來到了身後,本能讓它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一柄長劍正向自己的頭上砍來。電光火石間,它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順勢往前一個打滾,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人類,住手!我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小惡鬼站起身,抬頭看著燚炎,它比燚炎矮了一個頭,嗓音有些嘶啞。

燚炎不解的道:“談什麼?”按他的認知,人和野獸相遇都是拼個你死我活,這只小惡鬼竟然要和他好好談一談,這讓他很好奇。

小惡鬼問道:“你知道穿越者嗎?”

燚炎搖頭道:“不知道。”

小惡鬼饒有興致的道:“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不想。”一來是怕小惡鬼忽悠他,二來是想早點回去向修羅交差,而且這傢伙看上去讓人有些不舒服,不像善類。

小惡鬼有些失望,低垂著頭道:“那你殺了我吧。”

燚炎難以置信:“你不反抗嗎?”

“我活著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小惡鬼心灰意冷的道,他緩緩轉身,背向燚炎,遙望聖武城:“我帶著前世的記憶來到了這個世界。我有幸有個睿智的父親,我曾想帶領小惡鬼族群變得強大。現在,我失去了一切,我什麼都做不了。我多希望這一切都只是個夢。動手吧,或許你這一劍下去,我會回到原來的世界……”

燚炎雖不知道小惡鬼說的是不是真的,不過同為異世界來的他莫名的同情這個小惡鬼,心一軟,將劍收入劍鞘,好奇的道:“你也是從其他世界來的嗎?”

“嗯。”小惡鬼點點頭,他坐到地上,示意燚炎也坐下,問道:“你是神之子吧?”

燚炎往旁邊移了一小步坐下,他覺得挨著小惡鬼坐不舒服:“嗯。”

“我和你不同,你們沒有前世的記憶,而我,擁有前世的記憶。我叫一零二四,你呢?”

“一零二四?好奇怪的名字,我叫燚炎。”

“這是我做為小惡鬼的名字,我們小惡鬼的名字是一個編號,每個人有自己的編號,當這個人死亡時,它的編號就會空出來,新出生的小惡鬼會使用空閒的編號。”

“這樣呀!”燚炎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我還有另一個名字——鼓鼓達。”

“小惡鬼有兩個名字?”

“並不是,鼓鼓達是我前世的名字,我來自一個叫衍衍的世界。”小惡鬼抬頭看向天空,藍天上飄著幾朵白雲,它臉上泛起看上去扭曲的笑容,陶醉的道:“那是一個美麗的世界,茂密的叢林,清澈的河流,扶扶人在密林中建立了自己的城堡,他們白天打獵,晚上圍著篝火唱歌跳舞講故事,他們既是勇猛的戰士,也是多才多藝的雅士。”

“我是扶扶人的王子,如果沒有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我已經是國王了。”說到這裡,它頓了一下,接著道:“那天,我像往常一樣睡下,醒來後卻發現自己躺在小惡鬼媽媽的懷裡,我以為自己做噩夢了,可是無論我睡去醒來多少次,我仍然是個小惡鬼。要是早知道會發生這些,我寧願永遠不睡覺。”

“這是真的嗎?”燚炎不敢相信,他甚至有些害怕,腦海裡浮現出自己一覺醒來變成了小惡鬼,被老大一劍砍殺的一幕,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是真的。”鼓鼓達神情漸漸沉重,“我想念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我的愛人。”

“你還能回去嗎?”

“我曾到聖武城圖書館查過許多資料,沒有回去的辦法。聖武城圖書館是這個世界書籍最多的圖書館,如果這裡面也找不到,那就真沒辦法了。”鼓鼓達搖搖頭,“或許前世的我已經死了吧。”

燚炎從沒聽說過聖武城圖書館,為了不暴露自己的無知,他點點頭贊成鼓鼓達的觀點,安慰道:“如果回不去了,就好好享受現在的生活吧!”他想起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茫然無措,心裡空蕩蕩的,現在,似乎沒什麼害怕與迷茫了。

鼓鼓達點點頭,他轉頭看向燚炎,問道:“你有聚靈丹嗎?”

燚炎反問道:“你問這幹嘛?”

鼓鼓達攤開手掌,五指上長著尖銳的爪子,它手指上下活動了下,指著聖武城對燚炎道:“你看我的手,和你的一樣靈活,你們用手建造了高大的城牆,鋒利的武器,馴化了鳳凰、青鸞、麒麟、月狼,創造了不死不滅的神陣,而我們,卻活成了最低等的野獸。我研究了你們人類很久,我們缺少的只是改變,而我,想要改變,我要讓小惡鬼成為人類一樣的高等種族。這或許就是命運賦予我這個穿越者的責任!要麼——改變,要麼——死!”

鼓鼓達說的慷慨激昂,燚炎幾乎被感染了,他仔細打量著這位雄心壯志的小惡鬼,似乎沒有先前那樣讓人不舒服,甚至有些尊敬,只是他不明白鼓鼓達的改變和聚靈丹有什麼關係:“這和聚靈丹有什麼關係?”

“我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小惡鬼,要想改變,只有成為惡鬼王。要想成為惡鬼王,需要和現任鬼王決鬥,我要藉助聚靈丹的力量才能打贏鬼王,這雖然是作弊,卻不得不為。”

燚炎將手伸進乾坤袋,拿出裝聚靈丹的袋子,這是青馨送給他的,他突然想起格鬥場那天,她看到我贏了是開心還是難過呢?自己因為高興過頭竟然忘記了她,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深深的內疚。

鼓鼓達拿過燚炎手上的袋子,開啟一看,竟然有十多粒,欣喜不已,燚炎回過神來,一把奪過袋子,拿出兩粒遞給它,有些捨不得的道:“給你兩粒,這藥不能多吃,吃多了會損壞靈泉。”

鼓鼓達自然知道這些,笑嘻嘻的道:“再多給兩粒,就兩粒。”

燚炎又從袋裡仔細數了兩粒,遞給鼓鼓達,囑咐道:“記住,不能多吃。”

鼓鼓達點點頭,接過聚靈丹,發自內心的感謝道:“謝謝你,人類,燚炎,謝謝。”他從沒想過會有人類相信他的故事,還會送聚靈丹給他,到底是這個人太單純善良還是小惡鬼們太蠢,他一時想不清楚。他仔細看著知己恩人的臉龐,將它記在心中,“大後天的浩劫,你如果被小惡鬼們圍住了,你就喊‘阿吼拉’,這是小惡鬼語,意思是‘榮譽對決’,小惡鬼會派出三名戰士和你一對一單挑,你打敗這三個戰士,它們便會放你離開。”

“阿吼拉。”燚炎念了出來,這個詞倒不拗口,很容易念。

“不是這樣,你要大聲吼出來,吼出氣勢來,像我這樣。”鼓鼓達站起身,深吸一口氣,大吼一聲:“阿——吼——拉——”,嘶啞的聲音有些刺耳,但氣勢十足。

燚炎也站起身,乾咳一聲,變作雄厚的嗓音,學著鼓鼓達的樣子大吼一聲,氣勢磅礴,讓人精神一震。鼓鼓達讚許的朝燚炎豎起大拇指,燚炎生怕忘記了,不斷在心裡默唸,還在紙上記錄了下來,這可是一個保命的技能。

兩人又練了幾聲,鼓鼓達關照了一下燚炎浩劫之日小心行事,便告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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燚炎呆呆看著鼓鼓達離去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幾次想要追上去,他隱隱感覺自己被忽悠了,聽了個故事,送了幾顆聚靈丹,自己什麼也沒得到,老大的任務也沒完成。想起老大的任務,他有些犯難了,煮熟的鴨子飛了,只得重新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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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羅遠遠的看著一人一小惡鬼坐在一塊,聊的很歡,心中好奇,是什麼讓這兩個不同的種族能安坐暢談呢?隨即又無奈的搖了搖頭,心說,小炎,你施以善良,得到的未必是善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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燚炎走了許久,沒發現落單的小惡鬼,最少的一隊也有五個,肯定是打不過的,他自嘲的嘆了口氣,小惡鬼是殺不到了。

遠處的一隻八足蟲引起了燚炎的注意,他靈機一動,弄不到小惡鬼,弄一隻八足蟲回去交差應該也沒啥問題。

算計已定,他拔出佩劍,悄悄走向八足蟲,待離的近了,八足蟲猛的轉過身來,衝向燚炎,揚起兩隻鋒利的前肢刺向燚炎的腦袋,燚炎立馬聚起氣盾,擋住了蟲子前肢的十來次不間斷的刺擊。

八足蟲見刺不破氣盾,轉身就逃,燚炎收了氣盾,追了上去,沒想到蟲子突然停下來,猛的轉身,兩隻前肢劃了過來。

燚炎心中大呼臥槽,這蟲子居然和他耍詭計,現在聚氣盾肯定來不及了,他只得把身形往後仰,躲避划過來的前肢,蟲子的前肢在他胸口劃出了一個血紅的大叉,鮮血飛濺,染紅了衣衫,刺骨的劇痛讓燚炎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太丟人了,被一隻蟲子算計了,燚炎又羞又恨,他忍住疼痛,握緊長劍,將靈力注入劍中。

蟲子絲毫沒有給燚炎反應的機會,燚炎剛倒在地上,它的兩隻前肢便向燚炎胸口刺了過去,準備將他刺穿,在鋒利的前肢要刺入胸膛之時,巨狼從劍上奔出,咬住蟲子腦袋與甲殼交界處,蟲子立馬收回前肢去刺巨狼。巨狼一番撕扯,竟將蟲子的腦袋扯了下來,綠色血漿噴了燚炎一身,臉上全是黏黏的血漿,頭髮上也是,一股讓人作嘔的血腥味鑽入燚炎腹中,他趕緊屏住呼吸,用衣袖胡亂擦拭臉上的血漿。

待擦的差不多了,他才敢微微吸氣,慢慢稀釋體內讓人作嘔的濁氣。看著衣服上那綠糊糊的血漿,他噁心的反胃,有一種強烈的把這身衣服扔了的衝動。

燚炎帶著一臉嫌棄之色,捏著腰帶一角,將腰帶解開,慢慢拉開衣服,從乾坤袋拿出創傷藥,塗在傷口上,又拿了件乾淨衣服換上。

待休息的差不多了,他便一手提著蟲頭,一手拽著一隻蟲腳,向營地走去。此刻的他是快樂的,他獨自一人幹掉了一隻八足蟲,這是他獨立殺掉的第一只野獸,唯一不足的是靠獸魂。

下一次我一定不靠獸魂殺一隻八足蟲。燚炎暗暗定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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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修羅沒帶小弟們去時暉林,他們在青斜原附近的一個小坡上搭了帳篷。

莯蜓遠遠的看見了拖著蟲子的燚炎,拉著蔓妤一起去幫忙。

蔓妤看見燚炎頭髮被蟲子的血漿染的綠綠的,此時血漿已被風乾,頭髮粘在一起猶如一頂帽子,她忍不住笑出了聲,道:“小炎,你這綠帽子哪裡撿來的啊!”

“沒……沒有,不要亂說。”燚炎臉色極為難堪。

莯蜓掐了下蔓妤的手臂,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笑了,蔓妤用衣袖攔著嘴巴,小聲的偷偷笑著,莯蜓無奈的搖了搖頭。

兩人替燚炎拖著蟲身,燚炎輕鬆了不少。

三人來到修羅面前,蔓妤故作驚訝的壞笑道:“咦,老大,小炎殺的這個小惡鬼有八條腿呢!”

燚炎沒好氣的瞪了蔓妤一眼,解釋道:“老大,我沒找到小惡鬼,所以殺了只八足蟲。”

蔓妤繼續挖苦道:“是沒找到還是打不過呀!”

燚炎耳根發燙,低下頭不說話,這個老是和自己作對的小妮子實在是太可恨了,他心裡暗暗把“該死的小魚仔”叫了無數遍。

修羅本來也沒指望燚炎真能殺個小惡鬼,這個任務只是鍛鍊一下燚炎,看到燚炎能帶只八足蟲回來,他心裡很欣慰,道:“哈哈,小炎可以單殺八足蟲了,不錯不錯,值得表揚,午餐多吃一塊肉。”

老大沒有責備自己,還誇自己,他內心有些微沒完成任務的自責,更多的是高興,笑容浮上臉龐,道:“都是老大教的好!”

他轉頭神氣的看了一眼蔓妤,蔓妤回了他一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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