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日，宮人們輪流陪著擁禮將未央宮逛了個遍，玩得不亦樂乎。尤其是青鸞，她與擁禮年紀相仿，二人不多久便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寒冬臘月，我實在是畏寒得很，便與憐冬留在昭陽殿，變著法兒地給他們準備好吃的。
憐冬一邊按我說的仔細揉捏著麵糰，一邊好奇地發問：“娘娘，咱們到底是要做什麼吃食啊？奴婢從來沒見過如此獨特的做法。”
我一刻不停地用筷子攪打著肉餡，回道：“這叫餃子，今兒個是除夕，我們那兒在這一天都有吃餃子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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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餃子？我們那？娘娘，您說的什麼奴婢怎麼都聽不明白啊？”憐冬聽得雲裡霧裡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我恍然一笑，恐怕我是這個時代第一個做餃子的人了，“餃子就是用麵皮兒把肉餡包裹住，捏成元寶的形狀，煮熟就可以直接吃了。至於‘我們那’嘛，就是我老家啦。”
“元寶？什麼是元寶？奴婢更不明白了。”憐冬被說得更加糊塗。
暗暗拍下腦門，我怎麼跟這古人解釋嘛，便囫圇道：“唉，別管那麼多了，只要做出來好吃就行。”
“哦。”憐冬有些鬱悶地點點頭，轉而又說：“娘娘，那咱們得快點趕做了，入夜您還得去建章宮參加宮宴呢。”
“對對，餡料調得差不多了，咱們開始擀麵皮兒吧。”說著，拿起手邊的打磨過的竹蒿茼，且將就著當擀麵杖用吧。
正說話間，青鸞和擁禮他們便回來了。大家都對餃子瞧著新鮮，加上隨行的宮人，統共九個人，七手八腳地加入包餃子大戰。往年在家過年時，也是這般一家老小齊齊上陣，笑鬧間很快便拉近了距離，很有幾分闔家歡樂團團圓圓的味道。
折騰了好一會兒，幾盤熱氣騰騰的餃子便端上了桌，一個個瑩白剔透的餃子，配上各式蘸味調料，看得人口水直流，紛紛忍不住拿起筷子，躍躍欲試。
“等等。”打斷幾個饞貓的動作，我清了清嗓，頗顯正式地說道：“容我先說兩句啊，今兒個是除夕，舊年的最後一天，明天開始咱們就要迎來嶄新的一年，我希望大家都能有一個全新的開始，美好的明天。我提議，大家一起以茶代酒，碰個杯！”
幾個人面面相覷，最後小李子弱弱地問道：“娘娘，什麼叫碰杯啊？”
“額……好吧，碰杯就是，大家像我一樣，端起你們各自的茶盞，聚攏到一起，叮楞！碰！”在我的耐心解說下，總算是順利碰杯，大家都不明所以，感覺在唱獨角戲，怪怪的，早知道便不提議了。
“姐姐，我們可以開吃了嗎？”青鸞討好地問道，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
“好，開吃！”看著他們吃得津津有味，我也是甚感欣慰，又想起仍在宮外的小安子和小意子，也不知道他們今夜是否也能閤家團聚，過個祥和的年。
“今年的除夕，咱們也只能算是小團圓了，等小安子和小意子回來，咱們再補桌團圓席。”
這廂話音剛落，門外便有人高聲求見。
一聽這聲音，耳熟得很，分明是派出去打探小安子二人下落的李長，他是劉欣介紹的親信，忠厚可靠。他這個時候來報，莫非是有了小安子他們的訊息？
小順子立刻起身開了門，將李長讓了進來。眾人不約而同放下筷著，站起身，都盼著他能帶回小安子二人的訊息。
李長身形頎長，一身黝黑的斗篷，上面還沾著些許雪花，看樣子風塵僕僕，忙叫憐冬奉了熱茶。
“李侍衛，勞你除夕佳節還跑一趟，快請坐。”說著，伸手指引他入座。
李長卻站立不動，恭敬地說道：“不必麻煩了，娘娘，微臣只一句話，說完便要趕赴建章宮了。”
“小安子和小意子怎麼樣了？他們還好嗎？”小李子忍不住，急切地插話道。
李長只將頭低埋了幾分，略顯愧疚地說道：“微臣辜負了娘娘的囑託，未能將他們二人毫髮無損地帶回。”
“什麼？難道他們受傷了？”小順子問道。
說完這句，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李長身上，盼著他口中的實情，心頭湧上不祥的預感。
“他們，他們二人……”李長猶豫了，似有難言之隱。
“真是急死人了，你倒是快說啊！”惋秋急躁，忍不住低吼著。
我也知她關心則亂，可對李長，不該用這種態度，他是這宮中難得忠厚老實之人，雖接觸不多，卻讓人潛意識裡十分放心。
輕聲喝斥道：“惋秋，不得無禮！”又對李長道：“李侍衛，你但說無妨，無論結果如何，都十分感激你的幫助。”
“娘娘言重了。微臣到過他們的家鄉，那裡災情最是嚴重，房屋村落早已被壓成一片廢墟，經連夜搜救，找到了小安子，他被倒塌的木樑壓住不得動彈，活活給凍死的。小意子還未找到，不過村落盡數被毀，無一人生還，恐怕他也凶多吉少。”李長一字一句地彙報著，每說一個字便猶如一把利刃在眾人心口紮上了一刀！
我雙目一陣眩暈，險些跌倒，被離得最近的擁禮一把拽住，那孩子雖未見過小安子二人，但見眾人傷感，也跟著哭成了個淚人。
“大姐，你要保重身體啊！”擁禮年幼，未曾經歷過生離死別，只知他的大姐傷心流淚了，他也跟著難受。
憐冬也過來攙著我，語氣低沉道：“娘娘，您的身子要緊。”
李長滿目愧色，未想自己帶來的訊息惹來如此震動，沉聲道：“娘娘請節哀，死者不能復生，生者還需長存。小安子的後事微臣已經做主安排了，請娘娘放心。微臣，這就告退了。”
我強打起幾分精神，道：“有勞你了，李侍衛，小順子、小李子，幫我送送李侍衛。”
屋內僅剩下我們幾個女人和孩子，頓時抱頭痛哭。世事無常，一月前還在你跟前活蹦亂跳的人，轉眼就天人永隔了，豈不讓人嗚呼哀哉！方才席間還唸叨著，等他們二人回來還要補一頓團圓宴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