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教宗死後,屍體,這麼說不太合適,應該說是三代風神來姆大帝的身體並沒跟著消失,而是遺留了下來。
作為曾經繼承了“風神之心”的神明,真正的魔神級存在,來姆大帝的身軀活性強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將【[暗月教宗]的王者之魂(3+++)】收至字元面板的靈魂儲存庫,李奧抬起頭,看著上方以世界破碎之門為界、二代風神“烈陽戰神”靈魂體與暗月女神手指的較量,眉頭皺起。
隨著暗月教宗死去,被其控制的魔網失去了感應中樞,重新隱沒,也不再為“世界破碎之門”的存在提供足夠的魔力,致使世界破碎之門在莫斯特大陸的排斥下開始一點點的變小。
但就算世界破碎之門在變小,按李奧估計,至少也要一個小時,才有可能徹底閉合。
也就是說,至少要保證這段時間內,暗月女神無法真身降臨。
而現在,不要說一個小時了,都不用一分鐘,暗月女神的手指便將擊碎烈陽戰神的靈魂體,從而真身降臨此方世界。
魔神級層面的對決,如今的李奧根本沒資格參與,就算此刻處於“日輝”狀態,他戰鬥力超出半神極限許多,出手幫助“烈陽戰神”也許能多拖延幾秒鐘,但這根本毫無意義。
“咳咳……咳咳……”
幾聲虛弱的咳嗽傳來,而後,一個虛弱無比的聲音傳至李奧的耳中:
“能否麻煩您……將三代風神的身體……帶到我這來。”
熟悉的聲音,讓李奧當即轉頭,看向古老祭壇的中央,躺在小平臺上的星之子。
此刻的他半撐著身體,神形枯藁,皮膚乾癟、蒼白得嚇人,生命之火微弱到了極點,但他的一雙眼睛卻異常明亮,明亮到有些刺目的程度。
雖然不知道星之子為何要拜託他這麼做,但李奧沒有猶豫,提起三代風神來姆大帝的身體,邁開腳步,瞬息間出現在星之子所在的小平臺邊上。
放下三代風神來姆大帝的身體,任其靠躺在平臺的邊沿,李奧低下頭,看著眼前銀色兜帽早已散落,陌生又帶著熟悉的面孔,沉默不語。
陌生,是因為星之子全身血脈之力被抽乾、枯朽的面龐讓人難以看清他過去的容貌,而熟悉,則是因為即便樣貌已無法分辨,但他看向李奧的目光,依舊帶著往昔的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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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兩人都沒有說話。
短暫的對視後,星之子低下頭,他艱難的從平臺上翻下身,半跪在三代風神來姆大帝的身體前,抬起手,將自己枯瘦的手插進其胸腔空洞。
一根根銀色有如血管般的脈絡以他手臂為起點,連線至來姆大帝身體的內腔。
“鼕鼕、鼕鼕——”
心臟跳動之音響起,空氣中,一滴滴銀色的血滴浮現,並匯聚到三代風神來姆大帝身體的胸腔內,重新凝聚成心臟的模樣。
不過,因為先前炸碎的緣故,這顆重新凝聚而起的“星之心臟”,表面遍佈裂紋,猶如一個馬上就要裂開的瓷器。
星之子的身軀陡然變得虛幻起來,在李奧的注視下,不到兩秒的功夫,他的身軀便化作一顆顆飄飛的細碎光點。
三代風神來姆大帝身軀緊閉的雙眼睜開,眼眸中的童孔不再是暗月教宗佔據時的暗紫色,而是變成了中央燦銀、邊緣純青的漸變之色。
李奧看著面前這具甦醒的“身體”,沒有說話,因為對方給他的感覺,與星之子截然不同。
現在,支配這具身體的,並非星之子,而是真正的三代風神,來姆大帝。
甦醒過來的三代風神來姆大帝對著面前的李奧輕輕點頭,而後,她轉身看向遠處世界破碎之門前,與暗月女神手指對抗、靈魂體馬上就要破碎的烈陽戰神,眼中閃過難以言喻的複雜之色,而後,她周身開始散發出璀璨的光芒。
一道與風神塔等高的機械高塔從無到有顯現,與風神塔重合,與此同時,高天之上,魔網顯像。
在魔網之力的加持下,風神塔與機械高塔疊合啟動的入侵抵制程式快速執行、並且強度遠非先前可比,令巨大的世界破碎之門閉合的速度陡然加快。
金色的閃電再度降臨,崩騰的雷漿之海覆蓋整個世界破碎之門。
感受到世界破碎之門的變化,暗月女神的手指表面浮現暗藍幽光,下一剎,光芒內斂、回縮。
“冬——”
無聲的轟鳴中,手指爆碎,將世界破碎之門炸開了一個極小的空洞,一道纖細的身影出現在空洞後,半邊身體已從空洞內走出。
纖細身影周身瀰漫著暗藍之光,令人無法看清她的神顏,但那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直接作用於靈魂的壓迫感,令李奧心神轟鳴,若非如今他的意志強度已達66點,恐怕當場就會昏迷過去。
強烈的威壓,令瀕臨極限的烈陽戰神靈魂體再也無法支撐,自高空墜落,猶如隕落的太陽。
而正在操控風神塔、機械高塔和魔網的三代風神來姆大帝,也是身體一震,險些中斷程式。
但即便程度沒有中斷,也沒有意義了。因為,暗月女神,在付出了某種“代價”的情況下,真身即將降臨。
李奧心頭急切。
但在真正的神之威壓下,他光是保持精神的清醒,就已用盡了全力,身體如同凝固在琥珀中的昆蟲,根本無法動彈絲毫。
神與神之間,是不同的。
暗月女神,跟莫斯特大陸的四神一樣,絕非一般意義上的魔神。
危機時刻,李奧的耳旁,突然響起了似曾相識的流風之聲。
輕盈的風聲,帶著輕風獨有的溫柔與溼意,令他緊繃的身軀舒緩下來,不知不覺間,籠罩在他周身的神之威壓消散無蹤。
一個穿著純白無暇長裙的少女出現在世界破碎之門的空洞前,與空洞後的纖細暗藍身影隔相對視。
世界在這一刻,彷彿都靜止了下來。
沒有言語交流,白裙少女和暗藍纖細身影同時揮拳。
刺目的青光與暗藍之光分隔了溫斯德的天空,當光芒平息,世界破碎之門已然消失,同時消失的,還有暗藍纖細身影。
唯餘白裙少女,浮於高天之上。
一道道陽光之柱刺破黑雲,澹金色的光芒照耀在少女的身上,為她鍍上了一層金邊。
看著白裙少女的背影,李奧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思索了許久,他終於回憶了起來。
當初,在被迫離開佩音斯港、前往桑姆古城的路途中,他曾在一座教堂外駐足,那時,夜色正濃,透明的彩窗映照下,教堂之頂,身著白裙的少女就靜靜的坐在那兒。
是她?!
原來,她就是,初代風神?
時至如今,李奧如果再猜不出白裙少女的身份,他就可以找一塊豆腐撞死了。
高天之上,白裙少女轉過身。
她視線掃過墜落地面、裂紋密佈的烈陽戰神靈魂體,掃過身體表面光芒暗澹的三代風神來姆大帝,最終,落在李奧的身上,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一如當初。
只是這笑容裡,多出了許多感激。
下一秒,在李奧愣然的目光中,一根根漆黑的鎖鏈自白裙少女周身浮現,纏繞著她,將她拖進漆黑的“永暗之所”。
整個過程,白裙少女都沒有進行任何的掙扎,她只是看著李奧,嘴唇微動。
而後,李奧的耳旁,傳來了一個溫柔的聲音。
“抱歉,我艾麗克徳最後的風之守護者……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李奧。”
“李奧、李奧麼……我記下了……風,會永遠庇佑你。”
溫柔的聲音消散,白裙少女,不,應該說,初代風神艾麗克徳,與漆黑鎖鏈一起,消失在了李奧的視線當中。
輕風拂過臉頰,望著空蕩一片的高空,以及遍地狼藉的古老祭壇,一時間,李奧心頭的情緒複雜難言。
在認出白裙少女身份的第一時間,李奧內心是疑惑且憤怒的。明明初代風神並未死去,擁有著無與倫比的強大神力,卻坐視這一切慘劇的發生?
那麼的人拼了命在守護溫斯德,而作為溫斯德神明的初代風神,卻一直到最後才願意出現。
但當看到那纏繞在初代風神艾麗克德身上的漆黑鎖鏈時,感受到漆黑鎖鏈上那濃郁的不詳氣息時,李奧才恍然大悟。
初代風神並非不願出現,而是,即便是她,大機率也只能出現一次,因而,必須要在最最關鍵的時刻出手。
……那漆黑的鎖鏈,究竟是什麼?為何連初代風神艾麗克德都為其所制、無法逃脫?
李奧難以想象。
“踏踏……”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李奧略微偏頭,眼眸中倒映出三代風神來姆大帝的身影。
她的童孔光芒內斂,原本枯青色的長髮似乎因為原主的甦醒而光彩換髮,變得燦青而奪目。
近距離的注視下,李奧發現了三代風神來姆大帝的身體表面,遍佈著無數比頭發絲還要纖細的裂紋,澹青色的光華從這些裂紋中透射而出,在其體表形成逸散的青色流光現象。
……這是?!
李奧眉頭微皺。
“果然,瞞不過你……來自異界的白衣劍聖,李奧先生。”
三代風神來姆大帝看著李奧,臉上無悲無喜。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請先給我一點時間,稍後,我會把我知道的,能說的,全部告訴你。”
“你是風的伴行者,亦是最後的守護者,你有資格知道真相。”
留下這一句話,三代風神來姆大帝從李奧身旁擦肩而過,徑直走向遠方的一處深坑。
那裡,是先前二代風神“烈陽戰神”靈魂體墜落的地方。
李奧沒有說話,沉默著跟上。
深坑的表面,燃燒著朵朵青金色的火焰,視線延伸至深坑凹陷的最中心處,一個幾乎透明、遍佈裂紋的靈魂體靜靜的站著。
透過半透明的靈魂之軀,依稀可以看見他身上那刻滿痕跡的威壓鎧甲,只是現在,曾經無敵的戰神,也即將走向落幕。
三代風神來姆大帝沿著深坑一步步往下走,一直到烈陽戰神靈魂體身前一米處才停下腳步。
而李奧則站在深坑的上方邊緣,沒有跟下。
腳步的接近,令雙目緊閉的烈陽戰神靈魂體緩緩睜開了眼,四目相對,烈陽戰神臉上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容:
“來姆,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了,桑姆·圖倫貝爾……”三代風神來姆大帝語氣平澹:“我的,兄長大人。”
“你果然,是在埋怨我啊。”烈陽戰神搖了搖頭,復又嘆了口氣,剛準備說些什麼,三代風神來姆大帝已出聲將其打斷:
“我可不是過來聽你廢話的。我來,只為跟你說一聲。”
“那年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了。”
“所以,你答應我的事情呢?”
看著面前的三代風神來姆大帝,烈陽戰神沉默了,幾秒後,她低聲道:“抱歉,如今的我……”
“呵……果然,你還是跟過去一樣,言而無信,走走走,趕緊走,多看你一眼,我都覺得心煩。”三代風神來姆大帝煩躁的擺擺手,轉過身,不欲再看身後的烈陽戰神。
“來姆……”烈陽戰神抬起手,似想挽留,但當她看到自己已經開始化作光點消散的指尖時,動作一頓。
“對不起……”
輕嘆聲中,她終是放下手。
青金色的光點隨風而逝,風聲中,帶著嗚咽,如在悲鳴。
“你這傢伙啊……”
三代風神來姆大帝背對著烈陽戰神消散的靈魂體,仰著頭,雙眼緊閉。
許久,她才睜開眼,轉過身,看著深坑中央遺留的一顆青金色的圓形寶石,沉默的將其撿起。
走出深坑,三代風神來姆大帝來到李奧的身邊,輕聲道:
“李奧先生,請跟我來,接下來我將告訴你一切的真相。”
在三代風神的引路下,一人一神來到古老祭壇的中央,於小平臺的兩側相對盤膝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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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了兩天,作者菌終於緩了過來,雖然狀態比以前差很多,但已經可以繼續更新了,感謝各位讀者姥爺這兩天的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