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恐懼，都來源於未知。
湖中仙出現的那一夜，他正好在衙門裡值班，也是由他第一個發現那三具無頭屍骸的，而後賀來朝叫畫師畫像之時，也是由他一手操辦。
當這一切聯絡在一起，湖中仙的始作俑者是誰，自然也就不言而喻。
他不知道明明只是一個山村裡出來的孩童，怎麼會有這等能力，也不明白為什麼明明賀來朝身邊有仙家助力，還需要自己這等凡人動手，更不明白一切明明都是賀來朝所指示，遭殃的卻是他們這些個苦命人？
一切的疑惑匯聚在一起，令他徹夜難寐，每每閉上眼，眼前便會浮現那名少年的面容。
如今，那張臉就這麼出現在他的面前，還是以一種匪夷所思的姿態出現！
這種情況之下，哪怕是當差多年的他，也一時間心神慌亂，只能開口叫殺！
可他似乎忘了，如今跟他出來的，也都是去過寒山村的捕快！
他是如何想的，另外兩人便是如何想的！
那兩人雖說騎著高頭大馬，可當捕頭喊出聲的時候，第一時間並不是行動，而是打算掉頭撤離！
索命鬼來了！
現在不跑更待何時！
不過……雲澤還是先一步動手了！
他一個箭步向前而踏，一縱便躍到馬頭之上，隨手抽劍便是一斬！
砰~
又是一聲悶響，又是一顆頭顱，又是一行血印在地上滾動。
緊接著兩顆頭顱滾到一起，發出一聲沉悶的碰撞。
第四個。
雲澤重新落地，抬手按在馬頭之上，平復著它的情緒，避免衝撞傷到旁人。
而後他便轉頭看向那兩名捕快，心中默數……第五、第六！
“跑啊！”
其中一名捕快嘶吼出聲！
他顯然是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住了，扯過韁繩，也不顧身後還有些許百姓站立，直接縱馬衝了出去！
馬匹受驚，撞到了不少路人。
另外一名捕快見狀也是回過神來，學著剛剛那人將馬頭一轉，便朝著人群之外衝了出去！
剛剛被撞倒的路人還在地上，若是這匹馬真的衝了過去，怕是不知道又要出幾條人命。
雲澤眉頭一皺，隨手便將長劍擲出！
劍刃飛逝，徑直穿過那名衙役的脖頸，而他也快速向前踏出兩步，反手拉住那匹馬的尾部！
籲~！
馬兒受力吃痛，仰天發出一聲嘶鳴，前蹄頓時騰空而起！
嚇得馬蹄之下的那些個百姓立即起身逃遁，耳畔充斥著尖叫與恐懼！
所幸，未有旁人傷亡。
不過……
雲澤鬆開馬尾，轉頭看向客棧之外。
那名率先反應過來的衙役已經騎馬遠遁，此刻追上去，自己的面容必然會被更多人看見，可若是不追，他必然會在第一時間稟報給賀來朝，自己也就失了先機。
此人必殺，而自己又不能暴露。
那就只有一種辦法了！
雲澤一手按住小腹處藏著的仙玉，一手搭在剛剛那名衙役的屍身之上，頓時凝練出一道血箭！
仙玉可控水，那血水……又何嘗不是水？
血箭飛馳，緊追在前面那名衙役的身後，頃刻間便觸及到那名衙役的身軀！
瞬間，雲澤便感覺到一股新的水流納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只是心念一動，而後……砰！
血肉在馬匹之上綻開，只留有一顆頭顱在飛向半空。
雲澤再次操控血水，將那顆頭顱包裹後帶回身邊，隨手一丟將其和另外幾顆頭顱放在一起。
六個了，還差十三個，或許今夜自己就能復仇！
“仙家！真是仙家！”
還未等雲澤回過神，那掌櫃就開口喊了一句，而後便引得周圍呼聲四起！
“仙家在上！受草民一拜！”
“仙家！還請您救救巍山府的百姓，救救萬民蒼生啊！”
“仙家……”
雲澤見所有人都趴在地上跪著，嘴裡還都唸唸有詞，不由被吵得耳根子生疼。
這群傢伙，真是巴不得自己被賀來朝發現是吧！
“夠了！都安靜下來！”
他怒吼一聲，急忙上前一步將客棧大門關攏，而後踩在馬背之上站了起來：“你們，都給我起來！”
大多數人抬起頭，眼中充斥著疑惑，卻沒有一個人站起來。
雲澤不由皺眉。
相比於這些個信仰仙神入骨的人，他反倒更欣賞敢於為凡人發聲的韓四。
只可惜……唉。
“聽不懂話麼？”
雲澤掃視周圍一眼，按著那名衙役屍骸，再次抽調出一段血水凝聚出血箭：“都給我起來！”
與此同時，兩個人影也落在了客棧之上，不約而同地望著下方，而後又對視一眼，並未開口。
顯然，他們都想看看雲澤會怎麼處理現在這種情況。
下一瞬，所有人都急忙起身，生怕那血箭落在自己身上。
雲澤隨手便將血箭散開，他自然不會對這些無辜之人出手，只是想讓他們用最冷靜的狀態聽自己說話罷了。
他盯著屬於韓四的那顆頭顱，雙拳緊握。
若是他想，完全可以直接離開這間客棧，隨便再找個地方，亦或是直接到晚晴湖藏匿便可。
完全可以繼續按照自己的計劃，安排妥當後再報仇。
可……多等一天，這世上便多一個韓四！
再慢一天，這巍山府內便不知有多少孩童受難！
等？
老子不等了！
有些仇，十年再報也不晚！可有些人，今日不殺，便是荼毒世間！
雲澤生出一股殺意，掃視下方人群，緩緩開口。
“我要去賀府，你們……誰來？”
賀家在巍山府積惡多年，不管是平頭百姓，還是達官貴人，對賀家之厭惡都是深入骨髓。
既然此去報仇，那就給巍山府百姓一個發洩的口子！
若是有人跟上，那便一起報仇，可若是無人來，這仇……自己一人也能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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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面面相覷，眼中盡是疑惑，沒有一人敢率先開口。
他們是厭惡賀家，卻絕不代表要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去捨命報仇。
直到……
“我去！”
那名店小二穿過人群，竄到雲澤身邊：“仙家！我願隨您去賀家報仇！”
“可。”
雲澤淡然點頭，而後看向韓四的頭顱：“把你兄弟帶上，讓他睜開眼，慢走一步，等你我替他報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