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騎士凝望著蓋倫稜角分明的臉龐。語氣突然變得深沉起來。
“如果這場戰役能夠凱旋,我會推舉你作為我的接班人,成為斯瓦帕蒂亞的軍事統帥。”
蓋倫從未見過叔叔像今天這般感嘆,好似有很多事要交代。
“叔叔啊,我很感激您的用心良苦。不過成為統帥的事是需要國王陛下批准才行的。而且我還很年輕,和其他將軍比起來尚有不足。”
“閉嘴,難道你比我還要瞭解自己手下的將領麼?”
老騎士解下了自己的佩劍,送到了蓋倫手中。
“這把寶劍是你父親離開的時候留下來的,同樣也跟隨我轉戰沙場。今天我把他轉贈給你,希望你能善用它。彰顯你父親原自血液當中的騎士英姿。”
蓋倫接過寶劍,被抽出的寶劍半身便開始向外滲出其他武器所不具備的鋒刃寒氣。
“真是把鋒利的劍刃。”
“還有件事,蓋倫。”
“什麼事?”
“秋笛洛王子已經長大了,你覺得他怎麼樣?”
“王子倒是個仁慈的領導者,這一點並不像國王陛下。然而他並不具備一個國王所應有的霸氣。他的外表看來優柔寡斷。”
“說起外表,你覺得王子像父親還是母親呢?”
蓋倫被問住了,忽然覺得在遼闊無邊自由緊隨的草原上也存在著會滋生或是曾經殘留的宮廷鬥爭。他不禁感到疲憊。為之奮力拼殺而堅強的大地上,從來沒有一處淨土是絕對自由的聖地。那些骯髒的醜陋的話題永遠都圍繞著王族的血脈所展開。只要你腳下踩的是王土,就絕離不開這樣那樣的宮鬥難題。
老騎士見年輕人不肯開口,微微的笑了笑,隨後開始喃喃自語起來。
“王后是來自東方國境的人,自然是東方人族的樣貌,然而王子既不像父親,又不像母親。真是奇怪啊。”
蓋倫從來不願意輕易涉及這一類的話題。本來他所熟悉的叔叔也不是一個無聊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叔叔會問自己關於王族血脈的問題呢?難道這不是臣下最忌諱的話題之一麼?
老騎士立刻察覺到了侄子的憂慮,卻依然保持著輕鬆的微笑作為回覆。
“雖然王子不像他父親那樣勇武善戰,但是他仁慈的心同樣會受到萬民的敬仰。你能發誓一輩子效忠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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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倫疑問叢生,詢問的話破口而出。
“現在我應該保持效忠國王才對,怎麼轉而要去效忠王子呢?讓我去做他的附庸還是等他將來繼位的時候再談吧。”
“我是要你保護他,這次他被派到了前鋒營中,戰事一觸即發,敵人的刀劍可不管誰是王子誰是平民。”
“我自當盡力而為。”
“不,你要對著你父親的劍發誓才行。”
“您這是怎麼了?需要如此的鄭重其事麼?”
“對,蓋倫。古往今來的騎士最重視的名譽從不會拋棄有執念的人。”
蓋倫抽出寶劍,雙手牢牢握住劍身,正立於堅實的胸甲前方。由於寶劍實在鋒利,割破了蓋倫的手掌。鮮血順著劍刃滾滾而流。寶劍發出一道血紅色的熒光,一閃即逝。
“難道這世間真的有魔法存在麼?”
老騎士用近乎於冰冷的語言回答了蓋倫的自問。
“快開始你的宣誓吧,騎士。”
“星妙黑騎士在此宣誓,願終生伴隨秋笛洛左右。用我的寶劍和熱血保護他不受任何威脅。皇天后土,實所共鑑。”
在得到了鄭重其事的宣誓之後,老騎士才一改冷峻的面容,露出了對侄子和藹的笑臉。
“叔叔,您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要我這麼做呢?難道和那個曾經不著邊際的預言有關麼?”
“我和你父親也曾經懷疑過那位預言家。認為他不著邊際。不過你父母的事都被他言中了。這就不由得讓我相信了。”
“也就是說,他預言的秋笛洛王子將會成為統一整個大陸的君主,隨後君臨天下,您也是極為相信的了。”
“沒錯。”
“所以你才讓我宣誓效忠於他,將來自然能博個錦繡前程。”
“年輕的騎士你太狹隘了。預言和理想同樣都需要努力才能實現。我要你效忠於王子,是希望你能助他一臂之力。你的宿命是一個出色的騎士,有你相隨能抵得上千軍萬馬。在輔佐王子的道路上找到自己人生的輝煌吧。我的孩子。”
蓋倫沉默了。叔叔的一番話使得自己在認知上有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騎士的宿命是什麼呢?星妙城最出名的黑騎士從來都沒有仔細的考慮過這一點。
恰在此時,一聲號角穿透了萬里狂沙傳到了斯瓦帕蒂亞陣營中。所有人都為之一震。死神在隔岸觀火,蒼白的肉體下包裹著脆弱的靈魂。戰爭是人類保持和平的唯一手段麼?
戰爭就這樣開始了。圖斑拉緊韁繩快馬加鞭的趕奔前陣,儘量不讓人看不出他的老邁,而蓋倫從此也有了只屬於他自己的使命。
秋倫維爾特王御駕親征,騎著高頭大馬坐鎮中軍。奧比爐人中可找不出這般具有王族威嚴的人吧。圍繞在國王身旁的將軍們同樣嚴陣以待各自彰顯著騎士風範。但唯有他,秋倫維爾特才是大國斯瓦帕蒂亞唯一的王者。他是這個大陸上各個邦國的領袖們最敬畏的人。甚至那些生存在黑暗當中的死靈們,都對他有所忌憚。
圖斑行了君臣之禮後便對國王進行戰前的最後彙報。
“大軍所有分陣都已做好了戰鬥準備。只等王上命令。”
“敵軍陣前有多少騎兵?”
身在十三太保行列的杜加肩負著刺探軍情的要務,可他卻含糊其辭的回答著國王的問話。
“天降狂沙使得我軍哨馬無法準確的觀察敵軍的兵力,但憑臣下的經驗可以推斷這群頭腦簡單的野蠻人應該只有一萬五千名騎兵,步兵也不到三萬人。至少他們從奧比爐出發的時候差不多就是這個數目。而且以奧比爐的勢力範圍也無法組織起更龐大的軍隊了。他們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
“杜加,你的話未免太輕敵了。這群野蠻人不是剛剛摧毀了塔瑪拉王國麼?”
聽聞杜加的彙報,一旁的王子顯得有些焦躁和不安。
秋倫維爾特王並沒有在意王子的話,而是繼續聽著杜加的發言。
“正如王子所說,也許奧比爐人經過了幾場大的戰役之後,數目要比我分析的還少呢。”
“難道奧比爐人會愚蠢到不再派遣任何的增援部隊麼?”
秋笛洛王子對杜加的話極力的提出質疑,但並沒有引起國王的關注。
國王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謙虛早被自己的傲氣所禁錮。他雖然希望得到一個比較貼近事實的彙報,但並不代表會因為敵人的數目而放棄這次桑德利會戰。甚至也不會因為突如其來的沙塵暴天氣而放棄。
因為杜加為人謹慎,比圖斑和蓋倫等其他太保將軍都要處事慎重。然而這一次向國王的彙報卻不盡如實。一改當初的將軍作風令王子心中更加惴惴不安。
“王上,漫天的狂風飛沙一定會影響我軍騎兵的作戰。請陛下斟酌。”
王子雖然懼怕父親的嚴厲,但為了軍機大事依然鼓足了勇氣向國王諫言。
國王冷哼了一聲。
“難道敵軍就不是在沙塵暴的條件下作戰麼?”
杜加覺得國王已經對決戰下定了決心,像是投機一樣的心只為取巧的事而用。
“請陛下不用擔心。大陸上再沒有比斯瓦帕蒂亞騎兵更瞭解自己的土地了,何況我們的騎兵是常勝軍團,天下無可匹敵。”
杜加高亢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力,秋倫維爾特王深感贊同。
就在前方不遠處,圖斑停住馬腳,他眺望的視線夾雜著諸多擔憂,無情的沙暴卻阻隔了老騎士銳利的眼光。
“有敵情。敵人正在向我方進兵。”
探馬飛快的回到國王所在中軍。把訊息送到了國王的耳朵裡。
“距離前軍七百米處發現敵軍在向我軍移動,那是奧比爐人的先鋒部隊,大約有三五百人,沙塵揚天,實在難以看得清楚。”
前方就是冰封雪山,那個曾經在人世間能摧毀萬物的魔頭‘奧古拉斯’就被一位來自東方國境的巫師封印在那裡,那位巫師的大名無人知曉,只知道他被東方人稱之為‘道之聖人’。
萬年冰封的雪山腳下正是桑德利大平原,此間一馬平川,正是騎兵的用武之地。斯瓦帕蒂亞國的騎士已經守護在這裡有著三千多年的歷史了。
腳下是他們的土地,他們從來都沒有在這裡失望過。
秋倫維爾特王拔出了專屬的寶劍,揚起劍尖直指黃天。
“斯瓦帕蒂亞的子孫們,保衛這片土地是我們騎士的職責。奮戰到底是我們先祖留下來的傳統。讓我們滿懷生存的希望,迎著惡魔的墳墓,出擊吧。”
隨著國王激揚的陳詞,斯瓦帕蒂亞騎士軍團就向著敵軍湧動的方向衝殺過去。