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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十四 亡者廢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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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潤澤寬厚,聽上去像是一名和藹的長者在迎接遠道而來的旅人,但在這樣一個詭異的環境裡驟然響起,卻足以使人毛骨悚然!

教堂大門已經完全開啟,眾人目瞪口呆地向裡面望去,一個穿著聖潔法袍的人就站在他們面前不遠處,微笑著面對著他們。

“什麼人?!”切斯特隊長已經搶上一步,破邪劍直接指向面前那人。

“難道你們看不出,我是一名主教嗎?”那人臉上微笑不變,溫和地說著。

切斯特遲疑著,劍尖始終指著那人,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伊莎貝拉分開面前戒備著的幾名神殿騎士,緩緩走向前去。

“聖女殿下,小心!”切斯特急切地喊著,隨即擋在她的面前。

查爾斯也緊跟了上去,手上一個火球術已經蓄勢待發。

“放鬆些,這是我們的人。”伊莎貝拉伸手撥開擋在面前的切斯特隊長,這位光之聖女已經感知到那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那是只有真正虔信的光之聖教神職人員才能擁有的神聖屬性!

她微微頷首,向那人致意道:“我是諾曼帝國光之大神殿德拉米爾十三世教皇陛下座下聖女,伊莎貝拉。”

“哥特王國光之神殿主教羅德曼。”那人對著伊莎貝拉點頭致意,然後用嘆息般的語調說道:“德拉米爾教皇十三世……已經是十三世了嗎?”

“已經一千多年了。”伊莎貝拉不動聲色的說道,然後向後擺了擺手,切斯特隊長就緩緩收起了手裡的長劍,見此情景,眾人也都收起了戒備姿態,只有查爾斯還是守護在伊莎貝拉的身邊。

“一千年……我已經等了一千年。”羅德曼低低地說道,語調彷彿帶著一絲莫名的傷感。

“難道說,你在這裡等了一千年,是為了迎接我們的到來?”伊莎貝拉問道。

“是的,一千年,實在是太久了些……”羅德曼嘆息著說道。

查爾斯突然想起伊莎貝拉說過的關於哥特王國一夜之間崩塌的傳說,難道說,眼前這位主教,竟然在那場毀天滅地的淨化中倖存了下來?

“一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瞪大了眼睛,望著眼前的羅德曼問道。

“對我來說,那彷彿就是昨天的事……”羅德曼眼神似乎蒙上了一層迷霧,開始了冗長的敘述:

“千年之前那個噩夢的染血之夜,光之神殿成了墮落到暗黑一面的國王卡德加首當其衝的目標。”

“卡德加出動了整整四百多名最精銳的王國衛隊來進攻光之神殿,我手下的神官、神殿騎士在這一整整一夜的激戰中寡不敵眾,全部英勇獻身,迴歸到了主的懷抱。”

“我不停地向吾主塞拉昂忒斯祈禱,直到次日黎明,最後一名神殿騎士倒在了我身邊,此刻,東方太陽的第一縷陽光剛剛照射到了光之神殿的塔尖,我終於聆聽到了吾主塞拉昂忒斯降下的神諭。”

羅德曼沉重地嘆息著,彷彿又看到了千年前那一個個瘋狂血腥的慘烈場面。

那是慘叫,嘶吼,火光,掙扎,哀號,屠殺。

“隨著神諭同時降下的,是吾主塞拉昂忒斯無盡的威能,聖潔的光芒滌盪著一切教堂內的邪惡生靈,將他們有如煙塵一般輕輕抹去……”

“神諭告訴我,哥特王國已經徹底墮落,成為黑暗勢力的附庸,那些邪惡的靈魂已經無可挽救,只有降下神罰,將整個王都淨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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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哥特王都的無辜民眾早已被屠戮乾淨,只有為數不多的倖存者逃離了這人間地獄,隨之而來的審判之光頃刻間籠罩了整個王都,一切生靈灰飛煙滅。”

“但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審判之光並沒有將那些墮入黑暗的靈魂徹底淨化,而是任由他們變作了亡魂在世間遊蕩,自此哥特王都變成了亡者廢墟。”

“只有我,在吾主無盡光輝的庇佑之下,在這邪惡之地獨自倖存了下來,吾主賜予了我永生,賦予了我神聖使命,等待著神選者到來。”

眾人聽著這遙不可及的傳說一般的敘述,一時間都是靜默不語。眼前這位羅德曼主教,竟然一個人在這邪惡之地度過了漫長的千年歲月,與其說是倖存,不如說是磨難更為恰當。

“日復一日,我的全部生存意義就是等待,等待神選者將我解脫,我無時不刻都在祈禱,祈求吾主儘快將神選者送到我面前……”羅德曼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一千年過去了,你們終於來了。”

伊莎貝拉望著面前的主教,眼裡不禁也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她突然轉頭對著切斯特隊長說道:“你們到外面戒備!”

切斯特知道這位聖女一定是有重要的話要和羅德曼主教說,於是帶領神殿騎士走出了門外。

“還有你,蓋倫少爺。”伊莎貝拉對著蓋倫說道。

“什麼?我也要去?”蓋倫不禁瞪大了眼睛。

“對。”伊莎貝拉的口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蓋倫不情願地咕噥著離開,儘管有著強烈的好奇心,但他明顯不敢得罪伊莎貝拉,今後想要成為一名光榮的神殿騎士,估計還得看這位威勢十足的聖女心情。

要是伊莎貝拉不高興,前面他砍的那些骷髏都算白砍了!

大門被重重的關上,伊莎貝拉臉上的表情凝重了起來,她指著查爾斯告訴羅德曼:“這位就是神選者。”

羅德曼的臉上露出了複雜的表情,不知道是驚喜還是悲傷,他雙手在胸前交叉,微微鞠躬,向查爾斯行了一個標準的覲見之禮說道:“神選者殿下……”

查爾斯猛吃一驚,想不到這位貴為光之神殿的主教羅德曼竟然會對他如此恭敬地施禮,他連忙伸手扶住羅德曼,說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這樣我不太習慣。”

“神選者殿下,吾主塞拉昂忒斯讓我來指引你……”說著羅德曼突然露出了一個古怪的表情。

“請說。”查爾斯有點不知所措地回答道。

羅德曼遲疑地看著伊莎貝拉,銀髮少女瞬間明白,於是她點點頭,往門外走了出去。

羅德曼走到了查爾斯的身邊,伸出一隻手,用食指直接點在了查爾斯的腦門上。

查爾斯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感受到一波波的衝擊從羅德曼指尖發出,貫注到他的腦海。

羅德曼開始念起了冗長低沉的咒語,這咒語迴盪在空曠的教堂裡,經久不息。

他的全身閃耀著乳白色的聖光,然後慢慢在指尖凝聚起來,緩緩注入查爾斯的意識之海。

意識之海上空彷彿下起了一陣隕石雨,聖光實質般的凝聚成一個個光球,接二連三地落下,激起陣陣滔天巨浪。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隕石雨終於全部落下,意識之海恢復了平靜。

一種熟悉的感覺又出現在查爾斯腦海,意識之海上,又是一枚神文緩緩升起,戛然破碎。

機械聲重又響起:“神術:攝魂……”

查爾斯這才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卻驚訝地發現,眼前的羅德曼主教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衰老下去!

“主教!你……”他急忙伸手攙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羅德曼,一邊就想發聲讓門外的伊莎貝拉進來。

“不,不要……”羅德曼制止了他,艱難地露出了一個微笑:“我的使命……已經完成,恭喜你,年輕的攝魂者……吾主,等待你的獻祭……”

“什麼?什麼獻祭?!你說清楚!”查爾斯重重地搖著羅德曼的身體,然而這位主教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這位虔誠的信徒已經徹底得到了解脫。

臂彎裡,羅德曼的身體開始像輕煙一般緩緩消失,在徹底消失前的那一瞬間,一道聖光直刺蒼穹,查爾斯彷彿看到了主教的靈魂冉冉上升,飄向那虛無縹緲的天界。

教堂的大門被重重推開,守在門外的眾人已經發現天空的異狀,衝了進來。

他們只看到查爾斯半蹲於地,雙手還做著一個環抱的動作,但那位羅德曼主教,卻已經蹤影不見。

“羅德曼呢?”伊莎貝拉四周看了看,向查爾斯問道。

“主教大人已經重歸主的榮耀。”查爾斯語調沉重地說道,眉宇之間透出前所未有的光輝聖潔。

他的雙眼盯著眼前虛無的空氣,彷彿主教依然存在他的面前。

眾人在他身後站立著,想起那位主教終於迴歸榮耀,心中都是感慨萬分,默不作聲。

伊莎貝拉看著眼前這位神選者,分明感覺到了他已經起了某種變化。

她明智地選擇了不再多問,命令大家在教堂內休整。於是眾人忙碌了起來,將馬匹拴好,取出食物和飲水進食,蓋倫少爺甚至還拿出了一瓶上好的威士忌,遞給了查爾斯。

“不,謝謝,我想一個人靜一下。”查爾斯謝絕了蓋倫的好意,向教堂的一個角落走去,然後盤腿坐下,似乎在進行冥想。

剛才羅德曼將聖光注入到意識之海的時候,查爾斯覺醒了一個新的神術,攝魂。

但不同以往的兩個神術,查爾斯根本沒有掌握這個攝魂的施放方法!

他一遍遍在腦海裡檢索著,想要查詢出關於攝魂的蜘絲馬跡,但卻是沒有任何收穫。

於是他只有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伊莎貝拉。

彷彿有感應一般,正在忙碌整理魔法卷軸的伊莎貝拉此刻也驀地抬頭,剛好迎向了他的視線。

查爾斯向她微微點了點頭。

於是伊莎貝拉就來到了查爾斯的身邊,關切的問道:“怎麼了?”

“我學到了一個新的神術,攝魂,但奇怪的是,我並沒有掌握這個神術的施放方法……”

“攝魂?”聽到這個名詞的伊莎貝拉看上去明顯有點失態。

“是的。”

“這是一個被動技能。”伊莎貝拉說道。

“被動技能?”

“簡單地說,被動技能是一種固化在你身上的狀態,它不能被主動施放,只有符合一定的條件下,才會自動觸發。”

“那攝魂要符合什麼條件才能觸發?觸發的後果會怎樣?”查爾斯顯然對這個概念還是有點摸不著頭腦。

“顧名思義,攝魂就是攝取靈魂,”伊莎貝拉解釋道:“光輝之神賜予你的這項能力,當然不會讓你去攝取人類的靈魂,那是亡靈法師的領域。我覺得,應該是讓你去攝取那些暗黑族的靈魂!”

“怎麼攝取?”

“只要你擊殺了一名暗黑族的生物,就會自動攝取到他的靈魂,不需要你做任何動作,這就是所謂的被動技能。”

“相當詭異的一個技能!那麼我攝取了靈魂有什麼用?”查爾斯對這項新的能力似乎並不感興趣。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畢竟,攝魂這項技能目前為止只有你才擁有……”伊莎貝拉也是有點迷惑不解。

“對了!”查爾斯突然一拍腦袋,彷彿突然領悟到了什麼:“我想起來了,羅德曼主教離去之前說的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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