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換在一瞬間完成，再次對峙，晨曦之主先是看著此時的‘法奧’，又看看已經離體的靈魂，彷彿明白了什麼，那原本淡漠威嚴的臉龐終於浮現出錯愕和明悟兩種表情交織。
緩緩的，祂吐出三個字：“汝，是，誰？”
坦白說，此時的阿蒙也有些懵逼，他原本就是個旁觀者，打好自己的輔助就行，怎麼就突然成了‘主力’了？
最主要的，他現在直面的是神祇，是晨曦之主落山達的意志，是雙生天堂的主宰，是傳說中的大BOSS。
他也有些心慌啊！
當然，哪怕小腿肚子都在打顫，但他的表情管理還是及其成功的，彷彿是面對老友一般，他很隨意的揮手，將法奧的靈魂收起，又舒展了下身軀，八條手臂帶動整個身軀，不斷的做著拉伸運動，似乎是戰前的準備。
直到晨曦之主的眉頭都皺了起來，他才笑眯眯的看著對方，道：“偉大的晨曦之主，我說你差不多就行了，代言人打的好好的，你非要親自下場，搞得我也不得不出面，知不知道這很掉逼格啊？”
晨曦之主的金色眼瞳驟然微眯成一線：“難怪，只是區區一介位面土著，法奧·加索爾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所以，這一切都是汝在背後支援？”
如此說著，祂眉頭皺的更緊：“汝膽敢違反萬神盟約？就不怕萬神殿的懲罰嗎？”
阿蒙哪裡知道什麼是萬神盟約，也搞不清楚萬神殿能降下什麼懲罰，但他很光棍的道：“呵呵呵呵，想要懲罰我，那來啊，我等著！”
如此說著，阿蒙又很隨意的將手中刀抵在了祭臺上，身體前傾，將重量壓在了刀身上，緩緩道：“當然，我覺得現在我們還是該討論討論你逃亡的事。
你看我身下這祭臺，已經這樣了，只要我輕輕一磕，就碎了，到時候元素暴亂，你再想走可就不容易了。
但是呢，這第一次見面，我給你面子，現在離開，我不攔你。”
晨曦之主很不適應阿蒙這種光棍的說話方式，一點都不高貴威嚴，也不像是諸神之間交流的方式，但祂卻不敢無視。
確切說，相比與對方對祂的瞭解，祂對對方是真的一無所知，未知的敵人才是危險的，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會拿出什麼牌面。
在神祇的道路上走到現如今的位置，祂用了數以千萬年的時間，該有的桀驁，祂從沒有丟過；該有的謹慎，祂也半點不缺。
但是，要讓祂就這麼離開，祂又有些不甘心。
意志降臨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即使是祂都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更主要的是，亞特蘭蒂斯位面有祂們十二位神祇數千年的佈局，現在就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若祂放棄，那就真的前功盡棄了。
丟失一個主物質位面的信仰之源就不說了，祂這麼回去，必然要遭受其他十一位神祇的詰問。
到時候，利益是小，面子是大！
祂丟不起這個人！
再有，祂是誰啊？
晨曦之主落山達，太陽神蘭德爾森，一體倆面的神祇，最有可能突破強大神力桎梏的存在，整個多元宇宙都數一數二的神祇。
這麼被威脅幾句，就‘逃了’，說出去會被人笑死的。
思緒轉動，晨曦之主就有了決斷，祂直視阿蒙，一字一頓的問：“汝，不，受，任，何，威，脅！”
“看來是談不攏了，真可惜，還是得打啊！”
阿蒙嘆了一句，卻無比果決，身體驟然發力，長刀下壓，原本就在破碎邊緣的祭臺，只是那麼一吃力，就碎了！
砰！
很細微的聲響，一點都不驚天動地，就和家裡的鏡子掉在地上，造成的聲響差不多，但對整個亞特蘭蒂斯帶來的影響，卻是如此的劇烈。
外界，天空中，那宛如漁網一般，可遮蔽蒼穹的天幕，終於還是碎了。
然後，天！傾！了！
於是，元素潮汐宛如洩洪一般洶湧而下，掀起滔天巨浪和無窮動亂。
於是，整個位面的植物草木開始瘋狂生長，魔獸咆哮著吸納元素之力，並開始血脈返祖。
於是，位面泛意識在元素潮汐的刺激下進入了最活躍的狀態，哪怕是深淵意志，都在絕對的數量下節節敗退。
終於，亞特蘭蒂斯等來了久違的轉機！
……
地下空間，晨曦之主那狹長淡漠的雙眸閃過了憤怒，和一絲絲不為人知的慌恐，祂不在言語，而是長吸了口氣。
那依附在十二神像上的信仰之力，似如燕歸巢一般的沒入祂的體內。
聖城之中，那讓惡魔軍團不敢存進的十二諸神庇護轟然崩碎，無數信仰之力倒卷而回，沒入十二神殿的主神像中，又在牧首們驚恐的眼神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至此，整個聖城，再也沒有一位牧師能用出神術。
而地下空間中，晨曦之主的氣勢以一種不講道理的姿態，迅速攀升。
另一邊，阿蒙也並沒有選擇第一時間攻擊。
一方面，他在接受著源自於位面泛意識的饋贈和加持。
祭臺崩碎，元素倒灌，雖然為亞特蘭蒂斯帶來了災難，但毫無疑問，對於整個亞特蘭蒂斯，對位面本源，甚至對位面泛意識而言，這才是解脫，是救贖。
此時的法奧·加索爾才是真正的位面之子，以一己之力改變了位面沉淪的現狀，拯救生靈無數。
自然，他受到了位面泛意識無私的獎勵和祝福。
而作為和位面泛意識有著說不清楚的關係的夢魘之主，阿蒙也正在接受一份‘感謝’。
也是這一份‘感謝’，讓阿蒙真正體會到了夢魘之力。
長久以來，阿蒙能夠將自身的力量借與寄宿者，這種借與的力量也分為兩部分。
其一就是法奧自身修煉的力量，包括他體內的龍力，戰職者修煉出的‘氣’，乃至於紅龍奧特拉斯的體內力量。
這是傳統的，是切切實實的，也是阿蒙自己能夠理解的，但事實上，這部分力量並不算多。
畢竟，無論阿蒙，還是紅龍奧特拉斯也都沒成就傳奇，實力極限就在那，能借出去的其實更少。
而另一部分就是夢魘之力了。
這種力量可就了不得了，十倍的全面增幅，哪怕是個小綿羊承載了夢魘之力了，也能暴打雄獅。
問題是對於夢魘之力，阿蒙始終是一頭霧水，在常態下，他完全感受不到這種力量的存在。
而在夢魘世界中，這種力量又確實存在，且足夠高階，即使是和神之聖言正面硬鋼，都毫不示弱。
但對於這種力量的根源，用法，如何補充，能不能增加之類的等等根本性問題，他也是一頭霧水。
再比如說這十倍增幅，到底是以何種形態給出？且寄宿者在如此誇張的增幅下，為什麼還能如比指使，而不是爆體而亡！
這些問題一直困擾著阿蒙。
直到現在，當位面泛意識在此時給出某種‘感謝’後，阿蒙突然就有種明悟，夢魘之力的根源在於他，但補充卻在於位面本源。
換句話說，位面本源的無窮盡才是十倍增幅的根本，也只有位面本源之力，才能在寄宿者獲得大幅度增幅的情況下，不會爆體而亡。
而十倍增幅也不是夢魘之力的結束，只是開始。
當阿蒙獲取的主物質位面認可越來越多，當七彩虹道內，被化為星辰點亮的位面越來也多，這種增幅只會越來越誇張。
當然，這一切都得建立在寄宿者完成執念的基礎上！
事實上，所謂的夢魘之力，說是執念，是不甘，也是無數位面中那些卑微的凡種們留存在心底的一絲希望之力。
他們，總是懷著這一絲希望，認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由此，他們才會有夢，才會有七彩虹道，也才會有夢魘之力，才會阿蒙這一位夢魘之主。
明悟在心頭升起，阿蒙突然覺得眼前晨曦之主也不是那般可怕了，他握緊手中的刀，感受著體內力量的震盪，升起豪情萬丈。
“既然此戰不可避免，那就來吧，痛痛快快的戰上一場！”
戰鬥在地下空間的崩塌中再次開始，已經破碎不堪的神像再也無法支撐穹頂，掉落的巨石和晃動的隧道已經說明這裡，沒了繼續存在的基礎。
而阿蒙和晨曦之主就在這種狀況下再次戰在了一起。
這一次，阿蒙使出了法奧精心準備，卻沒用上的傳奇戰技。
它還沒有名字，也並不成熟，卻是將空間規則之力融入戰技，有著無以倫比的鋒銳，和一絲難以言說的迅捷詭異。
只見阿蒙的八柄長刀揮舞，是真的有一道道黑色的宛如細線一般的空間裂縫被甩出，時隱時現，所觸碰的一切都被切割。
而晨曦之主也不在使用神之聖言，因為祂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敵人和祂已經不存在絕對的層次差距了。
無論靈魂和肉體，都不再受大預言術的制約，即使是神之聖言也只能從旁輔助。
於是，祂拿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柄完全由神力構建的釘頭錘，以體積算，只能是輕型武器，但誰也無法否認它的可怕。
那也是晨曦之主的神器，名為，黎明訴說者。
……
此時的聖城戰場，各方勢力都顯得比較剋制。
變故來的太過突然，且一波接著一波，讓所有人無所適從的同時，也搞不清楚該做些什麼。
還是惡魔軍團先動了起來，不是進攻，而是收縮了兵力。
他們依舊有著最多的數量，但沒了後路，也沒了支援，此時的惡魔真的是戰死一個，就少一個。
於是，三位半神階的惡魔領主選擇了等待。
等待著時間的流逝，等待著位面元素的充盈，等待著祂們自身戰力的進一步恢復。
祂們已經從原本的進攻者變成了駐守者，但祂們依舊有充足的信心，因為，真要是位面恢復到能承載半神全力發揮的時刻，那才是亞特蘭蒂斯的滅世災劫！
至於前來支援的六支軍團倒也反應迅速，從第一波變故開始，他們就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投石車預備，弩矢上弦，弓箭手握緊了長弓，騎士排好了佇列，安撫著胯下馬匹。
而每一位戰士都在積蓄著力量和勇氣。
他們無言，沉默，卻有一種大戰前的興奮和熱血在瀰漫。
他們也在等待著，等待著那位讓他們心甘情願在此地聚集的男人出現。
他們，在等待著那個男人的號令！
倒是天空中的傳奇強者們無比的躁動，他們沒法知道所有的真相，但猜測出的部分，已經足夠了。
這讓他們躁動，也讓他們難以平靜，有不少脾氣火爆的傳奇強者們，已經想要直接衝殺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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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時期，亞特蘭蒂斯的戰職者能走到傳奇的存在，都是從屠魔戰場上歷練出來的，若是讓他們看到了位面救贖的機會，他們絕不會吝嗇自己的力量，熱血，乃至於生命。
只是，這群人都被三大帝國的真正領頭人和那些公會中的老怪物給壓制住了，不是他們失去了血性，而是那個真正應該在此時站出來的男人還沒有出現。
他們也在等待，等待著那面旗幟！
至於聖城的守軍，聖殿騎士團和一大群祭祀，神官和牧師們，則表現的非常遲鈍。
這倒不全是底層戰士和牧師們的責任，更是從十二牧首開始，都無所適從，也茫然無措。
對他們而言，無論是諸神庇護的自動消失，還是信仰之力的被抽乾，所帶來的打擊都是極大的，再加上那心中隱約給出的某個‘真相’，更是讓他們的信仰都在崩塌。
十二牧首一體，雖然每一次都是比爾冕下出頭，但其實所有的資訊，都是由十二牧首一同獲取，所有的決斷也都是十二牧首一同做出。
也是此時，他們才真正明白法奧曾向他們提出的那個問題，到底是何意。
“一道選擇題，假如讓您在聖城，乃至於整個亞特蘭蒂斯的救贖，和諸神降臨之間做出選擇，您會選擇哪個？”
原來，他早已經看透了一切！
詭異的平靜在戰場上瀰漫，但這種平靜並沒有持續多久。
轟轟轟！
陡然間，劇烈的爆炸聲從聖城中央傳來，就好似在耳邊響起的雷鳴，是如此的猛烈。
環形衝擊波一層層向外擴散，摧毀了不知道多少建築，掀起漫天的煙塵。
也就在所有人抬頭望去時，貫徹天地的神輝降臨，一位完美到無法形容的威嚴男子出現，祂渾身赤裸，背有六翼，每一次煽動，都能掀起狂風。
祂只是出現，就讓所有的信徒如遭雷擊，他們彷彿看到了自己信仰之源，止不住的跪地顫抖。
但緊隨其後，是一位身高數十米，有八條手臂，握持長刀，渾身浴血的戰士。
只一眼，所有人都認出了他，那是屠魔英雄，法奧·加索爾。
他們的戰鬥摧毀了地下空間，又打穿了次元維度，直接降臨主物質位面。
他們在天空的每一次碰撞，都如同雷鳴一般震撼。
他們武器的每一交擊，都摩擦出閃電和火花，每一次揮舞，都能破碎空間。
他們戰鬥的餘波，甚至讓天空傾瀉而下的元素洪流為之倒流。
他們一出現，就成了戰場上所有矚目的焦點，無論是十二牧首，還是傳奇戰職者，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恍如讓位面都動盪顫抖的場景。
哪怕是三位惡魔領主，都滿臉凝重。
直到，那如神祇降臨一般的男子陡然停頓在半空，彷彿有什麼力量在和他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而那如同泰坦重生的男子，毫不猶豫的斬出了手中的刀。
那刀鋒劃破空間，直接形成一道道細細淺淺的空間裂痕飈射而出，與瞬息間，將那神祇體外的神力護盾撕碎，又將祂斬裂成無數碎片。
沒有鮮血流淌，也沒有屍體，但驟然間，屍體爆炸，轟鳴聲掀起了一團蘑菇雲，甚至將傾瀉而下的元素洪流炸出一個窟窿。
又有一點金色光芒從中急速飛出，想要從窟窿中逃亡，但那八臂男子卻是反手一抓，將金色光芒死死的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