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自己,她更擔心她周圍的人的感受。
這一點在她遇到藍染之後變本加厲,集中到了憧憬物件——藍染惣右介一人的身上。這直接導致了她的悲劇。就算是日番谷冬獅郎用盡全力想保護她,也沒法阻止她自己的執迷不悟。
如果我想改變點什麼的話,現在應該也還來得及。
不過,現在的重點是……
“壞了,我得回去了。”我抬起左腕,上面還有一隻樣式十分古舊的石英錶,看起來這個片桐柚家裡不算貧窮,“啊!都快10點了!被發現的話就糟了!!”
“是喔,現在已經很晚了,片桐君快些回家吧。”
儘管有些捨不得放走我這個能看見幽靈的特異人士,雛森還是立刻催促我離開。
我對她點了點頭。
“我明天還會過來找你的,雛森。”
“……真的嗎?”
她的聲音裡透出了隱隱約約的期待。
“因為答應了你要給你的父母寫紙條嘛!”
“啊,是這樣呢……麻煩你了,片桐君。”她笑了笑。
“沒事沒事!”
我說了一個最合適的理由,果然,她也沒有起任何疑心。我想,她現在可能還在思考我之前告訴她的關於死神的話題。
“——那麼,明天見,雛森!”
我大幅度地揮著手,在她的目送下跑出了樹林。
從黑壓壓的樹葉中逃離開來之後,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大片燈火輝煌的街道。我立刻明白了縈繞在心頭的淡淡的違和感的由來。這些路燈,燈柱粗大而堅硬,頂上的亮光也很有限,的確都是很多年前的款式。還有街邊店鋪的燈箱上的字型,怎麼看都像是老爺爺的審美。街道上除了我之外,幾乎沒有第二個人。
是多少年前的日本呢……
要知道,後來的大都市晚上十點可還有一車商店在營業呢。
“傷腦筋。”
我自言自語著,掏出口袋裡的學生證又看了一遍。雖然知道了他的名字,但我對自己家在哪可是一點印象都沒有。總不至於露宿街頭吧……
而且這大街上根本沒有人,我連警察局在哪都不知道。
沿著馬路往前走,是一個寬闊的十字路口,由於時間太晚,這裡的紅綠燈都停止執行了。晚上越來越冷,就這麼走下去也不是辦法,該不會真的要去睡大馬路吧?首先起碼給我一床棉被啊……
就在我茫然不知所措之時,我聽見了風中飄來的依稀的呼喊聲。
“阿柚!阿柚!你在哪兒——”
柚(yuzu)?這不是我的名字嗎?
驚訝之下,我連忙確認著聲音的來源,那是一個中年女性的聲音,我猜想,她可能是這位片桐柚的母親。這一下我終於得到了脫離困境的希望,馬不停蹄地朝著聲音的來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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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柚——”
在她喊到第五遍的時候,我在拐角處和她差點撞了個正著。
“啊……”
我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想立刻變得侃侃而談沒那麼容易,因為我對自己所處的環境和面前這個女人都一無所知。
所幸,她一點也不在乎我的一無所知,因為她一把抱緊了我,擔憂得快要哭出來。
“阿柚!可算找到你了!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家?”
緊接著,就是媽媽輩們最常用的斥責。
“你知不知道媽媽有多擔心你!又和別的同學打架了嗎?嗯?都說過多少遍了,晚上一定要早早回家!”
“對不起……”
總而言之先道歉吧,我這樣想著,歉疚地對她笑了笑。
隨後,她一邊抱怨著一邊拉我回了家。
片桐家位於這片居住區的深處,離最大的十字路口大約拐了四個彎,讓人有點懷疑下次走的時候能不能找對位置。在日本,普通住宅大多是別墅型的一棟二層小樓,片桐家也不例外。我迅速記下了這座建築的外部特徵,以免下次又出現找不著家的情況。
房子的二樓和客廳都亮著燈,這個家裡應該還有兩個人在。
“我回來了。”
女人先一步走進了房子。她穿著運動用的便鞋,好像是為了出去找我專門換的。
“找到柚了?”
這時,有一個中年男性的聲音出現了。問話的人是個中年大叔,他坐在座墊上平靜地讀著報紙,看起來對自家兒子的死活也不是那麼關心。
“找到了。這孩子,也不知道幹嘛去了……”
趁女人走上玄關去收拾家務的時候,我開啟鞋櫃偷偷看了一眼。的確,除了明顯屬於她和大叔的成年人的鞋以外,還有一排少年的鞋和一排少女的鞋。
那麼,二樓的那個人,應該是我的姐姐或者妹妹。
“柚,我不管你找什麼藉口,總之這種事不許再發生,聽見了嗎。”大叔嚴肅地呵斥著我。
“……是。”
我只好隨便應了一聲。
“快去洗澡睡覺吧,明天還要去學校呢。”女人給自己系上圍裙,與我擦肩而過,再次叮囑道,“別給老師添麻煩,要是打架了的話,就好好和人家道個歉。”
“嗯,我知道了。”
然後我慢慢關上了洗澡間的門。
“呼……”
終於有時間能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了……
真是令人目不暇接的展開。我的腦子至今還有點混亂。說實話,對於自己能看到幽靈這件事,我有些自我膨脹了,有一刻,我甚至聯想到了自己摻和進若干年後的友哈巴赫的危機裡、像主角一樣拯救世界的故事。
但是,現在想再多也沒用。
我對於如何得到戰鬥的力量、怎麼樣才能變強,都停留在漫畫層面的意淫上,在實戰方面經驗約等於零。都說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對未來不敢有太誇張的想象。
雛森桃嗎……
能在現世遇到她,會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不過,這到底是多少年前的世界啊……”
我捏著鼻子往浴盆裡一坐,就看見了牆角的蜘蛛網。這是一座完全和式的房子,難以找到一絲一毫現代化的氣息,連洗澡的條件都這麼原始。簡直原始到了我這個現代人不敢接受的地步。連浴盆都是木頭做的,你敢信?
“柚!你忘記拿換的衣服了,我放在門口咯!”
媽媽在門外喊道。
“嗯!謝謝!”
我看見她的影子完全消失在障子門上之後,才坐回了原來的地方。
與全新的家人打交道,還要去調查一下原作具體的時間線,想好以後的計劃,越周密越好,這是我明天應該去做的事。
至於現在……就讓心神俱疲的我在浴盆裡舒舒服服地泡一會兒吧……
“咕咕咕……”
當我這樣想著把頭埋進水裡的時候,我沒有注意到,從窗外浮現出了一個黑色的人影。過了一會兒,我從水面抬起頭時,那個人影已經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