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憐，他還只是個孩子……”
“可憐什麼，一看就知道是吃藥吃過量的。”
警車車門開啟，有滿座的警察從車上下來，快速走向天橋下，隱隱有周圍聚攏圍觀者的議論聲隨風傳來。
其中有人持憐憫的態度，也有人說著惡狠狠的話。
“吃藥？！”
“貝蒂，我過去看看！”
和貝蒂道歉，詹姆斯快步走向聚攏的人群，帶著不安——昨天早上巴茲才在附近拉住自己的衣袖，今天卻有警察出現。
而且，聽著圍觀群眾的評論，這樣兩極分化的狀態，讓詹姆斯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的臉色立刻微微變了。
而站在詹姆斯的肩膀上，羅恩看得更遠。
在天橋下，身體健壯的警員們很快迴轉，在他們的中間，夾著一個瘦弱的身形——已經沒有了自行行走的能力，昨天早上剛剛稱讚過羅恩的瘦弱少年低沉著腦袋，已經沒有了反應。
“不好意思，請讓一下，謝謝。”
“謝謝，謝謝！”
“……”
艱難地前行，一邊道歉著，一邊注意不要讓肩膀上的羅恩掉落，同時保護好自己的吃飯傢伙，詹姆斯終於擠開人群，擠進了最內圈。
然後，他驚呆了。
“巴茲！！！”
快步衝上去，詹姆斯扶起瘦弱少年垂下的腦袋，立刻看到熟悉的面容，又順手捋起瘦弱少年的左手衣袖，一個清晰的小孔出現在詹姆斯和警員們面前——周圍還有紫紅的淤血，顯然不久前有尖銳物體剛剛扎進去過。
“巴茲！”
“快醒醒！”
“我不是讓你去買吃的，別買藥嗎？”
“你怎麼還去買藥！”
沒有關注其他圍觀的人和警員的目光，詹姆斯拍打著巴茲的臉頰，期望他能夠醒轉過來——這樣的狀況詹姆斯以前也經歷過，是藥打多了的緣故。
藥固然可以帶來快樂，但是過量了就會上頭，詹姆斯以前也上過頭。
但是這一次，巴茲再也沒有辦法對詹姆斯露出微笑了——從夾著巴茲身體的兩名警員身後又走出一名警員，他將一個袋子舉到了詹姆斯面前。
羅恩在詹姆斯的肩膀上低頭看下，透明的尼龍袋裡有兩支試管，還有一個小自封袋，裡面呆著星星點點的溼潤的白色粉末，顯然沒有完全溶解在某種液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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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這名警員的話語也證實了羅恩的猜測。
“這位先生，你是死者的朋友嗎？”
“因為吸食過量導致的神經損傷，他是窒息而死的。”
“不過，他走得還算安詳，過量的藥物讓他一直處於愉悅中。”
詹姆斯之前也是個癮君子，只是一眼就看出了警員手中透明尼龍袋裡藥物所具有的價值——那是前日造成給巴茲的所有錢財能夠堪堪買到的數量。
巴茲，最終也沒有聽詹姆斯的話，為了追求天堂的快樂，他最終沒有用錢買吃的，而是全部買了藥，然後一次性注射進了血管裡。
他感受到了天堂的快樂，而最終，這種快樂也將虛弱不堪的巴茲真的送上了天堂。
…………
“這位先生，現在請讓開，我們需要將死者送往殯儀館。”
有聲音從前面傳來，讓詹姆斯從呆滯中甦醒——他的手掌狠狠捏住，指甲穿進了手掌。
他讓開路，目送巴茲離去。
或許這是他最好的結局，終於離開了這個不愛他的世界。
而站立在詹姆斯的肩膀上，羅恩的目光同樣哀傷——這是他重生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看到有友善的生命在面前消逝。
雖然巴茲是一個癮君子，但是，巴茲也是詹姆斯的朋友。
“你的手流血了。”
“滴嘟滴嘟滴嘟~”
拉起警報，警車緩緩駛離，圍觀的人們也慢慢散開了，有一雙柔軟的手掌將詹姆斯的手掌拉起，然後覆蓋上柔柔的紙巾。
幾乎是瞬間就被染成鮮紅，被指甲扎破的手掌洩露出的血液還沒來得及滴落到地上，就被紙巾吸收了。
“謝謝你，貝蒂。”
拉起詹姆斯手掌的自然是貝蒂，扭過頭，面對貝蒂的面容，詹姆斯衷心感謝。
但是再迴轉，看著警車離去的方向，詹姆斯除了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外，同時內心還有一道警鍾長鳴。
詹姆斯本身也是一名吸毒者，雖然現在依靠戒毒診所的藥水免除了毒品的侵害，但是毒癮存在一天，詹姆斯就一天不能放鬆。
或許某一天，詹姆斯會抵抗不住毒癮發作的痛苦去買藥，然後像今天的巴茲一樣，在藥物帶來的快樂中升上天堂。
“你的手受傷了，今天應該沒辦法出去了吧？”
“正好我今天也休息，要不要來我家坐坐。”
出神中，貝蒂的聲音從身邊傳來，羅恩和詹姆斯一起迴轉，正好看到貝蒂的笑臉，詹姆斯還在猶豫，羅恩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
想什麼想！
有妹子不嫌棄你，你還想怎樣！
或許是羅恩一巴掌拍醒了詹姆斯，因為巴茲的離開而神傷的詹姆斯跟隨著貝蒂，向著妹子的房間走去——當然，這其中羅恩的作用佔了大半。
除了催促以外，羅恩加入詹姆斯的賣藝隊伍，讓詹姆斯的收入翻了好幾番，也是詹姆斯可以不去賣藝的底氣。
…………
“先吃點早餐吧。”
雖然都是毗鄰的福利房，建築年代一樣，但是妹子的房間和詹姆斯的房間完全不同，窗戶擦得明亮，沙發上滿是柔軟的抱枕，牆壁也是明亮的顏色。
和詹姆斯在沙發上稍微窩了會兒，看著貝蒂在廚房中一陣忙碌，微笑著端出兩份早餐。
早餐很簡單，只是兩片白麵包中間夾著培根，沙拉，上面擠著點蛋黃醬。
但是看到這份早餐，原本有些不好意思的詹姆斯突然呆住了，他緩緩拿起眼前的三明治放到嘴巴用力咬了一口，然後滾滾的淚花就從眼眶中滾落下來。
“……”
這是什麼情況？！
一個大男人說哭就哭？！
雖然簡單，但比詹姆斯的手藝好太多，羅恩正愜意地享受著，卻突然看到詹姆斯的眼淚滾落下來，沾溼了羅恩的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