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待何時?炎涼不自知。
母欲憑子貴,榮華意遲遲。
本意逐飛鹿,卻傷翔麟紫。
同生不同命,長遺唏噓斯。
慕容凝霜被貶到了浣衣局,心情糟糕透頂,自己好歹也當了幾天貴人,如今不但被貶,還被禁了足,感覺天都要塌下來,天天指望著外公會來救自己,還氣勢凌人,不把浣衣局的女官放在眼裡。
一開始,慕容凝霜不僅對女官安排的洗衣工作置若罔聞,甚至還幻想著指望腹中懷上龍種,到時好母憑子貴,整天趾高氣昂的對那些浣衣女呼來呵去。
有一天,曾經伺候過慕容凝霜的春蘭,來領嬪妃們洗好的衣服,正好遇見慕容凝霜又在欺負一個浣衣女,讓她洗本屬於慕容凝霜名下的衣物。
以前倍受折磨的春蘭實在看不下去,便說:“如今你已不是貴人了,為何還要這樣欺負人?”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春蘭?原來是春蘭,快幫我給我外公哨個話,讓他來救我。”慕容凝霜正欲發火,發現說話的人是春蘭,於是趕緊跑過來,像拽到救命稻草一樣,一把抓住春蘭的胳膊。
“你外公?可是那個督察院左督御史陳大人陳銘樞?”
慕容凝霜一聽外公的名字,像是看到了希望,眼放光芒,連連點頭道:“正是正是。”
“醒醒吧!他如今早已不得聖寵了,沒被你連累蹲進大牢算他走運了。”
春蘭一通說完,看著慕容凝霜像霜打的茄子似得蔫了,一屁股坐在了潮溼的地上,心中痛快極了,往日那些怨恨,好似也煙消雲散,抱起衣服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走了。
更加讓她傷心的是,沒過幾天,大姨媽也來了,說明母憑子貴的想法也算正式泡了湯。
浣衣局裡,慕容凝霜以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一雙蔥蔥玉指,如今已被終日的浣衣水泡得不堪入目,滿目瘡痍,大好的日子不懂得珍惜,不知如今的她想明白沒,這叫自作孽不可活。
如今的慕容凝霜非常低調,自從春蘭那日當眾說過那番話後,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常常一個人機械的洗著衣服,什麼都不願想。
可是周公公那句話始終縈繞在耳畔,揮之不去,皇上能到自己屋裡,只因自己身上肉多暖和,難怪第一晚,自己一個黃花大閨女,那樣挑逗,皇上還能睡著,根本就是對自己沒興趣,把自己當取暖器了,說出來真是丟人,每每想到此處,慕容凝霜都會氣得淚眼朦朧。
辛辛苦苦減肥有什麼用?自己居然還信了慕容凝煙的鬼話,如今落得如此悲涼的下場,一切都拜她凝煙所賜,慕容凝煙,我恨你!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自從母憑子貴的想法破滅後,慕容凝霜最後的那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從此後,她開始暴飲暴食,那些曾經跟著慕容凝煙甩掉的肥肉,又肆無忌憚回到了慕容凝霜身上,而有所收斂的暴戾乖張,也伴隨著她日益增長,一起度過在浣衣局中的每一天。
自從太子薨了以後,太子之位一直空著,這日皇上下詔立李煜為吳王,可是眾臣卻都不看好,說他常常留連於歌舞場所,不關心國家大事,覺得紀國公李從善更為適合當儲君,翰林學士鍾謨上表意見:“李煜輕浮放縱,不思國事,還請陛下三思,臣等覺得太子之位,非紀國公李從善莫屬。”
“豈有此理,簡直是一派胡言,朕的皇兒,誰適合誰不適合?難道朕心裡沒有一桿秤?”
“陛下,臣說的確實是實情。。”
“住口,你鍾謨不配做翰林學士,朕今日就貶你鍾謨為國子司業,立吳王李煜為太子!”皇上氣得捶胸頓足。
那日春蘭當眾的那番話,讓浣衣局所有人都聽見,從此後便再也沒人怕她,而她再也不敢不洗衣服,不洗的下場就是不給飯吃,雖然那飯不好吃,但總比餓死強。
夜深人靜的時候,慕容凝霜睡在冰涼的硬板床上思前想後,輾轉難眠,難道就這樣一輩子呆在浣衣局,直至老死?不不不,我慕容凝霜絕對不能那樣。
沒過多久,慕容凝霜似乎想通了,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做事勤快利索,有時還會幫助別人洗衣服,漸漸贏得周圍人的好感,尤其是當她把進浣衣局時,宮人們搜身漏掉的首飾,分給了女官和幾個說得上話的浣衣女後,情形發生了極大轉變,她吃得,睡得,用得都比最開始來時要好。
時值六月,正在洗衣服的慕容凝霜突然感到一陣噁心,她心中一喜,但臉上卻是一副痛楚的表情,浣衣女們迅速圍了過來,女官問她怎麼了?是不是病了?
慕容凝霜略顯羞澀地說:“除了想睡,想吃酸的,想吐,再沒別的不適。”
“還是讓大夫瞧瞧吧!別有個什麼傳染病之類的,沒人洗衣服了麻煩就大了。”女官說著就傳了大夫。
大夫瞧過後問:“此人先前是什麼人?”
“以前是皇上的妃子,有什麼問題嗎?”女官回答著大夫的問話。
“這就對了,她這是有喜了,得稟報皇上。”
此言一出,令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頓時對慕容凝霜投以羨慕的目光,有的在心裡暗自慶幸之前沒有為難她,而慕容凝霜心裡也暗自得意,心想終於可以重獲自由了。
果然,少傾就有聖旨到,慕容凝霜終於母憑子貴,恢復了貴人身份,再次回到幽月閣。
而此時的皇上卻已病重得下不來床,似乎知道自己時日已經不多,趕緊讓周公公傳詔讓慕容凝霜去面見皇上,說有要事交待。
當慕容凝霜來到皇上的寢宮時,見到一位溫文爾雅的男子,好像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仔細想想,其實並不曾見過。
“臣妾給陛下請安!”
這時周公公對皇上說:“陛下,六皇子吳王和慕容貴人都已經來了。”
慕容凝霜心想:原來他是皇子吳王,難怪氣宇不凡。
“煜兒,朕估計時間不多了,今日把你叫到榻前,有件事情要交待,咳咳咳!”
“兒臣謹聽父皇教誨!”
“慕容貴人,來朕身邊來!”皇上向慕容凝霜招手。
慕容凝霜走過去坐到了床榻之上,陛下愛憐地撫摸著,她那因浣洗衣服而日見粗糙的手,氣喘吁吁地說:“愛妃,讓你受苦了,以後要好生保護自己,保護好你腹中的胎兒,我的皇兒!”
慕容凝霜看著皇上的樣子,極力忍住不吐,噙著淚水不住點頭。
“皇兒,朕歸天以後,這大唐江山就是你的,你要善待慕容貴人,更要善待他腹中孩兒,那是你的親弟妹,咳咳!”
“兒臣謹記在心!父王放心吧!”
“你們都下去吧!朕累了,要休息會兒!咳咳咳!”皇上接連好一陣咳嗽,喘得快接上氣,屋外的太醫趕緊進來。
“兒臣告退!”
“臣妾告退!”
“周福,你護送貴人回宮。”
“周福遵旨!”
慕容凝霜和吳王相繼退下。
慕容凝霜一路在想,這吳王像誰呢?猛然,一個身影浮現在她腦海裡,蕭公子?對,就是他,細想來,並不是外貌像,而是他們身上有著類似的氣質。
也不知蕭公子如今娶了誰?早知進宮跟這麼個遲暮之年的皇上,真不如當初不出那主意,想個辦法安安穩穩地嫁給蕭公子,如今這皇上已成將死之人,雖說用腹中胎兒保全了身份,卻也馬上就是先皇的人了,唉!我慕容凝霜的命咋這麼苦啊!想著想著,竟不禁淚流滿面。
一路護送的周公公還以為慕容凝霜是在憐惜皇上,便開導她說:“貴人別傷心過度,影響了腹中皇子,皇上很是看重的。”
“多謝公公體恤!”慕容凝霜趕緊拭去淚水。
吳王從皇上寢宮出來後也在想,這個慕容貴人,難道就是幾番欲取煙兒性命的姐姐慕容凝霜?於是派心腹去一打聽,果然她就叫慕容凝霜,而且之前所作所為也一併查了個清清楚楚。
吳王雖對她的所作所為嗤之以鼻,卻暫時也不敢做何動作,畢竟父皇把自己親自叫到身邊叮囑一番,就是怕自己不能善待於她,唉!煙兒的氣要怎麼出呢?
又過了兩天,皇上駕崩了,吳王繼位成了新皇,慕容凝霜年紀輕輕成了皇太妃,移居長壽宮。由於受先皇身前囑託,新皇除了對之冷漠外,畢竟是皇太妃,畢竟腹中還有先皇的遺腹子,倒也還是依了她,自己挑選中意的宮人去長壽宮侍候她。
也不知是為了保護腹中胎兒,還是真的轉了性,慕容凝霜似乎低調了許多,常常呆在長壽宮不出來,倒是她的外公,督察院左督御史陳銘樞,常常帶人進出長壽宮,照看她這個外孫女。
熬過了漫漫長冬,在春暖花開之時,慕容凝霜迎來了她人生的春天,孩子降臨,是個兒子,被封為寧王。
寧王生得一副乖巧樣子,甚是惹人喜愛,陳銘樞找來精通相術之人,看過後說:“此孩兒天庭飽滿,地闊方圓,命中帶貴,將來必是成就大業之材。”
陳銘樞聽聞後嘴角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幸好都在關注著襁褓中的嬰兒,無人注意。
一個先皇的遺腹子,能成就什麼大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