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主任,這麼早就來查房啊?”
葉醫生沒答話,只是翻出一堆儀器在楠楠身上仔細地檢查了一遍,“情況還算穩定,只要燒退下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昨天我囑咐的清粥給孩子喂了沒?”
“喂了。”
“病人痊癒後需要長時間忌嘴,生冷油膩的東西不能隨便讓孩子吃太多。”
“知道。”
曉棠發現自己又被華麗麗地無視了,更可恨的是,被葉醫生問個不停的拖雷擺出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留下她單獨坐鎮的時候還挑釁似地朝她笑了笑,那神情基本等於在明地裡炫耀他的俘獲蒼生的本事,讓曉棠只得以吃人的目光送他出門。
Lisa一到化妝間就見到兩隻烏青的眼睛,鑑於剛過去不久的黑眼圈事件,她馬上猜出內情,“雷先生,你家的狗還沒送走呢!”
“不,他生病了。我昨天忙著照顧他。”
Lisa嘴角抽了抽,為了照顧一隻生病的狗整夜沒睡?這明顯讓人有些接受不能啊,上次明明還被那只惡狗撞傷了的,沒幾天就對他關懷備至,她忍不住調笑他,“雷先生倒是個心善的人!”
“處久了就知道那是一隻挺惹人愛的小狗。”
沒想到自己反而被他的一本正經逗樂,Lisa嗔怨地笑了笑,“那小狗可不可愛我不知道,不過等下讓Shelly姐知道你又弄成這樣,肯定要罵死我!”
“不好意思,又麻煩你了。”
在相處不長的日子裡他一直都這樣謙和有禮,Lisa看了看手上的粉底盒子,輕輕揚眉。
當天晚上拖雷又以“孩子說了明天睡醒想吃家裡的某種健康零食”為由把曉棠攆走回家,楠楠大病一場,她這個當娘的貌似都沒幫上忙。
“這兩天真謝謝您了。”帶著楠楠出院前曉棠禮貌地感謝。
“不用謝,醫者本職!”葉醫生淡淡地看了看已經能在病床旁邊搗蛋的楠楠,轉身離去。
如果不是她一直頂著一張冰塊臉,負責過度的葉醫生可以讓曉棠更感激一些,一出院門曉棠開始不負責任地評價醫療行業,“大老遠的一天跑幾次住院部查診,做醫生這行也不容易啊!”
“孃親,說不定人家不是來看我的。”好了一大半的楠楠探過頭來做了個鬼臉,別有一番深意。
孩子果然是最容易拉攏的生力軍,不過是陪了他兩個晚上,楠楠就不知何時就變成了某王的忠實粉絲,枉費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把他從小照顧到大,坑,真坑,非常坑!
“難不成還是來看他的?”曉棠指著某王不屑地反問。
拖雷沒有吭聲,不過微微翹上去的半片眼皮算是預設了她的說法。
“自戀!”
“不許在別人背後說人壞話。”
“我這是當著你的面說。”
“當著別人的面就更不能說了,這是你說過的。”
怎麼連她自己都不記得她說過這樣的話呢?曉棠認真地想了一會,頗感迷茫,“我什麼時候說的?”
“第一次見項梓潛的時候。”
不知不覺腦子裡就被他攪成一團漿糊,初見項梓潛她印象很深刻,他無聊裝成一個送花的,可是那時她貌似也沒說這話啊,不過項梓潛這個名字倒是讓她想到另外一件事,“對了,那件事就這樣完了?”
“哪件?”
“就我跟他的婚約啊!”
“沒完。”
一直在旁邊光明正大偷聽的楠楠聽到兩人的談話,繼續很不合適地插嘴,“孃親,你妒忌麻花叔叔幹什麼,你的豔福也不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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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在孩子面前不應該說這些事的,曉棠連忙打哈哈準備繞過去,“這個問題我們改天再聊。”
“不行,今天必須談個清楚。”
見她遲遲沒有反應,拖雷找出不容拒絕的新理由,“你答應過的,一切聽從我的安排。”
最近此人頗怪,動不動就喜歡搬出她說過的,她答應過的。曉棠表示很無辜,“我說的話還能清規戒條了,你每一句都記錄在筆記本上背?”連她自己都完全不記得啥時候說過那些話了好不?
“不要以為人人的記憶力都跟你一樣。”
千萬不能跟拖雷較真,因為人家只要隨便地動動小嘴就能輕而易舉地把你給撐死,在他面前處於絕對弱小地位的曉棠只有臣服的份兒,“你說吧,還要做些什麼?”
拖雷收了頭上的烏雲,看起來對她這樣低至塵埃的屈服相當滿意,“你先送他去上學,我們回來再談!”
“……”
楠楠馬上朝拖雷做出一個崇拜的手勢,不巧被曉棠看見之後,只得在第一時間又氣又惱地開車把他塞回學校危害同學。
“其實這幾天我一直在跟項梓潛商議,我們必須保證把損失降低到最小才行。”到家之後,逗了她一路的某王終於談起了正事。
不就是悔個婚嗎?搞得好像在談生意一樣的?即便如此,曉棠還是不自覺地追問,“怎麼降?”
“回去憩園跟你的父親或者兄弟好好聊聊,讓他們把放在向天的股份撤掉吧。”
居然真的那麼狗血地被她猜中跟生意有關,完蛋了,自從接管了這位穿越的王,她不知何時默默地從科學家退步成了神婆,“他們什麼時候放的,放了多少股份在向天我一點都不知道,怎麼談?”
“項梓潛有跟我提過,大概有8%左右,只要我們把股份撤掉,他就能徹底說服他的母親退婚,所有負面後果他可以利用媒體做好鋪墊,由他一力承擔。”
“記得項梓潛曾經說過我們兩家是世交,既然是常有生意上聯絡的,為什麼他一定要我們撤股才能退婚呢?”
“生意場上怎麼會有真正的朋友?”她的無知迷茫讓拖雷深深地覺得簡直在對牛彈琴,耐著性子說,“如果你是一個公司的集團董事,你會願意有股份落在別人手裡一直受制於人?”
曉棠攤手,“我對金融股市這一類的東西完全不懂。”
又用輕蔑的眼神鄙視了一下她,“那你堂堂一個博士生看了幾十年的書都學什麼去了?”
她竟真的做出很配合的樣子去想這個問題,然後一臉認真地說,“勾股定理,三角函數,天干地支,陰陽八卦,額,我再想想還有沒有別的……”
“你開的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拖雷板起臉,明顯有了怒意。
被發現了!曉棠不自在地吐吐舌頭,活像犯了過錯的小學生。殊不知這樣小小的一個舉動卻在某人心裡盪漾出別樣的漣漪。
拖雷嘆了口氣,轉而用柔和的語調跟她解釋,“艾項兩家祖輩是一起闖出來的,落魄的時候確實曾經定下你跟項梓潛之間的掛名婚約。但是到了父輩一代兩家日益顯達,關係就淡了。直到十二年前向天因為經營不善差點倒閉,那時候艾家注入了大量資金購買他們被迫賣掉的股權,算是解了向天一時的危難,不過後來向天起死回生他們也因此大賺一筆。本來變賣掉的0%的股權項梓潛這些年逐漸以高價買了回去,剩下的8%艾家卻死攥在手裡不放,這筆股權就成了項家心裡永遠的疙瘩。”
曉棠承認自己一直有意無意地忽視艾家的存在,但就算她再怎麼想置身事外,這些年來艾家各項產業越做越大的訊息還是會透過報紙媒體傳進她的耳朵。她更清楚如果在金融業沒有特殊手腕根本無法長青不倒,想必他們沒少利用這8%的股權在向天每次召開的董事會上處處為難。
“可這些家族恩怨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們嘗試過很多方法想把股權買回去,結果都以失敗告終,最後只能靠提出兌現項梓潛跟你之間的婚約碰碰運氣。沒想到你爸爸竟然答應了,還許諾說如果項梓潛願意好好待你,就一定會把這8%的股權賣回給他。”
原來如此。
一古腦聽完之後,曉棠終於理解項梓潛這人之前的種種矛盾,本以為他只是跟她一樣被逼婚才多多少少有些抗拒思想。現在看來,他既然想拿回股權就不得不裝出要娶她的架勢,還要想盡辦法不跟她結婚就能套回來股權,這難度……
“因此所謂的聯姻一事不過是為了這8%的股權?”
“你現在知道還不算太晚。”
貌似已經有點晚了,不過不可否認的是,拖雷的語文能力比她強了太多,短短幾句話就勾勒出上世紀的家族風雲,不過這麼臭長的恩怨紛爭連她都不知道,拖雷一個外來蒙古人又怎會知道?
“這些事都是項梓潛告訴你的?”
她之所以這麼問是有根據的,因為就在不久的之前他們還曾經一起密談過怎麼賣掉她。
拖雷有些錯愕地看著她,顯然是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問,有些無力地說,“一部分吧。”
這樣的情況明眼人一看就覺得那是做賊心虛,上次她差點丟人丟到姥姥家了,這次會不會有情況?曉棠想著還是明哲保身比較靠譜,“我哥哥不一定聽我的,我父親就更不用說,我從小跟他關係就不好。”
“那就儘量找你哥哥談,項梓潛願意瞞著她母親把股價出到市場價的15倍,如此優厚的待遇對於艾家來說並不吃虧。”
“可是……”
“都做到這個份上還可是什麼?你現在只有一條路走到黑跟他退婚,不然你還打算用全社會的笑聲當結婚進行曲?”
這番話用尖酸刻薄這四個字形容恐怕都不為過,曉棠哪裡還找得出合適的拒絕理由?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好吧,我儘量試試。”
這話說出來軟塌塌的一點底氣都沒有,拖雷認為她是真的沒信心了。於是搬出打氣的話來,“如果你從小到大都沒有求過他們什麼,我想這次他們會答應你的。”
“你怎麼會覺得我從小到大都沒有求過家裡人什麼?”她驚問。
“我猜的。”拖雷頓了一下,狀似漫不經心地說。
其實看她那樣子還用猜嗎?放著家裡的大金礦不用,自己跑到荒郊野外過窮日子,還死好強又要面子,這樣的她會主動求人?才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